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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七弦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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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塔不停的哭,她自己的手帕都被哭湿了。施洛塞尔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
屋内窗帘紧闭,像是一个密封的木箱子。
“您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施洛塞尔柔声问道。
蕾娜塔一边抽咽,一边说:“下午茶,陛下喝茶,突然说,外面天气不错,让人搬桌子到阳台。陛下让我端茶,陛下喝了突然很不舒服。卫兵冲进来,说我下毒。我很怕,就跑回来。”
如果卫兵真的有意阻拦,根本不可能给她机会跑回来。看来维多利亚只是想吓唬她。施洛塞尔说:“我知道了,不是您的错,陛下也没有怪您。”
“真的吗?”蕾娜塔焦灼的问,“陛下当时脸色很难看,脸都白了!我以为、我以为……!”
“当然是真的,不然您怎么能一个人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守卫早就冲进来了。”
蕾娜塔放下心,“是的,是这样,您说的没错。”
施洛塞尔说道:“您如果在这里不开心,我可以恳求女王,让您不再做女侍臣,去宫外马格努斯的宅邸居住。”
“不!不要这样!”蕾娜塔赶紧阻止他,“如果我离开宫廷,父亲会打死我的!”
“您还想留在这儿?”
“陛下是个非常好的人,就算我笨手笨脚也从没有为难我。”
如果有人评价蕾娜塔单纯无害的话,施洛塞尔恐怕很难同意,必须在这两个词前面加上“非常”才行。他看了一眼了蕾娜塔一直没有痊愈的手指,“您还在和坎蒂儿学七弦琴吗?”
“是的,”蕾娜塔低着头,“我想要成为您的妻子,总要会点什么才可以。”
“我想就算是这样,您也要等手指好了再学。”
“可坎蒂儿说如果不是每天练习,是学不好的。”
“我可不这样认为,有时候隔一两天再练习,反而效果更好。而且您的手指告诉我,您每天练习的时间太长了。”
蕾娜塔揪着自己的裙摆,轻声说:“您对我这样好……”
她那样真挚,有一瞬间,这让施洛塞尔感到愧疚。他从未真心维护她,也对维多利亚欺负她的行为视而不见。而蕾娜塔却在真心感谢他。
施洛塞尔说:“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在宫廷里想要一些东西可能不方便,您如果想要什么,我可以带给您。”
蕾娜塔连忙拒绝,“不、不用了,我这里什么都有。”
“那七弦琴呢?您有自己的琴吗?”
“没有……是用坎蒂儿的。”每次弹琴的时候,坎蒂儿都要她小心那些出血的手指弄脏琴弦。可她总是控制不了,会被坎蒂儿和其他公主嘲笑,是个连弹琴都会给人添麻烦的没用的人。
如果维多利亚有心,很可以送她一把。但女王显然不会这么做。施洛塞尔说:“那下次,我给您带一把进来吧。”
第二天下午,施洛塞尔在骑士团营区的办公室里迎来了阿道夫的独子埃尔文。
拘束的年轻人想在他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施洛塞尔公爵的答案也很简单,他只要在比武大会上表现足够出色,就可以受到女王的接见,到时候他提出加入骑士团的愿望,陛下也会满足他。
“真的吗?”埃尔文还是不能确认,“在陛下面前提出请求,似乎不合礼仪。”
“当然是真的。”施洛塞尔向他保证。
施洛塞尔公爵和女王的关系众所周知,埃尔文见公爵说得这样肯定,就知道一定是真的。但他的剑术是否能在比武大会脱颖而出,这一点埃尔文一点把握都没有。
施洛塞尔公爵解决了他的难处,“我虽然不能直接批准您进骑士团,但可以让您来和我们一起训练。也许这对您在比武大会的表现会有帮助。”
“这是真的吗?我实在感谢您,您的心肠真好,竟然这样愿意帮我!”
