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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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班主任吩咐去探望的休息日了。在此之前如光是求着阿棉帮她给幸村精市提前通风报信了一把，说实在的她拿着手机那会儿压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时嘴巴再怎么毒舌一时半会儿的竟然也组织不出语言来。
莫非以后她在幸村精市面前只有语无伦次的份了吗？
不不不，那可不行！再怎么说她肖如光好歹也活了一定年岁的人了啊混蛋，怎的任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给欺压下去了呢，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光握紧拳头坚定不移地看着窗外，突然感觉迎面一阵劲风就吓得如光干净下意识地抱胸。待她反应过来看到掉到地上的才发觉是一件宽松的休闲裤和一件休闲衣，她这才讪笑一声把手尴尬地放下。
——混蛋，为什么一有危险就习惯抱胸啊，嘤嘤嘤。
如光有些费力地弯腰将衣物捡起，疑惑地望去，阿棉朝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赶紧穿上去吧，你是不是不想去看某某了呀，正好我还懒得出去呢。”
如光一个激灵赶忙摇头，“没呢，太后的旨令咱怎么可以不认真履行呢，那可是会被拖到午门斩首的。”说罢还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阿棉揉着额角有些受不了，不由低吼道，“赶紧的！”
如光垮下一张脸颇为哀怨地看了看阿棉，然后慢吞吞地拿着衣物跑进厕所里去换了。没过一会儿如光就换好一身明显肥硕了一些的衣服。有些无语地拽着衣角，左转右转又觉得这件舒服是舒服了，可是一点都不好看。
如光在已经在卧室换好衣物的阿棉面前晃来晃去然后在背过身的时候微微侧过脸来纠结地问，“这件衣服舒服倒是真的舒服了，可是……”她又苦恼地转了一圈转到阿棉眼前有些踌躇地开口道，“貌似不是很好看啊……？”
阿棉抽了抽嘴角伸出两根手指，“做个选择题，你是选择舒服但是不好看的衣服呢还是好看但是不舒服的？只能二选一啊我告诉你可没有什么既好看又舒服的衣服的。”
如光目瞪口呆地看着阿棉，半天也回答不出来。天晓得她内心已经纠结得跟天津大麻花一样了，总觉得选了那样其实都不好，选了好看的出去难受不自在的是她，选了舒服的出去肯定不会受罪但是别人眼中的她估计就不好看了吧。这个选择题真真像是手心手面哪个都扔不掉。
她抬起头有些犯难地看着阿棉，希望得到新世纪伪·玛丽苏大小姐的随手一个忙，可是瞧她半天也不见抬个头表个态如光瞬间就明白了，人家伪·玛丽苏大小姐估摸着是打算让她一路走到黑了，那不屑的神情摆明了就是不帮她。
——成，你有狠啊你！
如光不屑地撇嘴心里一下子就来气了，但是长久养成的习惯让她从不把赌气这种看起来十分小家子气的表情写在脸上供人围观的，她善于掩藏这种情绪。
这可以说是她最擅长的事了。到最后便习惯了压抑。压抑的最后就是被分裂成两个相反的性格。一面给别人令一面只给她自己看——没人看到过的阴暗的她。
她的心明明只有那么一点却为什么容得下这么之多的错综复杂如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缠绕在心上的情绪呢。她总是在想着她的极限在哪个巉岩上。却只是一昧地将极限放开。
如光从晃神中回过来，拎起背包和手机就走，“走了，白痴你还傻站这儿干嘛……”
阿棉只是淡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言语却是跟着她的步伐一齐走了出来，外面日光正好，晴空万里。
天空的颜色是如光喜欢的蔚蓝。
让人很舒服的颜色。如光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蹦跳着跑到阿棉身边挽起她的手臂笑着说道，“走吧？”阿棉斜了她一眼抿起本来就薄的唇然后点点头。
一路上不自觉地开着玩笑，不自觉地想笑，不自觉地就下意识地想让阿棉是笑着的，她喜欢别人冲她笑的模样，她喜欢的是别人温和淡然冲她笑着的时候那一段短暂的须臾。
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却是板着脸孔一脸肃穆，曾经有人看到她独自站在比较人杂的大车站等车，漠然望着她要等的车过来的方向，神情寡淡至极，眼神薄凉无光。
这是她的秘密。特意走远几步到一个人多的车站等车。那是为了让她有一种不是孤单一人的错觉感，她没有人可以跟她一同回家，别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她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让人难过。
那次有人问起，如光只是笑得依然淡然语气依旧夸张。
——“没搞错吧，我当时只是等我妈而已……”
那些人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其中一个人说她很羡慕如光还有母亲送她回家。如光瑟缩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她撒了一个令自己都信以为真的谎，虚假得不堪一击。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去过那个车站等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较少却比较近的小车站。
