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二见钟秦（上）》绯萍绕竹

13、扬州

　　第二天一早，已经不见了贾琏和他那些人的影子。我吃了林府送来的早饭，就去林海的房间去看望。
　　他的一个我昨天注意到的圆脸的妾，在那里和黛玉一起服侍他。林海迷迷糊糊的喝着黛玉喂到他嘴边的药粥，看起来神智还不大清醒。那个女子看我来探望道了声谢然后让黛玉送我出来。
　　“妹妹，姑父今天怎么样了？”
　　“爹爹昨天回来后还跟我说了会话，后来就慢慢睡着了。我以为爹爹只是困了，没想到早上过来时，爹爹还是没有醒。我记得小的时候爹爹总是老早就起来了。刚听芸姨娘说，爹爹这些天都是这样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的。昨天那样的状态还算好的了。”黛玉说着已经掉下泪来。
　　我伸手替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妹妹，你现在是你爹爹最牵挂的人了，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我也帮不到你。在你爹爹面前，千万不要像刚才一样掉眼泪，要学着常常微笑。这样你爹爹见了也会开心些，身体就好的快了。你想是吗？”
　　黛玉重重的点着头：“哥哥，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有的时候，就是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她抓着我的手臂靠过来，“哥哥，就让我靠着哭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但其实她也不过是把头在我臂弯埋了一会儿，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轻轻笑着。
　　我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丫头，真是好样的！进去吧，你爹爹在等着你呢。”

　　估计柳湘莲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现在闲着无事，不如出去看看。
　　带了王平几个，我出了林府大门。到了门口时，守门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到我面前一行礼：“宝少爷，刚刚有一个柳公子来找，现在正在门外等着呢。”我对他点头致谢，快步出了门来，柳湘莲从外面迎了上来。
　　“宝玉，你出来了。那我们现在去哪？”他看起来很是高兴。
　　我也微笑的走过去，“我怎么说也是出来扬州不是，当然要你这个有经验的给点建议了。”
　　他伸手搭着我的肩：“要说扬州，体会这风土人情的地方，首推茶楼了。要不我们就去那最有名气的‘烟雨楼’沾点文气。”
　　我一甩袖子：“很好，既是柳兄推荐的，那肯定错不了。走吧。”
　　出了民居所在的街巷，顺着马道再往前一些，就到了扬州最繁华的街市。有策马飞奔的，有悠闲踱步的，有街边叫卖的，有桥头杂耍的。我们过了桥，看到了另一边岸上一个檐角飘逸的二层楼阁，一块幡旗迎风飞舞，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字“烟雨楼”。心中不禁有些喜悦。
　　进的楼来，一个伶俐的小二满面笑容的跑了过来：“二位爷，散座还是雅间啊。”想必雅间就是二楼的隔间了。想着自己出来，有无人认得，上哪雅间倒有些做作，不如这下边来的逍遥。于是一指一个靠窗靠角的地方，“就要那个位子了。”
　　“好嘞！二位爷请——”小二先我们两步过去，拿了手臂上的布把桌面重重的擦了一遍。
　　“二位爷，来点什么茶？龙井普洱毛尖大红袍，随便挑，还有免费的茶点瓜果。”
　　我想了想，这几种茶都是赫赫有名的，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味道比较清爽而已。于是随便点了壶龙井。
　　“好嘞——二位爷，要的是龙井，一共一百两~”小二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却几乎被吓到跳起来：“什么，就这么一壶清茶、一百两？”
　　他继续那种神情说道：“正是，不多不少一百两。龙井喝完了还可以续，点心随便点。不过客官一定得点多少喝多了，浪费太多的话可是还要钱的哦~”
　　我有些惊讶，这不正是现代自助餐的理念吗？没想到这个时代就被用的如此纯熟了。看来“古人”还真是不可小觑啊。不过这一百两也太贵了吧。按一两合现代一百块钱算法，那就是一万块了。按这里普通人家一年十两银子的活法，都够他们活十年了。怎么说——都有些强取豪夺的意味。
　　我不情不愿的掏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心里恨恨地想：看来这不怕死的人还真多，竟然能让这样的店开到今天，还一直红火。那么就别怪老子下狠手了，可别怪我要价高啊。
　　“喂！宝玉，你怎么了，笑的这么可怕！”柳湘莲在我面前晃着手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抬眼看他，只见他一副憋着笑的样子。
　　“我没有笑啊，我只是觉得这里喝杯茶也太贵了些而已。”我试图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哦——宝玉，对不起啊。这地方我以前也没有来过。我只是听那些朋友说这里名气比较大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会花那么多钱的。”柳湘莲说着的时候倒真的像是有些愧疚之色。
　　这下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朝他摆了双手：“哈，没什么没什么。这点钱小爷还是拿的出来的。只是，你既如此说，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地帮我多挣些。”柳湘莲笑的一脸灿烂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两人一齐向中间看去。

