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手札》苏城小柳

24、疯魔

　　刚刚对付完卜元的青青踏入了室内，神色凝重道：“阿绯此去务必小心，我看那个昆仑掌门的样子不太对，像是疯魔了一般。”

　　兰兰也道：“他此刻可能还守在山下，青青，我们带阿绯去斜月桥。”

　　“斜月桥？”

　　青青解释道：“当年女娃殿下喜欢去各个仙境到处玩耍，炎帝大人便特意在发鸠造了一座斜月桥，可以让殿下通过这座桥直达各个仙境，太白树海也在其中。”

　　兰兰道：“是啊，殿下特别喜欢去太白树海找一个叫沙棠的妖精玩。可惜当年……”
　　青青打断她：“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带他们去斜月桥。”

　　斜月桥正如其名，像一轮白玉斜月。此桥隐藏在寒暑泉旁的仙虹结界之中，所以阿绯前几次来都没有见到。她站在桥头，面向青青兰兰郑重道：“宁雪就拜托你们了。”

　　兰兰拉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阿雪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让他有事。”

　　阿绯笑笑表示宽心，随后转向应君：“你要跟我去吗？”

　　应君耸肩：“当然，只要绪小天还没抓到，我就没法交差。当然只能跟着你了。”

　　阿绯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斜月桥上，青青问兰兰：“你给阿雪用的，是共工大神留下的冰晶石？”

　　兰兰移开视线：“就用了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放心啦，就算事情败露炎帝大人怪罪下来，也由我一力承担。一切与青青无关。”

　　青青闻言愠怒：“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两个是永远在一起的。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何况当时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兰兰一笑，挽着青青的胳膊：“阿雪这次伤得不轻，虽然用了上古水神共工的冰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愈，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守着他吧。”

　　走上了斜月桥才发现这桥首尾距离可不近，走了好长一段路，阿绯和应君才终于跨过了桥的另一头。

　　果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如汪洋般的广阔树海。除了被晚风吹起的阵阵树涛声，其余一切都很平静，看来屠妖还未开始。

　　阿绯用胳膊捅捅应君：“你快感受下这里有没有昆仑人的灵气？”

　　应君闻言吸吸鼻子，紧接着却忽然大惊失色，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急道：“阿绯，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他话音还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阿绯莫名其妙，四处张望，冷不丁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顿时欢喜激动地大喊：“叶师弟！小绛！小昊！”

　　那几个人影闻声立即回头，也都惊讶道：“师姐！”

　　雷降第一个跑过来，猛地抱住阿绯：“师姐！终于遇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到处在找你。”

　　阿绯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此刻忽然见到自家人，简直差点想要落泪：“小绛，我也在找你们。师傅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叶酩道：“师傅直接上昆仑找卜元道人了，他老人家吩咐我们来树海，尽量阻止昆仑的行动，顺便打探师姐的消息。”

　　黄昊见到阿绯也是高兴无比，然而他此刻实在有满肚子的疑问：“师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来时曾遇到昆仑的人，他们说你勾结妖孽杀了人。”说完，他挠挠脑袋，补充道，“当然，我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雷降嚷道：“黄师兄你太狡猾，我们大家都相信师姐的啊！”说着，他忽然又情绪低落起来：“师姐，他们还说小红是妖……到底怎么回事，小红他难道真的……”

　　阿绯为难地点了点头：“小绛，你的小红他是只火狐妖。这事……说来真是话长。”

　　她简短地将一番前因后果说给众人听，黄昊听完惊讶道：“宁师弟也是妖？”

　　叶酩早已知道此事，并不在意，只安慰阿绯道：“有师傅在，师姐会没事的。”

　　阿绯这才想起来：“你们刚刚说师傅去昆仑找卜元了？可是卜元这会儿可能还在发鸠等着抓我呢。”

　　黄昊说道：“没事，师傅在昆仑见不到卜元，自会来树海与我们汇合。我们打听到消息，明天一早，昆仑与其他各派就要开始那个什么狗屁问道大会了。”

　　雷绛自从阿绯说完所有原委之后就一直在出神不语。

　　阿绯扳过他的脸问道：“小绛，你是在想小红吗？”

　　雷绛默然。

　　黄昊忍不住道：“小雷子，那只火狐杀了那么多人，还陷害师姐，你还有什么好想的。”

　　雷绛咬着嘴唇：“小红……不是那样的。就算他是妖，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妖……师姐，我……我们不能和他和解吗？”

