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怪杰史》不静川

9、湘南篮球队中的女人（上）

　　如果你走在湘南大学的校园里，随便拉住一个路过的女生问：“呐，你和湘南篮球队熟吗？”她一定会有如下反应：
　　反应一：两眼冒红心，一脸春光灿烂：“怎么会不熟？！”然后拉着你扳起指头开始讲，从大三教练藤真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到大二主力仙道的全部课程表再到大一新秀流川枫听什么样的音乐，事无巨细一一讲解，最后喘口气：“我知道这么多，还不算熟吗？”
　　反应二：直接一拳将你挥倒，高跟鞋踩上你的胸口，温良淑女形象瞬间崩塌：“你这小子，是海南的细作吗？竟敢打听湘南篮球队！作为湘南篮球队的骨灰级粉丝我决不饶你！”然后，你可以爬着离开了。
　　反应三：一脸狐疑，用食指顶了顶眼镜，挑起眉头淡淡开口：“湘南的男生可是不外销的，请死了这份心！”
　　反应四：一脸羞涩，直接捂着脸跑开。
　　无论什么人来试验，只要涉及到湘南篮球队，湘南大学全校近六千女生都脱不离这个反应范围，但是最近，有人爆料说，其实，还有一种反应的。据当事人声称，他在湘南大学校园中顺手抓了个女生问：“呐，你和湘南篮球队熟吗？”对方的反应是——
　　拉了拉鸭舌帽檐，一手叉腰，微微勾起嘴角：“那帮家伙啊，真是烦死人！”

　　指了指BBS上的帖子，仙道笑着对身边人说：“变成第五种女生了哦，彩子。竟然抓到你来打听，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攒了多少人品。”
　　眉头微挑的大眼美女，瞄了一眼仙道膝上的电脑显示屏，顺带手中的纸扇子毫不留情地敲上伸过头来凑热闹的樱木花道：
　　“给我认真练传球！还有仙道，什么时候队里允许偷接经理室电源用了？”

