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慕]远道》風雨如晦

3、第 3 章

　　羽人非獍复又昏睡了过去。

　　慕少艾收拾了满地的狼藉，在炉子上重新搁上药炉子，便回来掌了一盏灯，守在床边上，这时羽人仍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也不知道如何睡得安稳。自两个人分开后，也不过数年光景，眼前之人却已瘦得脸庞削尖，早年那股子少年气也全然无存——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先前的煞气散去之后，他身上那股寒意愈发凸显了出来，眉眼间寡淡冷冽，如同一段薄锐的刀锋，所有不可见的情绪都收入底下，像极了当初回一句“我不需要朋友”掉头便走的模样。是说最初见到这孤身站在红雪中的少年，也是这样一色的黑衣。

　　慕少艾不禁生出几分气馁，指尖拂过他紧锁的眉心，很快又释怀。

　　好在往后的日子还长嘛，呼呼。药师转身哈了一口烟。

　　喂羽人喝完药，守了一晚上，早晨迷迷糊糊醒过来再看，却还是一身黑，慕少艾心念一动，起身去翻羽人留在迷谷的旧衣衫。

　　倒也还在，这一放好几年，也不知完好与否，将衣服展开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顺手往身上比了比，凌乱的脚步声陡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羽仔？”慕少艾疑惑地回过头去，“你醒了？”

　　羽人非獍几步踉跄到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扫过他无意比在身上的白衣，最后定住了，就这样看着他，眼中藏不住的波涛汹涌。

　　慕少艾习惯了羽人低着头说话做事，偶抬起头来，眼神亦是幽深而内敛，然而从来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好像整个人都被卷入了这样的情绪，难以自持，瞬间没顶。

　　一阵头晕目眩，慕少艾轻微地晃了晃，稳住了心神，又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他道，“感觉怎样呢，还难受么？”

　　“慕少艾，”羽人非獍充耳不闻，一意攥紧了他的手，从喑哑的嗓子眼里挤出了两个字，“别去。”

　　原来是如此么……慕少艾依旧笑着，笑中却不由带了几分苦涩。

　　“别去。我……”羽人正艰难地挤出一字一句，对方的指尖——柔软而透着暖意——蓦地按住了他的上唇。

　　“好。”慕少艾那袭白衣放在一旁，敛了敛神色，一本正经地答他，“药师我哪里也不去。”

　　羽人听他说完，安静了很久，忽又开口道，“我还以为，要等过很久很久才……”他的视线又模糊了起来，慢慢眯起了眼睛。

　　慕少艾听着他的尾音没在自己的耳边，带出几分豁然的笑意，可惜还是来不及看到他笑的样子，这只鸟已经靠在自己身上又晕过去了。

　　——唯有自己的手还被牢牢地攥着，好像死活都不会放开。

　　血丝顺着绷带渗出来，许是之前寂灭刀留下的创口迸裂了，慕少艾这时才一下觉出十分的痛楚。只是反正一时半会也挣不开，慕少艾索性把另一只手也环过去，就着烟管拍了拍他的肩膀。

　　“羽仔啊，这笔账给你讨得……想不到也真正能折腾……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