　　只见场中站了两个小姑娘，旁边坐着一个老汉。老汉开始拉着二胡，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的唱了起来。
　　其他桌的人听着津津有味，我却感觉甚是费劲，只能知道它的语调甚是优美，却不知唱了什么。这种很想知道偏偏无法知道的情绪让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再看柳湘莲，好像已经沉浸其中了。这时小二端了茶和点心过来。待他放下东西，我拉了他的袖子问道：“小二哥，你们这里的节目就只有这个吗？”他也正听得陶醉，这下回神，还很兴奋的对我说道：“公子爷，你可是有福了。这两个姑娘和那个老丈的表演可是难得一听的呢，每月也就十来次。他们今天已经弹唱很久了，大概马上就要走了吧。等会儿会有说书的，定然也会是很精彩的。”
　　等小二走远了，柳湘莲推了推我，“怎么样，宝玉，感觉不错吧。”我摇摇头，“也许是不错的，但是我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要我说，要让我这样的人都喜欢，倒还有些别的方法。”
　　“什么办法？”
　　“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让一些人随着她们的歌声表演和舞蹈。这样的话，就算听不懂他们的话，也可以根据他们的动作判断讲的是什么啊，也会多一些兴味了。”
　　他点点头：“不错。我之前来这里听这样的曲子也是很久不明白。后来在这里住了些时日了解了这里的方言才真正的听懂了。”
　　我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刚那个小二和这些人说的都不是方言呢？”
　　他喝了一口茶，才回道：“因为扬州本就是个经商发达，文人众多的地方。在这些繁华的街道上，来往的各地人都有，所以一般的店家和商客来这里都会说官话。而在此久住的人在别的场合则多数说方言。”
　　我听了觉得豁然开朗，然来如此。那么说，真是“会说官话，走遍天下都不怕”！不由有些小小的得瑟。
　　此时唱曲的已经下去了，换上来一个说书的。这回我倒是听懂了，他津津乐道的正是我的来处京城各个大家族大官和皇宫朝廷发生的“新闻”八卦。这倒跟很多当代的报纸网络的功能相似。如此说来，这个世界还没有报纸。我何不把那个什么现代印刷的机器给它捣鼓出来。据我所知，报纸就是在文艺复兴时期印刷术的改进带来的成果，这样的结果还有书籍的广泛印制和文化产业的崛起。
　　我前世很喜欢读那些关于最原始的机器怎么制成的之类的书籍，又出于设计师的本能，总是会更在意它是怎么做成的相关细节。
　　这么想来，我似乎可以让四个小子中文字功夫最好的墨雨担任日后的总管。
　　再去看场中说书人，灵机一动：这情报也是一件大事，不如派了最机灵的茗烟出去当我的信息总管。
　　主意一定，就马上相当悠闲地和柳湘莲一起喝着茶。又因为觉得这茶单喝得太冤枉，不甘心的再叫了四大盘瓜果点心，忽悠着柳湘莲一起一直吃到了吃不下中饭，才带着他慢慢走回林府。

