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翼之恋》木之

30、第三十章

　　“雷米尔，传召路西法到万神殿。”慈悲而恢弘的嗓音回荡在整个伊甸园。
　　神小孩不知何时失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老人，有着及地雪卷发和雪白的的长卷须，满脸岁月的风桑与沉稳，宽厚的胸膛，裹着多层摇曳的雪袍，仿佛可以纳下百川。他一双睿智而悲慈的眼温和地看着我，
　　与神小孩一摸一样的气息，又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也是“神”？
　　神小孩的另一面？
　　我难以自持后退一步，微垂下头，像一个恶作剧被捉的小孩面对父亲。很荒谬，但我的确有这种感觉。
　　我可以对任性的神小孩冷眉而对，却无法对眼前的老人稍有不敬。
　　折算什么呀，上帝？！
　　这个“神”一副有毛病的样子，双重人格吗？
　　“‘光之子’……”神老人的声音深意而绵长，给我一种我已经被看穿的狼狈感。
　　“我是。恕我冒犯，您是，‘神’吗？”我强迫自己抬头，不愿显露一丁点畏缩。
　　“是与否，你的心已经给出答案。”神老人说。
　　“如果，我执着你给的答案呢？”我冷冷地咄咄逼人。想胡弄我？
　　“孩子，他们都叫我‘耶和华’。”神老人，创世神耶和华轻柔道：“孩子，切莫无谓执着，你的心，会指引你的道路。”
　　“您……”千万个问题在舌尖打转，在他毫无重量的注视下，竟无法吐出二字。
　　“莫问，孩子，莫问……当你作出抉择，答案会在你心中。”耶和华宽恕而安详地微笑，身影无声而迅速地变淡消失。
　　“等等！”我想也不想扑过去：“拉哈伯……”
　　已然朦胧的耶和华轻抚我的头发，颔首微笑。
　　恍惚间我松开了手，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流遍四肢百骸。
　　我相信他……的承诺……

　　“米迦勒！”阿撒兹勒突然从生命树那边冒出来，手臂抬到胸前，上面盘桓着一条蛇。
　　“什么事？”我不动声色问。不确定他待在这里多久了。
　　“路西菲尔殿下找。”阿撒兹勒眉宇间有些阴郁闪过，瞒不过我的眼。
　　“为什么他不自己来？”我问。
　　阿撒兹勒沉下脸：“殿下有大堆事情要做，没有那个闲工夫为你奔走！你以为殿下会有多在意你？！”
　　我看着他，微微勾起唇。
　　阿撒兹勒脸色变了变，低吼：“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张开发出大地之光的翅膀，飞起：“或者，只是因为突然发现路西法的手下也满可爱的……”
　　飞起的我自然看不见阿撒兹勒微微错愕然后变得极复杂的眼，里面有嫉恨、不甘、爱恋、钦羡、阴狠……
　　飞起的我只在想自己有些变软的性格。
　　以前有人这样说我和路西法的关系，我早一把火烧过去。刚才对着阿撒兹勒，听到他的话，先与怒火涌上心头的，是路西法为了阿撒兹勒对我的侮辱而对他毫不留情下杀手的一幕，阿撒兹勒脸上复杂的表情。
　　一个爱路西法爱到可以以命相赠的下属。他蛮强的，就留他在路西法身边吧！他的思慕，可以保护路西法。我知道路西法很强，但再强，都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尤其在与我成为情人之后。我在明白他对我有着严重的影响力的同时，恐怕他也明白我对他的严重影响力。我不知道，如果一旦我不在，他会闹出怎么样的事。阿撒兹勒可以直呼他“路西菲尔”，自然有他的特别之处。他可能会有点用……
　　而且，自己拥有了一份感情后，对别人的感情，也不禁宽容了点。虽然，明知他得不到，也不阻绕他努力争取。让他自己对自己认为对的事负责吧！我不管了。

　　路西法召集了天界的所有金色以上的六翼天使，在以撒殿开会。
　　路西法平时处理天界事务都在自己的地盘光耀殿，若要开什么重大会议则在以撒殿。外面对此举的解释是总揽政务的神之右翼天界副君殿下为表示对神之左翼的尊重公平云云，事实上是路西法不喜欢有太多天使在自己的地头乱晃，他无论精神上行为上都有点洁癖。而耶稣殿下，就我的分析，他对这类政治争端迟钝得很，对神很虔诚，一天到晚唱着赞美诗。
　　我直挺挺走进以撒殿内专辟的议事厅，椭圆形大得离谱的玛瑙会议桌边坐着的密密麻玛六翼天使不约而同站起身。有些熟悉的面孔，乌利尔，拉斐尔、梅塔特隆、萨麦尔、沙利叶、拉贵尔……居然不见路西法……对了，他被神召去了。
　　唯一没有站起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有着四支巨大温顺的圣光翅膀的大天使。
　　他的脸很清瘦，眼角布着细纹，显得沧桑而怜悯。
　　他没有精致高贵的美貌，却有一种沉淀的令人平静的气息。
　　他看着我，轻握挂在胸前的银质十字架，轻吟道：
　　“心哪，你要称颂耶和华，
　　不可忘记他的一切恩惠。
　　他赫免你的一切罪孽，
　　医治你的一切疾病。
　　她救赎你的命运脱离死亡，
　　以仁爱和慈悲为你的冠冕。
　　他用美物使你所愿的得以知足，
　　以致你如鹰返老还童。

　　耶和华在天上立定宝座，
　　他的权柄统管万有。
　　听从他命令、成全他旨意、
　　有大能的天使，都要称颂耶和华。
　　你作他的诸军，作他的仆役，
　　行他所喜悦的，都要称颂耶和华。
　　你一切被他造的，
　　在他所治理的各处，
　　都要称颂耶和华。

　　心哪，你要称颂耶和华！”
　　他就这样直直看着我，一遍一遍提醒着“要称颂耶和华”。
　　我微冷地挑眉。他朝我温和一笑，点点头，那模样，和神老人像了八分。
　　这时，一个华丽的身影一批黄金四翼天使走进以撒殿，到了会议厅门口，黄金四翼天使动作划一地在道路两旁列队，领头的天使踩着优雅的步伐登上主位。
　　正是姗姗来迟的路西法！
　　“米迦勒，坐！”路西法刚落座，似乎此刻才看见我，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伸指随意指指他下手的一个位子，动作说不出的漂亮高贵。
　　实际上，由他出现的一瞬就感觉到他的视线。
　　心里微悦，我点了点头，大方地坐过去。
　　现在我才意识到，因为六支绿色翅膀，我成了天界仅次于路西法和耶稣的天使。即使我未正式拜见过神，其他天使对路西法的安排也不敢吭一声。
　　“您好，米迦勒殿下……”
　　我一坐下，原来因耶稣的吟诵而略略沉吟的六翼天使们陆陆续续的打招呼声朝我涌来。
　　我微微一笑当回应，不意外某些天使猛地窒住的表情。
　　路西法轻扣桌面，全场马上肃静。
　　他环视会议厅，好听的声音简洁道：“魔界攻打天界，领兵者七君主之一尤烈尔，魔兵数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