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之旭日青衫》洛若阳

6、第 6 章

　　正在厨房忙活的顾惜朝，听到高鸡血高声喊了杜鹃醉鱼，知道是有客人来了，拿起那条前一天醉上的草鱼，手下忙活着思绪却飘到了远处。
　　应该就是戚少商了吧？我本不想杀你，只是……
　　娘说要我报仇，可是我面对傅宗书如何也下不去狠心，娘说我是妖孽，是废物，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未出生就被冠以如此多的骂名呢？纵使自己做再多，也不被人接受。
　　我只是想赌一把，娘，儿子这是对傅宗书最后的希望，若是……
　　唉，到那时我就听您的话如何呢？
　　顾惜朝的思绪越飘越远，听到高鸡血催了一声杜鹃醉鱼，才回过神来，将做好的菜端了出去。
　　看那个人坐在了那个不被允许其他人坐的座位上后，顾惜朝心底一喜，你终于来了！
　　“你看，鱼来了吧，我没骗你！”
　　“那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番谈话，顾惜朝知道高鸡血又在诈钱了，但是这不是戚少商吗？他的钱，你也诈，这还真是……
　　“要不然这样吧，你也和他一样，把自己压在后厨，杀鱼搬酒抵酒账，如何？”
　　“好，我只给你做七天的小二……”
　　听着戚少商在那里和高鸡血将条件，腹诽道，还真是大侠啊，啧啧啧，你不是连云寨大当家吗，你要赖账谁人敢说什么呢？
　　顾惜朝将菜放在桌子上，拿着托盘准备离开，就听到……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心底冷哼一声，是啊是啊，杀了你之后你会觉得更加不凡，嘴上却道：“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高鸡血听到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赞美，不耐烦地道：“得得得，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顾惜朝将眼神从戚少商的身上移了回来，高鸡血看到顾惜朝看自己，就身手冲楼下一指道：“干活去！”
　　顾惜朝一挥宽袖下楼去了，高鸡血自是相当满意，一转头看到戚少商还在盯着顾惜朝走的地方看个不停，一步走到他身前，猛地挥了挥自己的抹布，戚少商皱紧了眉头，推开了高鸡血道：“干什么？”
　　“人都走了，你看什么看还？还不给我干活儿去！”
　　“高掌柜此言差矣，我在你这儿做活，本事为了抵这二十两酒菜钱，这酒也没有喝完，菜还没有吃，我自然不会去干活的！”
　　高鸡血两眼上翻，伸出手对着戚少商那张包子脸狠狠地点了点道：“您老慢慢吃，吃完了赶紧给我干活儿去，哼！”
　　说罢一甩袖子，将两只手分别藏进另一只手的衣袖中，缩了缩脖子，离开了。
　　戚少商又再度坐下喝酒，看到那书生端来的杜鹃醉鱼，心里好奇，想必是他亲手做的吧，一个有着如此气质的书生，做菜？他们读书人不都讲究个什么君子远庖厨吗？
　　看着菜的成色很好，戚少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瞬间，酒香味儿，在口中四散开来，充斥着整个口腔，鱼肉鲜美异常，仿若入口即化般，好手艺啊，戚少商对这个书生的更加感兴趣了。
　　顾惜朝与冷呼儿鲜于仇见了面，告诉他们戚少商已经来了，又商讨了一下计划，不知不觉，再回到旗亭酒肆时，已经是晚上了。
　　走到正厅门口，顾惜朝看到戚少商忙着收拾的背影，哟，这不是找着挨打吗？顾惜朝将手缓缓伸进装着神哭小斧的袋子里，刚刚拿出小斧，戚少商那边就听到了动静，随意一回头，仍旧背对着顾惜朝道：“回来了？”
　　顾惜朝连忙将小斧藏回去，“我已经把活儿全部做完了！”
　　说罢，转过身来，对顾惜朝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顾惜朝心中莫名的一颤，走进正堂道：“麻烦你了！”
　　戚少商自上午一见就没有看到顾惜朝，这会儿终于见到顾惜朝回来，想要打招呼却发现自己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就问道：“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在下顾惜朝。”
　　顾惜朝啊，果然是好名字啊！看着顾惜朝，戚少商脸上的笑靥更深了，“幸会！”
　　“能目睹连云寨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戚大侠的风采，那才是荣幸！”
