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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朱利尔斯医生 ...

  •   第二天晚上,朱利尔斯来到巴斯行宫。
      施洛塞尔在行宫门口亲自接他到自己的房间。
      “我听说了。别难过,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在绕过行宫外的花园时,朱利尔斯对他说。
      繁盛的灌木在秋风中像有小恶魔藏匿一般摇曳着。
      施洛塞尔点了下头。
      朱利尔斯说:“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来之前,我去了一趟你那里。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身体还可以,让医生好好照看,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多谢您了。”施洛塞尔说,“小雪莉怎么样?她舍得你过来吗?”
      提起女儿,朱利尔斯不由露出笑,“我和她说下次带她去参加舞会,她才同意我离开几天。”
      “九岁的年轻人参加舞会似乎还有点早。”
      “不是有你吗?”朱利尔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叫我来这里一定有急事,用这当成报酬怎么样?你的药吃完了?”
      “没有。”施洛塞尔说,“我叫您来,是为了女王。”
      “为了她?”朱利尔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不给潘德拉贡的人看病。”
      “她不姓潘德拉贡。”施洛塞尔平淡的解释。
      “她身上流着潘德拉贡的血,你难道忘了,费丽雅是怎么死的?”朱利尔斯瞪着他。
      朱利尔斯的妻子费丽雅是一名护士,先王爱德华三世晚年重病缠身需要护理,就有人推荐了费丽雅。她当时非常高兴的和朱利尔斯说,她可以去王宫服侍国王,他们一定可以多一大笔积蓄。朱利尔斯对妻子说:“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我给施洛塞尔家当私人医生的报酬,完全够我们开销了。”费丽雅回答丈夫:“雪莉越来越大了,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如果我们可以过得好一点,她就可以嫁给更好的人家了。”朱利尔斯当时笑妻子想得太多了,但还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但是,晚年的爱德华三世被疾病折磨,脾气非常差,不仅斥责大臣,对身边的仆人更是随便打骂。国王显然也没有把费丽雅当成护士,而是作为仆人让她做所有份内和不份内的事情,包括为他解决个人生理问题。费丽雅非常生气的拒绝了,义正辞严的要求自己的人权。国王立刻就叫来卫兵,说她在护理时企图在药里下毒。依照律例,就算国王说的是真的,也要先将费丽雅逮捕,审讯,最后才能定罪。但爱德华三世要求当即处决这个女人,卫兵们都知道最近国王性情暴虐,正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爱德华拿出枕头下的匕首,一刀捅死了费丽雅。
      施洛塞尔非常可以理解朱利尔斯的愤怒和怨恨,那件事他算半个亲历者。谋逆者的尸体是不能得到安葬的,当时是他去找各种关系,将另一个女囚的尸体和费丽雅掉包,让她可以完整的回到神的怀抱。
      施洛塞尔说:“她只是先王的侄女,甚至没见过先王几次。虽然没有明确的公示,但她的父亲也是因为先王的迫害而死。”
      朱利尔斯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说:“只要是有潘德拉贡血统的人,我绝对不会治疗。”
      施洛塞尔耐心的说明,“如果女王现在死了,国内很快就会陷入动荡,您难道希望雪莉在一个动荡的社会里长大吗?还是您不知道动荡会带来什么?”
      “嘁。”
      “我知道您的原则,所以之前一直没有麻烦您,但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您不愿意帮我,那么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将陷入混乱”
      “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朱利尔斯撇撇嘴。
      施洛塞尔不再说话,只是带着他一路走到行宫。大门口的卫兵向他们行礼,朱利尔斯不知道是出于对等级的不屑,还是出于对老友的不满,极不情愿的撇了下嘴角。
      在橄榄绿点缀的走廊里,朱利尔斯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治好她,你就可以休息了吗?”
