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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跑得脱吗? ...

  •   不过贾蔷想不见到金恒绍也不行,因为天气冷,学堂里每天就几个学生,贾蔷知道名字的比如贾宝玉啊薛蟠啊压根就没有出现过。想想也是,这冷得要死的天气里,每天冒着风雪走上几里路(贾蔷还好,有马车坐),坐在这四面漏风、冷彻骨髓的教室里,听贾代儒拖着声音念那些无趣的文章的人,要么是强人如金恒绍,身居贫寒却怀着一颗奔腾的心,要么就是像贾蔷这种笨鸟先飞型的,为了今年下半年的乡试,不得已忍饥挨冻在此苦读。

      偏偏金恒绍自打那天和贾蔷搭上了话,一见他就自来熟一般,擦桌子擦板凳,热情洋溢地招呼他坐。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贾蔷总不能扭头就走吧,只好别别扭扭地坐下,嗯嗯啊啊地应付对方的话。

      贾蔷开始很郁闷,前世里就成天跟个苍蝇似的轰都轰不走,终于害得我倒了大霉还来扭住不放,尼玛的真是毁“我“不倦啊,忍不住就会为一点小事而咆哮起来。

      可是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还不像是装的,下次见到贾蔷好像完全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依旧是一盆火一般围着他转。贾蔷又有些内疚又有些疑惑,自己穿过来是保有前世的记忆的,难道他没有?或者,自己只是凭着名字有些联系,就断定他是钱太铎的转世也太武断了一些,说不定他就是个普通人呢。

      现在后来就想开了,管他是谁,他自己要对我热情我也没法拒绝啊,谁叫我这么有魅力呢。反正我自己保持强大警觉,不让他再接近自己的内心就好了啊,至于面子上嘛,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嘻嘻哈哈混过去也不得罪人。

      这么想着,贾蔷也就放开了,他愿意给自己打饭跑腿就由他去啰,他愿意做小伏低地逗自己开心也随他啰。哭着喊着要为自己服务,还被拒绝的人很可怜对不对?那就给别人留点面子,让他不要那么可怜好了。于是,贾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金恒绍的殷勤,很是过了几天逍遥日子。

      他忘记了,头顶上悬着的那柄“利剑”!

      该来的,逃不掉。

      这天,贾蔷放学后慢慢悠悠从府后的侧门进去,正要穿过一条长廊,忽然有两个小厮走过来,打了个千,说道:“珍大爷请小蔷大爷过去商量点事,让现在就过去呢。”

      贾蔷现在搞懂了,这个时空里的人讲究辈分,辈分越高越尊贵。所以,越是身份高的人越要爷爷奶奶老祖宗地喊,不像他老姐,听见人家喊她阿姨就横眉冷对,像被那人欠了钱般脸拉得老长,要有十来岁的少男少女喊她姐姐就喜笑颜开的。

      虽然习惯了被人称为“大爷”,也渐渐习惯称呼有地位有威望的人为“大爷”,可是听到两个小厮用极其恭顺的口气提到这个什么“珍大爷”时,贾蔷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感觉,直觉感到了危险。

      于是贾蔷说:“等我回去放了东西,再换身家常衣服再去。”

      其中一个小厮笑着说:“那爷你可得快点,晚了看我们挨骂。”

      贾蔷点点头,举步走了,遥遥地听到那两个小厮的说笑声,一句话落入他的耳朵:“换什么衣服啊,等会还不是要脱的?”

      贾蔷拔足狂奔,一气跑回家,对着站在门口张望的肥师奶喊了声“娘,我回来了”,就一头栽进卧室,用后背将门死死顶上,喘着气整理着混乱的思路。

      跑吧,晚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想到一个怪蜀黍流着口水淫|笑着逼近自己的可怖情景,贾蔷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肥师奶,别怪我撇下你自己跑了,现在我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你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补偿你,尽到赡养的责任的。

      一边想着,贾蔷就急急慌慌地抓起一条丝质的床单模样的东西,将几件衣服和自己想着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丢进去,马马虎虎扎成个包裹,从窗户翻了出去。