　　戚少商脸上的笑容一僵，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哦？”
　　顾惜朝倒是一脸平淡的样子，戚少商听着顾惜朝叙述认出自己的原因，或许顾惜朝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叙述高鸡血和自己对话时的模样是那么可爱，戚少商又是浑身一僵，可爱，我怎么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才刚见面的人，而且那人还是个……
　　戚少商再度将视线定格在顾惜朝身上，当真是……
　　这时顾惜朝站在戚少商的面前说到：“所以我想你就是戚少商！”
　　戚少商顺势将思绪拉了回来，道：“没错，我就是戚少商。”
　　但是视线刚和顾惜朝相对，自己身体就一阵发烫，不禁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我来这里不想让人知道，也希望你能够帮我隐瞒！”
　　顾惜朝没有发现戚少商的异样，只是单纯想着要杀他的事情，听到戚少商请自己帮其隐瞒身份，竟然有人这么轻易相信别人，顾惜朝感觉很奇怪。
　　戚少商还是忍不住看顾惜朝，恰好看到顾惜朝眉头皱起的川字，道：“你看起来不是很快活，我们一起在这里做伙计也算是有缘。不如这样吧？我想了一个快活主意！你会喝酒吗？”
　　顾惜朝点了点头道：“可以喝一点。”
　　“有没有喝过不掺水的酒？”
　　戚少商成功的看到顾惜朝眉目舒展，又是好奇又是疑问地看着自己，问道：“天底下的酒楼还有不掺水的酒？”
　　戚少商也不知道自己自豪个什么，但是看到顾惜朝那个神情，自己就心底就升腾起一股满足感，道：“有！我五年前来过这里，知道这掌柜的藏着不掺水的酒！”
　　说罢，眉毛一挑，给了顾惜朝一个调皮的眼神，示意他跟自己来。顾惜朝看着戚少商孩子气的表情，低声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人人称赞万人敬仰的戚大侠竟然有这样的表情！
　　顾惜朝笑着跟着戚少商左拐右拐，终于到了酒窖的一处，看到戚少商掀开一个帘子，手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做什么？
　　本是好奇地向前看，却恰好碰到了逆水寒剑，心底一冷，是啊，我是来杀这人的，手就向腰间的袋子摸去。
　　戚少商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酒，拿了起来，对顾惜朝道：“你能尝出这酒里面没有掺水吗？”
　　顾惜朝只得再次作罢，接过戚少商递过来的酒壶，拔出红绸，闻了闻，然后试探性地喝了一口，含在口中，随即又吐了出来道：“这酒里有毒！”
　　戚少商哈哈一笑，拿过酒壶，对着瓶口脖子一仰，喝下一大口，然后舒爽的发出一声叹息，道：“此酒唤作炮打灯。”
　　不是吧？这个酒是炮打灯，高鸡血是掺了多少水我喝的时候才是那个味道啊？
　　戚少商见顾惜朝锁眉思考的模样，以为他是疑惑刚刚为什么喝酒会有这种感受，于是解释了起来，道：“这酒呢不讲余味，只讲冲劲儿，进口像镪水，非得赶紧咽下去，不然的话，烧烂了舌头嘴巴牙花嗓子，可一落到肚子里，跟着一股劲窜上脑袋，晕晕乎乎的，赛过过年放的炮，是谓炮打灯！”
　　说完将酒又递给了顾惜朝，顾惜朝看着酒壶，想起刚刚的感觉，又凑过去喝了一口，照着戚少商说的那般一口咽下，果真是一股劲儿直冲上头顶，惹得他不自觉得晃了晃头，道：“好烈的酒，果然是满头烟霞烈火，只可惜掺了水，只浅浅的抿了一口，尚且如此，若是不掺水，一口下去，还不一下子晕倒？”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喝不惯烈酒，被酒激得直摇头的模样，甚是可爱，怕他真的醉了就将酒拿了回来，道：“好酒温厚绵长绝不上头……”
　　顾惜朝听着戚少商晴朗的声音，正如戚少商其人一般，这个人的声音也是那么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无处不体现着主人的自信和豪放。这样的人会是汉奸吗？
　　正想着，戚少商突然将手抚上了自己的手，顾惜朝一惊，就听到那人说：“你心跳的好快，我能感觉得到！”
　　顾惜朝皱眉想要找借口，就听那人又说：“做贼心虚？”
　　顾惜朝当真是出了一身冷汗，却看到那人哈哈大笑，顾惜朝顿时了悟，也跟着笑了起来，拍了一下，戚少商手中的酒坛，戚少商还在那里说着，顾惜朝此时心里却是五味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