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诗”》潋滟唐

3、惊闻内幕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包扎好了伤口，张云峰想起了木风凌提及的话，越发赧然起来，“……先前的失礼之举、万望海涵——”

　　“…呵…这次张公子不称‘姑娘’了？”有着堪比女子姣好面容的青年笑了笑，“公子言重，不知者不怪——也恕在下附和之举……”

　　“……公子为何知道在下赴约之事？”

　　“这几天风凌一直跟着你们，张公子没有察觉么？”轻笑之后便黯然，“十年终究躲不过啊……”走进后堂，手持一本书踱布而出。

　　“这是？！”张云峰大惊。

　　“《诗经》，天禧年间扬州三书坊批注，正本。”万遥儿缓缓道来，“张公子的《诗》是否也有这样的批注？”

　　“……虽然相象，但是没有正本的字样…难道？！”犹如晴天霹雳，惊坐而起，却一阵巨痛。

　　“张公子小心。”他忙扶住。

　　“可否告知内情？”张云峰并没有因一时的尴尬停止询问，“…在下奉师父之命，下山追查来刺的死士，却不料牵扯到皇家书坊……实是冲着前辈而来，但是，我们紫桐剑派只是江湖上的无名流派，怎么也想不到，会与朝廷结下什么恩怨…所以…”

　　“张公子继续看便知了……”

　　天禧年间，真宗末年，皇子争位，因七皇子有势有利，太子赵祯便与七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死士互相残杀不计其数。江山已定，仁宗即位，这天圣年间又有了皇上与七王爷之间的争权夺势……皇室将七爷麾下的死士列在书中，以批注为记，书为《诗经》，由扬州书坊看查，皇密探每结果一人，便从书中的批注上不知抹去一人……

　　张云峰见中页十二行写到“孤桐道人张衡桐，未见”的字样，喃道：“想不到，师父……竟然…是七爷党的死士……”

　　“不仅如此…”青年轻咬薄唇，“…诶…算了……”

　　张云峰知道他对自己隐瞒了貌似很重要的真相，对他来讲，对他来讲。抬头便见一抹浮云遮住明月：师父…既要我们追查真相…您自己又隐瞒了多少呢……

　　当晚，万遥儿为他准备了一间厢房，亲自掌灯。

　　“您与木公子不仅是经营书坊吧？”待那人转身时，张云峰蓦然开口，不知为何，心里已经承受不住那团团的疑雾。

　　“到时，张公子便知晓了．．．”

　　“若在下的相疑之意令公子为难，云峰多有得罪了。”

　　“家父．．．”然而依旧是仅仅吐出两个字便没了下文，随即踱步而出。

　　想起师妹那句玩笑话，突然有些自嘲，难不成被说中。身处扬州，连人也意乱情迷么？歹势．．．

　　清早，清亮的叫喊便响彻万古居的前厅。

　　“师兄！”看见来人平安无事，越茹长吁了一口气。

　　“好夸张，”云峰叹了口气，“……多亏万…公子相救。”

　　“……………………………………………………………”

　　“？”

　　“…………咿咿咿咿？？？！！！”

　　少女的声音响彻了厅堂。

　　“……格灵，师妹她没有捅什么娄子吧？”没理会石化掉的师妹，而是转身向旁边俊秀英挺的年轻人，张云峰像位高堂，“……不许袒护。”

　　“没有，云峰，”温文而笑，格灵看着旁边的女孩儿，眼神里也满是温柔，“你莫怪我，小茹很小心的。

　　“……大师兄好不地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越茹恢复过来。

　　“当然，你这丫头三分情绪七分武力，唯一不用的就是你那脑袋。”不以为然。

　　告别了万古居，三人回到客栈，只是木风凌送客，不见万遥儿。记得昨天说的“正德大师”，想是会友吧。

　　知道了内情，连一向喧闹的小师妹也无言。“师兄…那么我们还…继续查下去么？”

　　没有回答，只是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很大。

　　转眼到了六月底，那些黑衣人没有再出现。张一行人与万古居的人成了混熟了的挚友；另外，绍茗坊的女掌柜也介绍了不少的本子和书坊。现在，手上已经有了三本《诗》，均是当年七爷党的名册。

　　“那么说，正德大师与遥儿已算经是深交了？”想起了什么，张云峰并无有意之言。

　　“正德大师乃少林德道高僧，”万遥儿倒上一杯清茶，“遥儿因舍利子之事蒙受大恩……自己偷盗之举，本事丑事，可大师不记前嫌，还视遥儿为友…遥儿实无地自容，无以为报。”

　　“遥公子何出此言？”坐在旁边的正德微微颔首，“贫僧起初不知真相，公子为镇上百姓着想斩奸除恶，不得已之举，何以自贬？”说罢双手合十，“自知惭愧的是贫僧才是。”

　　“君子所见略同，道不同矣。”张云峰话中有意，似不自主地安慰之意。

　　也许是听出了那些许安慰，青年并未递过话。

　　正德打破了僵局：“贫僧还对那第四本《诗经》有些疑惑，只是不知道它的下落……少林来贼，但手中并无《诗》。”

　　果然语出惊座。“少林也有么？！”张云峰真个认为开了眼界。

　　“应该是戒律门的弟子，方丈并不知晓。”正德忘向万遥儿，“令尊的《诗》……无疑有两册，另外的《诗》……”

　　令……尊？！

　　万遥儿神情淡然，无郁无欢：“…家父也是迫不得已…但毕竟无法置身事外…才落得身死人手…”但是，听得出，那平静之下是早已绝望千万次的悲痛。

　　“…那…杀害令尊的是……”张云峰觉得他要付出自己的代价了。

　　“尊师…张衡桐……”

　　天禧年间，皇太子的党人部下白省、青省，这青省的统领万苍穹，为人不喜杀腥，无奈替人行事，也无法收手，身兼三书坊的主人，实质便收着七爷党的黑名册《诗经》，扬州批注，其他处有成无坊和立江坊各一本，四部《诗经》前后十六列，一百七十多人。

　　这张衡桐也是为人神机妙算，无奈万苍穹最终略逊一技，暗除张衡桐未成，自伐丧命。有幸子系家人并未遭毒手，故遗一子，承家业书坊，不再与皇室有牵连……

　　果然，代价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