　　林府的墙外停了不少马车，有些直接被府里的小厮们牵去了旁边的马厩。我感觉甚是奇怪，进门时叫了一个仆人问了下。他往院子里一指，神情不怎么喜欢的说：“这些都是老爷的远亲，都来等着瓜分家产那！”看向园子里的那些人，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去见林海，甚至相当悠闲地抓了林府的仆人问着林家的房产。想必，这些就是跟林海爷爷的伯宗吧。要是放在现代，只怕早跟陌生人无异了。
　　没去管他们看我审视的眼光，我直接带着柳湘莲去了自己的小院。然后去看林海。
　　进了林海的院子，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不住有人在大声的争吵。我不禁皱眉——这又是些什么人，如此不顾忌病人。
　　中间的厅里一屋子人随意的站着坐着，坐在最北的两个看起来较年长的人相当的激动，我只听到一句“我们可是你的同宗！”，当时那个老头的脸是朝着林海的卧室的。紧接着内室传来剧烈的咳嗽，我赶紧跑进去，只见林海趴在床边，往地上的痰盂里咳着痰。黛玉在旁边小心的抚着他的背，说着：“爹爹，你不要生气……”
　　我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跑到正厅：“你们这些人，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姑父的同宗！姑父现在正需要静养，你们如此争吵，是何居心？管家伯伯！你不要顾忌！这种人，我们都不会欢迎！只管带了人将他们全部撵出去！”
　　本站在一边面色发青的管家听到这话来了精神，伸手招呼了侯在院子里的家人：“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表少爷说吗？将这些只知道撒野的人给我捂了嘴推出去！”
　　瞬间的变化让一屋子刚还趾高气昂的人傻了眼，等回过神来想要嚷嚷已经被冲进来的家仆们捂了嘴退出了门外。看到他们走远了，管家热切的走到我面前：“还是请表少爷做主啊！老爷病着很多事不能让他操心，我一个下人又不能对那些人怎么样。”
　　我点了下头：“不要顾忌什么，姑父现在不能太激动，这些只知道闹事的拦在外面别让他们进门。先把他们赶出去了，然后你派了人，去守着大门。再派些人守住姑父这个院子，记着不能随便让人进来，吵吵嚷嚷的直接拖走。”
　　他弯了下腰，“好，老夫就照表少爷说的办。其他的事也请表少爷帮着看顾些。”
　　我看向了里屋：“放心吧，我待会儿派人出去再找几个名医给姑父瞧瞧，我也会帮着林妹妹照顾些他。”
　　管家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才匆匆离开。

　　进了里屋，林海已经再次昏迷过去了。黛玉靠在她姨娘怀里抹眼泪。见了我，过来拉着我的袖子说：“哥哥，我想娘亲了，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她吧。”我看向那个芸姨娘，她对我点点头，于是放心的带了黛玉出来。
　　顺着甬道一直往前走，就看到了祠堂。因为不是宗祠所以只是一间比较威严的屋子。中间供着四张牌位。
　　黛玉走到左边的那个前面，供上香火，然后慢慢跪了下来，拜了两拜就伏着头不愿起来。我知道她是有很多的辛酸想对最亲的人诉说，所以只是静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清楚了排位上的字，从左到右依次是她母亲的，祖母的，祖父的，弟弟的。
　　前世夏云有时在我悲伤的时候，也是如我这般站在我旁边，她说：“有的时候，你认为很痛苦的事情我无法体会到，因为我们的经历心境都是不一样的。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倾听，或者站在这里让你知道还有人陪伴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总是觉得那句话真的是个哲理。
　　上过香后，拿过一个蒲团跪在黛玉旁边，我双手合十，轻声的祷告：“姑姑，侄儿宝玉来看您了。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黛玉的。我将永远当她是我最亲的妹妹，给她最坚强的依靠。”黛玉转头看我，轻轻地倚在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