那时的她想，这个秘密她不会让任何知道。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得紧。她自己都有些不屑一顾了，这样笨拙的谎也只有当时年轻不谙世事的他们才不会看破。如光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却依然微笑。
恍然间就抵达了幸村精市所在的医院了。
如光有些犹豫地在医院门口逛荡着，脚尖漫不经心地踢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一旁的阿棉双手环胸毫不交集一脸期待好戏的表情看着如光在那边独自炸毛。
如光心里有些没底，手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就去探病怎么的也不尊敬啊，如光在原地来回打转不知道怎样做才好只能憋着火愈走愈快。
到后来阿棉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无奈地摇头然后轻咳一声示意让如光回过神来，大约那时如光正在烦恼，于是乎如光也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继续咬着手指甲来回打转。阿棉抽了抽嘴角然后忍住冒青筋的冲动三两步冲上去抓住如光的手就往跟医院的反方向走，如光这才反应过来。
“喂，你往哪儿走啊？”
阿棉回过头来白了她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大有一种“你这个白痴怎么那么白痴”的感觉在里面。如光委屈地垮下脸来却是跟着阿棉一起走，而离医院却是越来越远了，不知为何如光心里既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怅然若失。
如光不再说话，只是一昧地任由阿棉把自己拉着，而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终于兜兜转转在一家花店门前停了下来，如光勾了勾嘴角不由得感到感动。而下一句话却硬生生地把如光给的感动给一盆冷水浇灭。
“自己掏钱，甭指望我啊告诉你……”
如光满脸幽怨，一步三回头地被阿棉半推办就地推进了装潢精美的花店内。如光对于钱这方面只有在牵涉到属于她的个利益的时候才会大手笔的使用。
——不过，如果是幸村精市的话……还可以考虑。
一般在美色当前如光一般都是没有原则的，最最重要的还是在一个她属意的美色所以她一咬牙就买了一大捧花束。其实如光并不会挑花，小说里写过很多但是她是从不看细节只看情节的人，阿棉说她对不起那些写苏文的妹子。当时如光是连头也不抬一下地说，“我就不信我会有用到这种狗屁知识的一天，再说了，我又没病，去记这种东西干嘛。”
如今她算懂了，那些写苏文的妹子估摸着来报复她了。如果可以再给如光一次机会，她宁愿当没有下限的苏妹子也不愿意当一根废柴。好吧，事实就在眼前不要挣扎了，她敢拿《时光纪事》的主编的名誉来打赌她这一辈子也做不成玛丽隔壁的苏妹子了。
如光红着一张脸对花店里面笑吟吟的店员说让她们帮忙把探病可以带的花每个拿一枝。报好后付了钱如光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痛啊，那信用卡的额度一下子跟她初中的化学分数一样直线下降涨也涨不回来。
如光那个想哭啊。那钱她又不可能问人家幸村精市去要那这让她情以何堪啊喂，她会跪地痛苦的喂。阿棉看着如光一幅痛不欲生的模样不由得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亲爱的，忘了跟你说件事儿。这钱用完了可就没有了的哟记得节省着，协会那儿给的钱少的可怜。如果用光了的话那你就再找一份兼职吧……”
如光抱着花很想时光倒流。
——混蛋，不早说！难道不知道这日本的物价跟中国的汽油一样涨幅大么混蛋物价爆贵的诶！
如光彻底郁结了，虽然郁结归郁结，但是一想到过那么一会儿她就可以看到幸村精市了她的全身竟然莫名的兴奋地颤抖了起来。她平复下心情克制住激动。然后又走了有一会儿后又看到了医院大门。如光闭上眼缓口气然后睁开眼三两步走上前去和阿棉并肩走在一起，而手上抱着一束稍微有一些巨大的花束，外面冰凉的包装纸让如光镇定了不少。
如光走到前台去，一旁的阿棉抓住她，“我去好了。”
如光有些感激地笑了笑，她不擅长和陌生人交往，阿棉这一点很清楚所以才会让她自己去。
一会儿后阿棉笑着走过来轻声说道，“走吧。”
如光点点头算是应了，而身体又开始莫名地颤抖和激动了起来，不是紧张，但就是不知道是为何。
如光抱着花束的手更紧了一些，牙齿咬住下唇然后舔了舔已经干燥得不像话的嘴唇闻到从花束中传来的浓郁厚重的花粉味不由得皱眉，刚才一直在外面所以感觉不深，直到进入这个比较封闭的空间才感觉到。
——如果是她自己生病的话她更希望别人送的是比较实质化的东西而不是这个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
胡思乱想中便已经到了幸村精市所在的病房，如光匆匆瞟了一眼并没有去细看——心里已经紧张得无法再集中起来注意力了，如光握紧了花束感受到手心里黏热潮湿的汗附着在包装纸上面然后被吸收干净。
阿棉看着她轻轻推了推她，“还不进去——？难不成你打算就在这门口过夜啊。”
如光对于她这种明显调笑的口吻给放松了不少，不由抽出一只手来不重不轻地打了阿棉的手背一下。然后回过神屏着呼吸看着面前的那扇门，闭上眼睛抱着豁出去的感觉，如光甚至都可以感觉到从脚心开始蔓延到脑内的热气。如果有面镜子的话那么如光的脸一定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如光举起花束将包装纸靠近脸颊然后贴着，刚开始冰凉得的确舒服可是到后来这纸的温度也升得跟脸颊一样高了，如光将花束放下依然不敢拉门进入，脸颊红成这样如光一点也不想见人。想必耳朵也红了。
