《彼岸花之叶落千年》林林川

29、失 控

　　莫长潇急急找到皇甫涟心。看她依旧敌我不分，竟还撇下她几个师哥，和那敬时天相随，很是生气。
　　这回，敬时天却延续了上次在遥津洞和平相处之姿态，并不与他争执相斗。莫长潇不许他还跟着皇甫涟心，他也只得退让，两人之间每见必斗的情景就这样消弭了。
　　莫长潇要皇甫涟心回南映湖庄或者去绝尘谷，不许她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皇甫涟心哪里肯听这样的话？
　　“我跟你一起闯荡江湖，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我有事要忙。”
　　“我帮你。”
　　莫长潇不理。
　　皇甫涟心不高兴地翘起嘴巴，“那我还是跟着敬时天去……”
　　莫长潇怒目回瞪她一眼。她只得住口，撅着嘴，半天才嘀咕道：“他也不算坏人，他……他说，他像爹爹一样可怜……”
　　原来，敬时天猜出他们是兄妹关系，在保证不说出去之余，对皇甫涟心极为体贴抚慰；又拿她父亲作比，要她不可以像她娘亲对爹爹一样狠心……
　　莫长潇愣愣地瞧着她，心意沉沉。他实在是妒忌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哪怕他是微不足道的小人，哪怕他是邪魔外道，他们都可以对她提出那样的要求，唯独他不可以！
　　皇甫涟心不能抵抗他的注视，只得垂下长睫，看着旁边一丛碧幽幽的野草。草尖露珠晶莹剔透，随着叶子晃动，滑落。

　　“你恨我爹吗？”
　　莫长潇无法回答。
　　他不是没恨过那个人。那次，他杀不了皇甫阔，不是因为他不够本事，那时那人根本无从防范抵抗；也不是因为母亲阻止，那时母亲根本宁愿他杀了那人；更不是因为他从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最后一刻的收掌，只因为那人是……涟儿的父亲，是生涟儿的人。
　　而且，他现在也品尝到那求之不得的痛苦，皇甫阔对母亲的苦恋，他又能说什么……
　　那时，是他自己去求亲，皇甫阔也是一再催促带涟儿去见母亲，若不是……不！即使不是他许婚，即使不是有这些阴差阳错，他也还是可能会丢了心……只不过，可能就不会有那些同甘共苦的经历，痛苦不会这么深，可能自然而然无疾而终……但也都只是可能……
　　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每一见到她，总会像过去一样冒出疯狂念头！他一直被别人称许正派正直，怎么容许自己放纵这些念头？可不去压抑不去克制还好，一努力，反而更加汹涌渴望，冲堤溃岸！心心念念牵挂不已。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懂……
　　他只能在心内一千遍一万遍地用最残忍的话来告诉自己，那是他妹妹，是他……甚至责骂、痛恨、鄙夷自己……
　　皇甫涟心伸出手，触碰他那样纠结的眉头。
　　莫长潇一直垂着眼，当她收回手时，他又不自禁地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看向她。
　　“涟儿……”

　　夕阳西下。
　　高高的石崖上，两个从一大早就攀上去，一直在那里并肩而坐的人，沐浴在晚霞中的剪影，绚烂燃烧，而又忧伤飘渺。
　　陡峭的山崖下，远远地一条白练似的大江，江涛阵阵，咆哮翻滚，白浪滔天。
　　夕阳慢慢收束了最后一线光亮，波光粼粼，依旧跳动着最后的光芒。
　　莫长潇眯着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下面的江水。江风猎猎，寒凉如水，他渐渐宁定。
　　皇甫涟心却是勉力支持着陪他。一天来，这样高坐山崖，有意思吗？他怎么喜欢这样呢？难道不去处理江湖大事，就只有发愣发呆了？
　　只是，看着他静静的侧影，真是好看呢！他有些像娘亲，也有些地方不像，那该是像他爹爹了。他爹爹难道也很好看？可是，他爹爹都已经死了，她也见不着，娘若是改嫁给自己爹爹，那他们就是一家人，他或许……
　　她也真的难以理解娘亲和莫长潇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人的心思！娘说不喜欢爹爹，恨爹爹的，可如果真的是仇怨，是不对的事，莫长潇为何又不找爹爹报仇呢？那敬时天不是说他爹要帮莫长潇杀爹爹么？虽然她不懂得这样的纠葛，可敬老头既然异想天开利用这个，可见这该是属于那种不共戴天之大仇的！可爹爹，难道真的该死么？那她是不是不该出生？
　　初夏的晴朗黄昏，明亮而持久。一直到西天上星光闪烁，皇甫涟心终于忍不住了。
　　“我饿了……”
　　莫长潇慢慢转过头，似这才明白涟儿一直陪他坐了一天似的。伸出手，习惯地揽住她纤腰，带她飞快下去。到平地才携手，缓步而行。
　　此处距离城镇很远的，即使赶到也有些晚，而涟儿是喜欢吃他烧烤的食物，便不准备去了。这回，皇甫涟心说去捉鱼来烧，他也答应了。

