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间飞行》Solitia

2、二、波尔山羊

　　VA00635已确认于今日清晨逃离仓库，缓冲关卡二~四号全部毁坏，目前线性光外泄情况、以及企图趁乱出逃的其他机型已得到控制，但不确定是否尚有遗漏，故此请示，是否立即向国政部禀报VA型战舰外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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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算机屏的蓝光在女人的眼镜上跳跃着，她来来回回将这段不过百字的消息反复在心中默念，片刻才摘下眼镜，换手拿起桌子上空置的马克杯，对身后的人说道：

　　“咖啡。”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复实验室那边比较好？”在后头战战兢兢指着屏幕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娃娃脸青年，虽说对于女主任如此从容淡定的态度非常不解，手却还是接过了递来的杯子，以及，在出门倒咖啡和等待回应的动作中徘徊。

　　“啊，对了，别忘了再带一把锤子进来。”并没有理睬他的疑问，懒散地躺在转椅里的女人又伸出一只手，做着握物击打的动作，“当然，如果你能从警卫身上骗把枪来更好啦……”

　　“枪？要枪干嘛？！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青年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质问道，“难道连您也想推卸责任，袭击警卫之后逃走吗？！00635逃走了……我们现在……”

　　“我们啊，我们现在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悠闲地等待一天的工作结束就好。”女人起身关了电脑屏，从大背椅后从出来。

　　克里斯是个身材高挑而匀称的少妇，和青年助手穿着同样规格的白大褂，局部位置却显得包裹紧实，更性感的是那一头略带蜷曲的长白发，和长年从事脑力劳动，少见天日而变得苍白的皮肤搭配相得益彰。

　　白发即使在人种混杂的罗塞公国也很少见，不过每当有好事者问题关于头发的问题，克里斯总是那么回答的——

　　“因为波尔山羊的毛是白色的。”

　　波尔山羊是一种可食用山羊。大多数波尔山羊的毛，也确实是白色的。

　　好像有人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又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亦或是想要故意嘲笑这个在科学领域独霸一方、待人处事方面却只有婴儿智商的天才——因此“波尔山羊”这个别号，远比克里斯博士的本名更加声名远播。

　　而罗塞公国引以为豪的秘密武器——VA型飞行战舰的母亲，就是波尔山羊。内部人员又把这类型号的战舰称为“羊崽”，在战舰投入研发、确定开发人员的前期，军事部的所有大臣都觉得罗塞皇帝疯了。

　　因为克里斯还是共和国人。

　　罗塞皇帝当然没那么傻，即便是她开发出了足以使公国独霸一方的生物武器，得到同仁们的认可，可依然要在军方的监视之下生活。

　　克里斯举起自己的椅子，用力向桌面上的电脑、书架、橱窗猛砸过去，重物互击的响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立即引起一阵蜂鸣警报——这里就是如此，也许你大声的喊一句话，都会被该死的感应器识别做危险举动。

　　青年张着嘴巴，惊慌失措地看着随疯狂的撞击散落一地的书本和各种杂物——并且还在不断递增中，他手上不稳的马克杯也一不小心加入了废物的行列。

　　“——克里斯博士！”

　　……

　　…………

　　警卫压着帽檐一路从金属复合板隔断的通道上开闸跑到最深处的房间前，一开门却差点被窜出的断电线打到，他小心环视着房屋内荧荧跳跃的电流，低头看见满身污迹的克里斯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克里斯博士？！怎么……！”他过去扶起奄奄一息的女人，觉得那身体就像是软得没有骨架的皮囊，“发生什么事了？！”

　　柔弱的白山羊睁了睁眼，右手臂颤抖地举起来，指向阳台的大门。

　　阳台的锁和这设施内的所有机关锁一样，都需要刷卡打开……到底是什么人？！一般的力量——无论打砸抡挥都不可能破坏这道用于部队设施和监狱的特殊金属，所以这道如同壁垒一样的阳台门现在也毫发无损的关着。

　　关着。

　　关着？

　　本以为会发现什么惊人景象的警卫，定了定神，发现克里斯所指的那扇门还是好好地关着。

　　不详的预感立刻从脑后袭来，挨了一锤的警卫只觉得通体上下一阵入骨刺痛，不消片刻便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躲在门后、捏着电线另一头的青年助手，则吓得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他……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天哪……我这是在做什么？”

　　“你做的是英雄才敢做的事！那点电压，顶多就是让他刺激一下。”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克里斯从躺倒的状态快速爬起来，伏在昏厥的警卫身上回来摸索，“其实啊，这种程度的刺激和男人在高潮时的体感是非常接近的，他应该要感谢上帝给了他一次在工作时间享受的机会……自责什么，他才不会谢谢你……好，有了！”

　　克里斯站起来，将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轻型武装枪扔上凌乱的工作台，利用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拆解。

　　“唉……唉……”助手还没从腿软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挺尸，“真是乱来啊……博士，你的计划……真的没有问题吗？”

　　克里斯正专注于用工作室内最后一个没被毁坏的接口连通电动螺刀，一个个除下组合起这铁块的精密零件，除了电刀嘶嘶作响的旋转声，没有声音回答多余的问题。

　　罗塞公国普通警察配备的是最不具杀伤力的轻型武装枪，其威力相当于一根带□□，只不过使用方法从捅变成了射击，即便是被击中也不会受到致命伤——这都是爱好和平、且决心研发生物武器的罗塞王二世即位后作出的改革。

　　克里斯觉得，这种儿童玩具出现在警察身上，就好比是面包店卖的屎似的可笑又恶心。武器不就该是夺人性命，让人闻风丧胆才有存在的价值吗？！

　　轻型枪的弹匣抽出之后，可以填入代替电流制造器的两管浓缩液体，至于这液体的破坏力，现在由克里斯决定。

　　她扔开电刀，摘下护目镜。

　　来吧！体现出你应有的价值吧！

　　我的成功之作，不仅仅只有VA！

　　克里斯原地站定，握着手中的枪管看了一会儿，便举过头顶，朝同样铺设了金属复合板拱形的房顶射击——

　　处于首都罗塞城最南端的街道，响起一阵地裂般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