如光莫名地害羞，她讨厌脸红的感觉，她更讨厌别人看到她脸红的时候的诧异的目光。如光踌躇着又不敢进门了，刚刚那一瞬间的豁出去的感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面的阿棉看着她的一系列反应直想笑，不禁在她身后推了推她语带调侃地说道，“怎么还不快点，要是再想的话花都要谢了啊……”
阿棉那句话声音不大，但是传到如光的耳朵里却像是鞭炮声在她的脑袋里轰炸作响，一遍遍回荡着。
那句话像是开了如光的电源一样，鬼使神差地如光低着头闭着眼睛就猛地拉开门，“唰”的一声尤为清脆。
——“对不起，打搅了！”
紧张像水波一样一阵阵地冲击如光的大脑，而她脚底到指尖都止不住地哆嗦。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音如光更是感到心脏一阵收缩，下意识地就想抬头去看。
“如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怕我啊？”就在如光想要抬头看一下周围的情况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而这语气中微含笑意不是幸村精市的话如光真想不出其他人来了。
如光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的事儿。”然后脸上的温度开始上升，如光一边接着打量周围而不去看幸村精市。这间病房的颜色如普通医院一样清晰惨白的颜色，偶尔不见的角落有黑色的印记。
如光缓了一口气将手背贴在脸上，说道，“老师让我们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说完还别过头去看向阿棉让她过来。阿棉捂住嘴，斜着眼笑得眼波流转温润如玉，“幸村君，日安。”
幸村精市也露出一个绝代风华的笑，“恩，日安。”然后又把头转向如光，微微勾起唇角，“怎么会打搅到呢，我还巴不得热闹一点呢。”
如光的脸更红了，只得低着头呐呐地应道，“恩，……这是我带来的花，不知道幸村君喜欢什么花，便每种花都有一点了——哪里有地方放一下啊？”
许久没有反应，只听到阿棉隐忍的笑意和幸村精市温和柔软的嗓音缓缓冲击着耳膜，然后通过神经传入大脑，如光只知道就在刚刚前一秒，幸村精市对她说，“如光你不抬起头怎么可能知道该放在哪儿呢？”
如光脸瞬间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她闻言只得抬头张望却不敢把视线移到幸村精市身上，说不上什么原因如光总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总是心里发虚。
她只是走过去把花束放在幸村精市的旁边的柜子上，然后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幸村君是得了什么病啊？”
幸村精市看向如光，半晌说道，“没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如光听得不舒服。这分明是在骗她呢她又怎么会信呢，如光只是皱眉，觉得这幸村精市的警惕性太高了，竟然连她也不信。虽然别人并没有相信她的理由啦可是如光这次竟然觉得平日温和的幸村精市很冷漠，她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摇摇头，听到他说。
“不过医生说我，可能再打不了网球了……”
如光闻言惊愕地看过去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她张大了嘴显然是难以置信。
她依稀记得幸村对于网球的热爱到了连浅瑾仓华都可以与之并肩的程度，就是把网球当老婆了。
如光看向阿棉，阿棉只是若有所思的。
她恍然想起，她的到来改变了剧情，她攥紧了衣袖，有些苦涩和难受，心口胀胀的。
可是她的报应来了——？
若是这么说的话。她宁可从未到这样陌生的地方来过，她宁可从一考试就不认识幸村精市。
所有想说的的话语和心意全部的全部都涌在喉咙，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从何说，下意识地去忽视掉幸村精市对于她自己的重要性。
如光别过头匆匆说一了句，“幸村君要保养好身体，以后……”
而后半段却陷入一段莫名的空白而变成了没有对象的喃喃自语。如光抬起头却故意不去看幸村精市的眼睛，而是看向他的周围，“幸村君，我、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幸村精市看向如光然后淡淡地开口，“嗯，欢迎下次再来。”
如光惊讶地看向他，然后笑着点点头，“那，再见。”
身后的阿棉也说了一句，“再见。”便跟着如光一起走了。
出门之后如光大脑一片空白的，几次差点撞上电线杆，还是多亏了阿棉才没有真的撞上去。
“别发呆了啦白痴如光。”阿棉一个转身到如光的面前然后敲了如光一下。
“小心被车撞哦。”阿棉这样笑着开玩笑说道。如光转过头叹一口气，“若真是被车撞了那才好呢，那就不用再烦恼那么多事了。”
若是真的只是死亡，那么就不会有悲伤也不再不会有担忧与难过了吧。
若是真的只是死亡，她愿意以最壮烈的方式来迎接。
红灯，黄灯，再绿灯。像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圈子一般周而复始不断重来。
“走啦。”阿棉拉着如光示意让如光快点走。
“哦哦。”如光胡乱着应道然后慌忙地跟上去。
“滴滴滴——”像是所有时光的断点，被某一个时刻给切断成一个个破碎的部分。
所有没来得及说的话在心里不断重放倒退，所有没来得及感谢的人们在心里不断发光暗淡。
“小心——”
如光下意识别过头看向了左边，白色车子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
然后——
-上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