　　洞口一堆火不十分热烈地燃烧着。
　　莫长潇闭目打坐用功，心内空明。
　　他终于妥协了，决定就这样兄妹相处。想他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又何必压制？
　　皇甫涟心随手丢掉木叉。烧烤的鱼肉虽也鲜美，然接连这么多天都如此，她可吃不消！莫长潇难道决定在这里隐居，不问世事了吗？可紫竹师父为何也没来消息，让他去和北擎教打打杀杀呢，还是红尘热闹的啊！他难道还是不愿意承认她，不要他们一起在外面露面？和娘一样固执……
　　阵雨过后，夜空乌云翻滚，云缝里弯月如钩，偶尔在东山模糊的轮廓上现身。山野里虫声唧唧，山风带来清香幽幽。
　　皇甫涟心跟着也用了一会儿功，只觉得依旧气闷，随即又翻身出去，扑通跳入水中，游弋了一番。
　　莫长潇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细微的湿衣摩擦山石的声音。这丫头，怎么偏偏这么喜欢水！
　　“涟儿？”
　　没有回答，他皱眉。或许她该是听话了，要等衣服干了再进来吧，他也就不再出声了。然而，眼前却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一个明朗的月夜，她在滟滟水波中戏耍，他看到了她光裸的脊背，那样……
　　不！他怎么去回忆这个……
　　急忙敛神定息，他将那个画面赶了出去。

　　“莫长潇，你怎么了？”
　　皇甫涟心蹬蹬地快步跑了过来，看他正一拳砸在石壁上，碎石纷落。她吃惊之极，不知他练得什么功，忙奔过去拉他，却见他的手却已被砸破鲜血淋漓。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皇甫涟心秀丽娇美的面庞，柔若无骨的小手触摸，关切熟悉的目光，尤其是那湿漉漉的贴身衣衫，他脑中轰地一声……
　　“涟……儿……”

　　初月隐入低低徘徊的云层，闪电都刺不透乌云的厚度，沉闷的雷声在远处轰鸣。
　　大滴的雨点稀稀落落，在山石上却溅不起一丝尘灰。风起，雨横斜着飘进洞口，火堆被浇熄。微弱的夜光，空气温热，闷燥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莫长潇噙住那柔嫩的唇瓣，辗转吮吸。犹如饥渴的人遇到了最鲜美的佳肴，又似乎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长久以来渴念的家……
　　这一刻，他已然忘了这几月来的压抑和痛苦；这一刻，他只想再度占有他曾经拥有过的；这一刻，他也将那骨肉兄妹，伦理道德全都抛之脑后！……
　　皇甫涟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弄懵了，也无法反抗。他，又中毒了吗……
　　莫长潇的唇滚烫，火热，缠绵，留恋在她的唇上。触处软嫩甜美，她也曾经碰过他的面颊，可究竟不及这深深的长吻！
　　大漠里，他背着抱着涟儿赶路，风沙漫漫，却快意自在，平淡深远；
　　雪原上，几日几夜她都在他怀里，他做她的眼睛，和她说话，给她喂食……没有寂寞如雪的苦闷，只有相依相守的亲近依赖；
　　烟火光中，刺破青苍夜空，秀美绝伦的面庞，静止又灵动的画面，永生不忘……
　　……

　　一时，莫长潇情热如沸，一挥手，扯掉皇甫涟心身上的湿衣，薄如蝉翼的中衣勾勒出少□□美的曲线，他犹豫地停了下来，有些抽搐地咬了咬牙。
　　皇甫涟心一动不动，呆呆地任他所为。
　　他低下头，吻又落下。在深沉的夜色里，那朦胧白皙的美丽锁骨，那无处不在的少女馨香，他只觉浑身燥热难当，比那唯有的一次中毒还要难以控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已将她的衣服褪至腰际。
　　“涟儿……”
　　他颤抖地叫，不只是声音颤抖，整个身体，连同他的一颗心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是昏了头，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即使她还是自己未婚妻，还没有洞房花烛，也是不可以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那种冲动和渴望……
　　原来，他从来都不愿她是自己妹妹，他只想和她……
　　抬起了上半身，他凝望着皇甫涟心的更为饱满水润的双唇轮廓，目光下移，犹豫着伸手……
　　皇甫涟心伸手，轻轻将他额前的乱发拨了一下，对上他那迷蒙充满欲望的双眸，张开唇，轻轻一声：
　　“哥哥……”
　　莫长潇陡然心惊！在他倏然清明的双眸里，皇甫涟心湿润澄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迷茫，又似乎是诱惑。而他……他，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禽兽之心，居然……他怎么能侵犯自己的妹妹！飞快起身，直奔洞外，投身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