“我也有您这个年纪,很理解您的心情。”
埃尔文得到允许,心里既兴奋又高兴,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骑士团。天色刚刚亮,他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但他惊讶的发现,施洛塞尔公爵已经开始巡查营地,布置一天的工作了。
虽然公爵是近卫骑士团的团长,但埃尔文一直认为以他这样的身份,团长不过只是挂名而已,不会做任何实际事物。实际上,他认为施洛塞尔公爵这个近卫骑士团团长应该只是偶尔有空的时候来营地转一圈随便看看。
“虽然骑士团并不负责王宫的守卫工作,但作为女王的骑士,怎么能比陛下起得更晚。”施洛塞尔公爵这样说。
骑士团训练的强度很大,多以实战为主。紧紧一上午,埃尔文就快累趴下了。这和他被家族教导的华丽剑术完全不同。
中午的时候,施洛塞尔来问他:“您需不需要休息?请不要太勉强。”
“请务必让我进行下午的训练。”埃尔文仍旧坚持,尽管整个人像散架了一样。
“其实您可以不必像骑士团那样训练,骑士团训练的目的除了突袭还有鏖战,所以对体能的要求非常严格。比武的赛时不会有这么久,您只要有足够的爆发力就可以了。”
“不,我参加比武大会就是想加入骑士团,我会跟上训练的。公爵殿下,请您务必允许我跟随训练!”
施洛塞尔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答应。
两天后,施洛塞尔像许诺中那样给蕾娜塔带来一把七弦琴,打波光亮的牛皮包裹琴身,琴弦是用蚕丝做的,琴头上镶嵌黄色碧玺,拼成仙女座的样子。
蕾娜塔拿到后爱不释手,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怎样像她的未婚夫表达感激之情。
“您喜欢就好。”施洛塞尔这样说。
但维多利亚看到这把琴的时候,非常不高兴。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坎蒂儿他们却表现的很明显。
“您说这是施洛塞尔公爵送给您的?”坎蒂儿问。
“是的。”蕾娜塔抱着她的琴。
“能让我弹一下吗?”坎蒂儿友好的问。
蕾娜塔小心翼翼的把琴递给她。
坎蒂儿弹拨了几下,对她说:“您把琴借我弹几天。”
“可是……”蕾娜塔怯怯的说,“这是公爵才给我的……”
坎蒂儿立刻就不高兴了,“我的琴都给你弹那么久了,你借我弹几天有什么不行。”说着也不把琴还给蕾娜塔,抱着就走了。
蕾娜塔又急又不好抢,又想着坎蒂儿说得也有道理,就这样把琴给她了。
但坎蒂儿弹了几天,俨然当成自己的琴,没有一点要还给蕾娜塔的意思。
到了女王举办沙龙那天,维多利亚向蕾娜塔说:“听说公爵送了您一把琴,能拿给我看看吗?”
“坎蒂儿借去弹了。”蕾娜塔说。
坎蒂儿立刻分辨,“我是拿去弹了两天,可是我还给您了啊。”
蕾娜塔茫然的说:“没有啊,您从来没还给我。”
“您这是什么意思?”坎蒂儿生气的说,“您的意思是我拿了您的琴又诬陷您?”
“没、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蕾娜塔又害怕又着急的解释。
维多利亚对蕾娜塔说道:“算了,也许是您放在哪忘记了,等找到了我们再欣赏您的琴声吧。”
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但蕾娜塔的琴却再也拿不回来了。
过了几天,施洛塞尔见到她,问她新琴用的顺手吗。蕾娜塔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施洛塞尔问。
“不是、没,没什么。”
“您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告诉我,难道您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吗?”
“不是……我……我……”蕾娜塔躲躲闪闪,非常害怕。
施洛塞尔说:“请您放心的告诉我吧,我会尽力帮您解决的。”
在他的一再追问下,蕾娜塔才说出了事情的始末,“真、真的不是我弄丢的!”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哭起来。
以蕾娜塔的胆量确实完全不可能是故意的。施洛塞尔说:“这样小的事情完全不值得您的眼泪,我再送您一把就是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施洛塞尔非常清楚,发生在宫廷内的事情,维多利亚不会一无所知。女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但那又是另外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施洛塞尔说:“我会送一把比之前更好的,就请您开心一点吧。”
蕾娜塔惶恐的说:“这太让您破费了。”
“不过是一把琴而已,只要您开心就好。”
过了几天,施洛塞尔又送给她一把琴,桂树做成琴身,刷了清漆,光亮顺滑,两侧如牛角弯曲的地方雕刻成龙头的样子,琴头上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紫水晶。
这把琴维多利亚确实看到了,那蚕丝的琴弦简直就是在对她说“公爵非常心疼他的未婚妻,才用了蚕丝弦,以免蕾娜塔的手指再遭罪”。而琴头上的紫水晶又在说“这样漂亮的颜色,这样精美的切割,公爵的爱慕也如那颗水晶一样”。
在第二天早上,施洛塞尔公爵来觐见的时候,女王陛下对他说道:“公爵殿下很喜欢您的未婚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