      “当然,”施洛塞尔以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施洛塞尔家族的人只会在国家陷入危急时暂时摄政。”
      “那好吧。”朱利尔斯不情不愿的说,“我可是为了你才同意的。”
      施洛塞尔笑了,“当然如此,我会一直记得您的关怀。”
      次日,朱利尔斯见到维多利亚,有些吃惊。他知道女王不过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儿,但他没想到这个会猜忌施洛塞尔的女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毫无阴谋的味道,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美丽而纯净。如果不是能确认这是在巴斯行宫女王的卧室里,朱利尔斯几乎要以为这是施洛塞尔豢养的情人。她那么美,美得不像是人间的产物,简直就是住在神山上的青春女神。
      “难怪他会喜欢你。”朱利尔斯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
      维多利亚笑了,真心的笑了。
      她笑起来那么美,就像是百合花突然绽放。连她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仿佛都是在为花蕊添彩。
      朱利尔斯为女王做过检查,然后收起药箱离开。
      “请等一下。”维多利亚说,“您还没有告诉我检查结果。”
      “医生的原则是不对危重病人讲述病情,以免病人情绪激动,影响治疗。”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状况,请直接说吧。”
      “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所以才是个称职的医生,他也是因为这样才叫我来。”
      “那你会对他说吗?”维多利亚问。
      朱利尔斯难得露出专业的微笑,“当然,告知家属病情,也是医生分内之事。”
      维多利亚的笑容很复杂,朱利尔斯似乎在里面看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无奈与酸楚,甚至还有一点点欣慰的幸福。
      但那笑转瞬即逝,立刻就恢复成纯净无暇的样子。朱利尔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离开女王的房间,去见施洛塞尔。
      公爵在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大臣在议事,他等了一顿饭的时间才进去。
      “你倒是一点都不急。”面对这位摄政的掌权者,朱利尔斯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沙发上。
      “您能在这儿坐着,我就不用着急。”施洛塞尔收起刚才商讨用的文件。
      朱利尔斯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拄着脑袋,“要是我治不了呢?”
      “那你不敢坐在这里。”施洛塞尔站到沉木的办公桌前,两手撑在身后的桌上,“要是治不了,您会站在这里,一脸沉重的和我说话。”
      朱利尔斯挠挠本来就很乱的头发,“办法是有,不过风险很大,而且很可能会加速死亡。”
      施洛塞尔放下撑在办公桌上的手,沉声问道:“什么办法?”
      “我记得你的书架上有一本《医学发展史》,你看过没有?”
      “看过,您想到了什么?”
      朱利尔斯坐起来,两手交握,手臂搭在膝盖上,“上面有一个医药神用盘蛇手杖分开病人身体,从里面取出造成疼痛的囊肿的故事。”
      “那只是个故事,说明医学的开端。难道你想切开女王的身体取出里面的病灶?”
      “我可不认为自己是医药神,”朱利尔斯说,“但我有另一个仿佛可以杀死她身体里的病灶,和切开也差不多吧,不过不用刀。”
      施洛塞尔在另一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您打算怎么做?”
      “用药物将她身体里的病灶腐蚀分化,然后排出体外。”朱利尔斯挠挠头,“不过,过程大概比她发病时要疼很多,也会因为对药物的不适应不停呕吐。而且,药效太强可能会伤害到健康的器官。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没有把握能让她撑到疗程结束。”
      施洛塞尔的思考几乎只有一瞬,他说道:“比起死来说,这应该是个好选择。您去问问她吧,如果她同意的话,就可以开始了。需要什么人员和物资,我都可以授权随您调配。”
      朱利尔斯奇怪的问:“你不和我去吗?你和她说更合适吧?她应该也更容易接受。”
      施洛塞尔闭目摇头,“我没办法和她说,请您去吧,她是个会进行理智选择的人。”
      “你怎么了?”这可不像是被软禁还随叫随到任劳任怨的人的态度。不过,朱利尔斯很快就想到了,“不会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软禁你的人吧?”
      施洛塞尔斜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至少现在不行。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耽误,您去和她说吧,让太医都过去听听,如果他们赞同,事情会好办很多。”
      “好吧。”朱利尔斯没有深究,“虽然你的事情,我多半没办法,不过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嗯。”
      朱利尔斯走了。
      施洛塞尔盘算着今天要处理的事情。他不由想起维多利亚,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维多利亚也不敢轻易用朱利尔斯吧?他不在,朱利尔斯反而更容易行使医生的职责。而且,经过流产的事,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该怎样以公务之外的身份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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