　　阿绯看着他沉沉叹气：“绪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应绫报仇，也许他确实不是十恶不赦的妖，但是小绛，我毕竟杀了他重视的伙伴，他也杀了昆仑那么多条人命，我们之间不可能和解。”

　　雷绛垂下脑袋，失落地说：“我知道了。”

　　阿绯不忍，又说道：“不过我答应了另一个妖怪我不会杀他，也不会让昆仑的人杀他。”

　　黄昊一听急了：“那怎么行，那到时候对着昆仑那帮人不是更说不清了？何况他要杀师姐你啊。”

　　阿绯也颇为无奈：“唉，我也不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他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叶酩忽然朝着前方出声：“什么人！”

　　黄昊闻言，立即长枪挥出，削向众人面前的一棵树。树木的枝干抖动了几下，楚易江从树后缓缓走出。

　　阿绯见到来人，吃惊道：“楚大哥？”

　　楚易江见到阿绯也很是惊讶：“师尊亲自出马抓你，你竟然没事？”

　　叶酩暗暗查探四周气息，发现只有楚易江一人，略微放心，问道：“问道大会明天才开始，昆仑大弟子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楚易江摊手一笑：“为了明天各派计算屠妖数量，我先来此布阵。”

　　他其实没必要向他们解释，这番解释反而更可疑。

　　果不其然，叶酩挑眉道：“你一个人？在凌晨？”

　　楚易江沉默不答。

　　阿绯道：“楚大哥，你也赞成他们来屠妖吗？”

　　楚易江微笑：“铲妖除魔，是修道之人的本分。”

　　阿绯失望摇头：“没想到连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黄昊长枪一甩，指向楚易江，高声说道：“师姐，我去捉他过来，再毁了他的什么阵。”

　　阿绯连忙抬手拦住他：“没用的，问道大会这次不会因为少了他就停止。我们不能再和昆仑起冲突了，一切等师傅来了再说。”

　　楚易江神色倒是不慌不忙，丝毫不在意眼前兵刃相见的人，也没有要出手抓阿绯的意思，只自顾自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知不觉，东方此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了树林间。楚易江不发一语，最后又望了一眼阿绯，转身离开。

　　黄昊本想去追，无奈阿绯坚持不允，只得作罢。然而叶酩却盯着楚易江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什么也不能做，黄昊不禁有些焦躁：“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也不知道师傅找到卜元道长了没有。”

　　叶酩抬手示意黄昊稍安勿躁，然后转身问阿绯：“师姐，你之前说卜元道长亲自去玉山抓你，你见他的模样可有古怪？”

　　阿绯回忆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原先是什么样的，不过发鸠的女仙也曾说他有些问题，像是疯魔了一般。”

　　黄昊插嘴：“岂止是他一人，我看昆仑上下都像是疯了。”

　　叶酩斟酌着，徐徐说道：“我那日在玉虚宫前见到他，就觉得……他眼神空洞，不似常人，就像是……中了蛊术……”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

　　叶酩继续道：“昆仑再激进，如今这番作为也委实太过了。修道之人大多想成仙，但如果杀业太重，则绝无升仙的可能，卜元身为昆仑掌门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一直怀疑他们会有这番作为，定是有什么缘由。那日见到卜元道长的模样，和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的祸心蛊症状很像。”

　　阿绯低头思忖良久，问道：“如果真的是中了祸心蛊，那可有解法？”

　　叶酩摇头。

　　一直沉默的雷降忽然没头没脑地开了口：“别看叶师兄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蓬莱最不务正业的就是他了。他学炼丹术既不为成仙也不为除妖，更加不为救人，而是成天就炼些乱七八糟折腾人的东西。能指望他解蛊嘛！”

　　看到雷降终于恢复精神开始调侃叶酩了，阿绯和黄昊不禁略略安心，然而偷瞄叶酩听到那番话后的表情，又同情地为雷降默哀了起来。

　　阿绯看看越来越亮的天色，说道：“我还是想先去找找里面那只我认识的树妖，提醒他一下。”
　　她正说着，叶酩等人忽然表情凝重了起来。很快，四周有不少脚步声传来。

　　“妖女！还想着给太白树海的妖孽通风报信！”一大批昆仑弟子出现，为首的正是沈莲，她一声娇喝，“看你今日还能往哪儿逃！”

　　雷降和黄昊见状立刻挡在阿绯面前，也亮出了武器大声道：“你们休想动师姐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