      贾蔷的卧室正对着后院,他拿着包裹,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再穿过前面的一排厢房和走廊就穿到二门外去了,“赶紧走”,贾蔷一面强作镇定,以免让别人察觉,一面在心里催促着自己,加快了脚步。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欲速则不达。贾蔷越是急得心头上火,恨不得脚下生风,赶快离了这地方,越是忙乱中出错。他那急急忙忙乱捆一气的包裹偏偏此时散开来,玎玲桄榔落了一地。

      贾蔷心里叫糟,连忙蹲下来捡,捡着捡着眼前出现一双青缎黑底的朝靴。贾蔷停下手,迟疑着抬头看去,一个男人穿着簇新的品蓝色团花倭缎褂子,冷凝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贾蔷不知道他是谁,看这架势端得不小,衣服也很华贵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很多仆人,一付来者不善的模样,便不再捡那地上的东西,也不说话,且看那男人做何反应。

      果然,那男人冷笑着开口,“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还带着这么些衣服细软的,是要离家吗?亏你还是读书识字的人呢,连个规矩都不知道!如今既是我当这族长,离家须得和我说明,我允许了你才可以走。你这么偷偷摸摸地不打声招呼就走,可把我放在眼里?”

      贾蔷见他义正词严,自己倒不好解释,灵机一动,诡辩说:“没有要离家,只是现在手中窘迫,拿点东西去当铺当点钱花。”一边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的东西全部刨到床单里,打了个死结。

      那男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说:“你要是就这样丢下你娘跑了,还不把她哭死?行了 ,跟我来,短了什么和我说就是了,何必自己苦恼?”

      说罢,竟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贾蔷心里警铃大作,夺手不肯前行。那男人转过脸来,眼眸危险地眯起,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是明目张胆的恫吓:“看来你是故意躲我呢?叫你来你不来,转身就想跑。你以为翻得出我的手掌心吗?跟你说,现在跟我走,好多着呢。”

      贾蔷见他凶相毕露,心里了然,原来这人就是要迫害自己的人,肥师奶口中那个说的“当家的爷们”,更不肯走了。上了案板的鸡鸭还要扑腾几下子呢,何况从来不肯吃亏的贾蔷?再说,这里快到门口,人来人往地,我不走,他还能把我就地解决了不成?

      这么想着,贾蔷便哭叫起来,又奋力甩开他的手,抱住一棵树,死活不走,摆出一付誓与此树共存亡的架势。

      那男人也尴尬起来 ,说:“怪道人说你生一场病把脑子烧坏了,果然不错,大白天地,就发起病来,赶紧喊个大夫来治治吧。”

      说罢,带着一群奴才扬长而去。

      贾蔷惊魂不定,好不容易才拖着发软的脚回了家。

      此后,贾蔷每次放学回家,都非常小心,特别是走从大门到自己家的那一段路,更是拿出了刘翔跨栏跑的气势,唰唰唰地几下,就像移形幻影一般,转眼就没了身影,看得跟着他的小厮瞠目结舌。估计菊花要是一直受这种威胁的话,贾蔷短时间内就会成为短跑高手。

      贾蔷打听清楚了,那天那男人,就是这宁国府的当家人贾珍,现在是贾家公推的族长,一应的田庄上的各种事物都归他管,等租子收齐了再分派给两府里的各房享用,也算是个“实权派”。贾珍现在的夫人是续弦,虽然小家小户的出身,性格却是温柔和平的,对下人也和气,做事情有礼有节的,在这府里口碑倒好。可能也是因为她入门多年却无一子一女旁身,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吧。贾珍只有一子,名叫贾蓉,只比他年纪上大两岁,却已经娶妻了,听说夫人极其美貌。贾蔷还搞清楚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早死的父亲和贾珍是亲生的兄弟,那么自己就算是他的亲侄儿,按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贾珍虽然那天举动奇怪,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侄儿出手吧?那也太禽兽了。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还是多加防范的好。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贾蔷尽管种种防范,甚至自制“防狼喷雾”(花椒面+辣椒粉+石灰粉),也挡不住那贼坚定不移的惦记,挡不住厄运越来越近的脚步。

      弦崩紧了要断,人紧张久了难免会松懈。这天在学堂里读了一天书的贾蔷垮着肩膀,晃晃悠悠地往自己家里去的时候,忽然一个人从暗处窜出来,用一方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贾蔷拼命挣扎,可是意识却渐渐模糊,直至人事不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发奋,我要日更,请大家尽量鞭打懒惰的小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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