　　一年前。
　　湘南体育馆。
　　人声鼎沸，热闹之极，一场海南大学与湘南大学的男子篮球友谊赛在此展开，最终，海南以两分之差惜败。
　　当两队队员互相致意、退入各自休息区，观众们也开始陆续准备离开的时候，篮球场内，突然又响起篮球拍击的声音。
　　嗯？
　　裁判老师、两队队员和拔脚准备离开的观众，条件反射般朝场内看去，却发现一名穿着海南篮球队服的高挑女生，正走向湘南休息区，还提高了声音问：
　　“呐，你们中有谁是管事儿的？”
　　彼时还未毕业的湘南篮球队队长、生科四年级生杉山洋太站了起来：
　　“我是，请问——”
　　那女生走至他面前，停住，一手托着篮球，开口道：
　　“我是海南大学女子篮球队队长中岛优子。虽然是个冒昧的请求，不过同样身为篮球队队员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中岛优子倨傲地向海南对休息区看了一眼：“男生队太不济了，不知道这种败北的耻辱他们尝多少遍才甘心。湘南一向是篮球强校，今天能来到这里非常荣幸。我斗胆向湘南女子篮球队挑战，我要一对一，你能帮我把贵校女子队员请出来么？”
　　一对一？
　　体育馆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将目光齐刷刷射向中岛优子。
　　杉山眼神一凝，而湘南篮球队诸人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如果说湘南篮球男队是灿烂夺目的太阳，那女队便是宇宙中无法辨认的暗物质。湘南毕竟是以学术驰名的综合性高校，不像海南具有保送男女体育生的便利。湘南的女生看起来都是读书的料，很难找到碰过篮球的。近年来男队的强势，也不过是因为恰好队员都是些文体俱佳的“怪杰”，湘南不缺拉拉队，但是篮球女队员已经所剩无几了，只是平时搞一些校内活动玩玩而已，根本无法与强队海南相抗衡。
　　实话实说？
　　不过，这种没有能力接受挑战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中岛冷笑一声。
　　“怎么？莫非不能给我一个扩展眼界的机会？还是因为你们输不起？能打败的便一次次打败使之屈辱，不能打败的便缩起头来不能见人？湘南，原来不过如此而已吗？”
　　“中岛同学，其实——”
　　“湘南女生，都将男子篮球队视为奋斗的偶像，不过篮球同样也是我们女生的强项。”
　　就在全场寂静、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僵局时，湘南休息区上方的看台上，突兀地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打断了杉山。
　　所有人都向声音的发出地望去。
　　二楼看台上，一名身着清爽干练的运动装，头戴红色棒球帽，梳着高高的卷曲马尾辫的大眼睛女生，正慢慢卷起袖口，她看向下方手持篮球的女篮海南队队长，朗声道：“贵校的球技，由我来领教！十分为限，先得者赢，如何？”
　　德语系的大一新生彩子，就这样跳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干脆利落的断球、流畅娴熟的假动作，精准无比的跳投……在两支全国首屈一指的男子篮球队面前，一场高水准的、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篮球战争打响。然而，相较之下，更能吸引在场人目光的，并不是那位海南队长中岛，而是她的对手。那个名叫彩子的女生，虽然矮她半头，但是篮球技术却令人惊讶地标准娴熟，独特的被女子力量所掌控的篮球，散发出一种迥然不同的力量，让两支男子球队的队员都为之侧目惊叹。
　　“天哪……”
　　宫城在场边忍不住惊叹出声：“原来女生打球也可以这样好看！”
　　盯着场中的人影，藤真却微微皱眉。
　　4比11，中岛输了。
　　在篮球落地的那一刹那，藤真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场中，扶住了刚刚跳射落地的彩子的肩膀：“可以了，你已经赢了。”
　　彩子落地时本来一个踉跄，却被藤真稳稳扶住身形。她侧首看他，面色发白，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不过随即边笑起来：“这么快，就赢了啊！”
　　全场欢呼。
　　“你可满意？中岛同学。”
　　杉山走上前，问道。
　　中岛平复呼吸，上下审视彩子一遍，突然轻笑出声：“很好，我输了。”
　　倒是位输得起的，言毕便返身走出了球场。
　　“谢谢，藤真，照顾好她。”
　　杉山对藤真交代了一句，便走开去与高年级队员一起送海南队成员离开。观众们也陆陆续续开始散了。
　　湘南篮球队坐在休息区的其他成员，都诧异地望着场中站着不动的藤真和彩子。
　　只有宫城突然跳起来，向场中跑去：
　　“原来是这样！”
　　果然，宫城还未跑至两人身前，彩子便仿佛突然间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软倒在藤真怀中！
　　“彩子，德语系一年级生，父亲是深泽体大篮球教练。身患严重的哮喘病，禁止剧烈运动。”
　　医务室外，藤真神情凝然。
　　“原来，你早知道她是——”
　　藤真点点头：“我曾见过她的父亲，在假期听说了他患哮喘的女儿考入了湘南，又加之彩子打球风格和她父亲很相似，所以猜测她是。”
　　赤木点点头：“怪不得你赶忙进场，是担心她病发？”
　　“其实，可以看出来的。”
　　宫城突然插话道。
　　“她一直坚持以投射三分球为先，而且并不去抢篮板。当对手拿到球的时候，她会在中场抢断避免长距离的跑动，而且，在她得到第七分的时候，她的脸色很苍白，我之前还以为是女孩子体力不支，但后来想想哪有球技如此娴熟却没有相对应的充足体力的道理？所以判断她，应该有什么病。”
　　藤真微笑：“你很细心，宫城。”
　　宫城不置可否，道：“你们下午都有课吧？彩子我来看着好了。”
　　刚进校没多久，彩子并没有太熟识的同学，几个学生干部虽然来探望，但毕竟彩子是为了给湘南篮球队出头才病发的，杉山向德语系老师打了包票，球队会保证彩子的看护。
　　藤真看了赤木一眼，点点头。
　　“好的，我和赤木去上课，下午换班，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