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的诱惑/灵肉之魅》yoshikihide

4、第三章（上）

　　永不放弃希望是人类最大的美德。

　　第二天早上，当我独自一人醒来的时候，残存的乐观回到我身上。我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但是自尊和力量可以让我勇敢地面对未来。所以当加里斯和穆尔进来为我作最后一次清洗时，我已经轻松了很多。而且这一次清洗温和很多，有飘着清香的热水让我清洗身体，还有干净整洁的亚麻布让我擦干身体。他们在我皮肤上抹上芬芳的香油，在我的肩膀上洒上金粉。我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地披在背上。一件簇新的黑色袍子裹在我身上。穆尔和加里斯就像欣赏作品一样退后一步，露出满意的神情。我已经准备好了。

　　希尔和欧里恩出现的时候，也穿着异常庄重，看起来高大优雅。他们像对待新娘一样对待我。希尔避开我的眼光，把白色的百合花插到我的头发里，然后给了我一个玻璃杯。里面浑浊的液体有一股怪味。我只好一口气把它咽了下去。我揣测他们不想冒险，大概想让我继续保持迷糊的状态。

　　室外明晃晃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畏缩着迈出了第一步，发现自己根本站不稳。希尔和欧里恩一人扶着我的一条手臂，把我带到一架马车上。车上装饰着鲜花，维苏们聚集在去纳亚提的道路两边。空气中弥漫着庆典的气氛，耳边不停传来笛子的乐声。我感觉自己像个王子。

　　在通往纳亚提大厅正门的白色台阶上，洒满了花瓣。我的脚踏在地面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我强压着反胃的感觉，要知道我从没有真正喝醉过，但是这次感觉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我们缓缓走进那神圣庄严的大厅。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了里面阴暗的光线。长椅整齐地排在两边，盐石镇的居民们正陆续入座。一切都是静静进行的，甚至没有人交头接耳。

　　我们停在门口，希尔和欧里恩站在我的两边。后来希尔从门上的托架上取下一根长长的，雕刻精美的东西，在地上点了三下。“仪式开始！”于是维苏们开始低声歌唱，我们则从中间穿过。

　　走到一个地板上画着图案的地方，他们推了我一把，让我跪下。激起的白色的灰尘全蒙在我袍子上。希尔开始说话，声音轻柔，但是整个大厅都能听见。

　　“今天，我们在此见证佩拉兹的仪式。我，希尔•加里瑟明；我的同伴，欧里恩•法内尔将作为他的保证人。”

　　他举起双手，白色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他手臂上红色的纹饰——和我跪下的地方的图案构造一样。“我们可以接受他吗？”他问道。众人报以 “可以！”，宏亮的声音震得墙壁发抖。他们以火、水、土、风向我赐福，把我的袍子褪到胸前，用指甲花染料在我皮肤上写字。希尔的声音很低沉，我听不懂他的话。其余人都兴奋地在座位上扭动，咆哮着附和他。想到卡尔也在他们中间，让我觉得厌恶。我不住地想：“他们想喝我的血，他们想喝我的血！”实际上，他们要我喝他们的血。这就是他们的仪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年轻人从大厅的暗处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柔软的袍子一直垂到他们的脚上，让他们看起来像幽灵一样。其中一个端着个浅浅的金属盘，另一个拿着剪发的工具。希尔站在我面前，一只有力的头抬起我的头：“佩拉兹，不要动。”我没有发抖，但是我牙齿不住地打战，我不得不咬紧牙关。我感到金属的寒气靠近我的头发，不由得闭上眼睛。我可以感觉到头发掉落到盘子里的声音。

　　很快，就结束了。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希尔轻不可闻地说。在我面前的盘子里还躺着我的头发，带着全部的装饰物，还有枯萎的百合。我极力压抑着想去摸摸自己脑袋的冲动。

　　有双温暖的手放上我的肩膀，让我不由开始发抖。灯光忽然在我面前亮起，昏暗的大厅一下子大放光明。大厅的椽子上刻着面容凶恶的怪兽，高大的架子就像路灯一样排在两旁，顶端的薰香放出浓重的烟雾，像雾气一样弥漫到地面上来。尽头处有张洁白的台子，像大理石一样光滑。那里是谁？高大，纤瘦，威严，一头金红色的长发，像火焰一样明亮。一个天使？一个恶魔？是那个将为我行礼的上阶者。

　　（我听见希尔倒吸了一口气：“怎么是他？”与他的惊讶相反，欧里恩的回答相当冷静，“我知道。”）

　　众人又开始低声吟唱，那个hienama动了一下，半对着我。

　　那时我就应该知道他是谁。但是过了很多年后我才真正了解。他从不隐藏自己，但是他们都是瞎子。回想起来，实在太明显了。他看上去远远超过其他人，而且他知道我。就在那天，他在我身上留下他的烙印，把我变成他的棋子。正如我所说，他用了好多年才把我引入这个游戏。

　　我站起来，被人引导着向前（准确地说，被人拉过去）。我的腿不能动弹，我的脚也软绵绵的，就好像力气被抽干了一样。离他越近，他的姿容和气势仿佛更盛。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闪着金光，斜斜地睨视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灵魂。作为一个上阶者，他对即将到来的“祭品”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

　　他们把我抬上那张石台，我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声音无法形容，就像黑暗中的歌声。“你好，佩拉兹。我是塞迪。”就像黑夜降临一样，黑色的帏帐徐徐垂下，把众人和我们分隔开。只有欧里恩和希尔还留在身边。他向他们作了一个手势，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我。我曾经看见过这样的表情，我父亲在牲口市场上买骡子就是这幅表情。那个牲口贩子很狡猾，所以父亲很担心骡子会有问题。但是我不认为塞迪会犯这样的错误；他只需一眼，就可以将我认清。

　　“别害怕。”他冷冷地说，“希尔，帮他准备一下，快。”

　　我觉得我的手臂上的血管都快裂开了。他们脱去了我的袍子，露出我的身体。塞迪还是冷冷地上下打量我一番，接着他对希尔微微一笑：“不错，很好。”

　　希尔咧了下嘴，作为回答。他看起来有些不安。

　　塞迪的视线又回到我的脸上，让我觉得就像有条冰冷的蛇在身上爬一样。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睛。

　　“你是按自己的意愿来这的吗？”

　　我从喉咙里逼出个“是”来。

　　塞迪点点头，摸着自己的手臂。“给他点麻药。”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有什么刺进了我的手臂，某种不知名的药物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没想到他们还有麻药，但是我着实很感激。记得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割开他的血管，吸干他心脏里的血……”但是这和我所知的不一样，所以我觉得是我听错了。也许是别的什么话，可是我记不清了。但是我的确没有感到一点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