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怪杰史》不静川

7、群聊的后果（上）

　　“流川搬到420？”
　　花形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抱着被子枕头站着的流川（已呈入睡状态……），再望向发布消息的仙道：“为什么？”
　　仙道挑挑眉，没有回答学长的问题，只是道：
　　“是和学长你换哦！流川睡在藤真学长对面的下铺。”
　　听到这句话，花形一怔：
　　“……多长时间？”
　　“一周。”
　　仙道微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花形。
　　花形瞅了仙道一眼，抱起自家床上睡具：“不要弄脏我的床。”
　　仙道耸耸肩，答所非问：“加油哦。”
　　——意有所指，花形顿了一下，走了出去。

　　时间倒回至一天前。
　　“流川？卧谈？”
　　食堂里，仙道咬着汤匙，不可思议地盯着餐桌对面的藤真。
　　“嗯啊。”
　　藤真一脸严肃：“流川这样下去。不行啊……”
　　仙道叹口气：“……没有经历过大学卧谈的人生，的确很残缺……”
　　（藤真额头上的青筋，跳起一秒后恢复平和）
　　“所以，流川就拜托你拯救了！”
　　“啊？”
　　仙道一脸茫然状：“为什么是我？”
　　藤真苦笑：“因为只有你和他走得还算近啊。从现阶段来看，你是最佳人选了。”
　　“……哦，好吧，我试试……”
　　仙道有些不确定，但又隐隐约约有点期待。
　　关于能让惜字如金的流川侃大山这种事情，如果能被自己完成，会算得上一件了不起的人生成就吧？
　　两人神情凝重地讨论着，无视食堂里面此刻逐渐蒸腾起热情的诡异围观：
　　——看啊看啊，湘南两大美男正面对面头对头一张桌吃饭！
　　——还吃一个盘子里的菜！
　　（其实是，仙道趁着藤真痛心疾首地诉说时飞速偷了藤真打的小鲫鱼……）
　　——他们这么忧郁，是在面对即将出柜的烦恼吗？
　　湘南的女生集体疯狂。

　　流川将自己的睡具铺好在花形床上，倒头便睡。
　　仙道挑挑眉头。
　　才晚上九点啊，这个懒虫！
　　“喂！流川！”
　　流川：“……”
　　不敢伸手去摇晃这家伙（怕被打），唤他他又听不进去，仙道决定使出杀手锏——他搬过凳子坐在流川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睡脸。
　　这一招是非常有杀伤力的，从小到大，没有人能够承受着仙道的凝视还无动于衷，即使闭着眼睛，那双眼睛所散发出的明亮光芒也似乎会透过眼睑直射入眼球，刺透心房，不得令人不举手投降。
　　自打记事以来，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统统会败下阵来。
　　然而这次，仙道失算了。
　　流川这家伙，真的是睡着了。睡颜毫不设防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黑色的刘海堪堪遮住了眉头，垂下的长长睫毛眨也不眨，挺直的鼻梁一半隐没在阴影里，薄薄的唇不似平日里那样紧抿着，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一种温润异常的水色。
　　仙道无奈地抬手扶额，哀叹行骗：“……流川，我有重要的事给你讲。”
　　流川同学不为所动：“……”
　　仙道：“……”
　　今天被彻底打败了呢……我横行多年无敌手的微笑杀手锏，终于遭遇滑铁卢了，我得好好记住这个日子。
　　回到自己下铺躺下来，侧首看看对面睡得正香的流川，仙道无比悲痛地想着。

　　怎样让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踏入夜聊的队伍？
　　求助！怎样丰富冷酷帅男的夜生活？
　　寡言者要如何走出困境？
　　有什么聊天话题能让内向的人也乐意去谈？
　　第二天，BBS上的十大话题之首，是由以上四个问题组成的帖子。
　　等等，还漏了最后一句——
　　仙道跪求助。
　　一夜之间，跟帖者不计其数，刷屏速度以微秒计算，在感叹网络系统质量极其之好的同时，仙道重重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敲上大名可以换取广大的支持，一起来想想办法，没想到跟帖的人要么是关切地询问他现状的，要么是花痴示爱表决心的，要么是干脆质疑这是不是仙道的，更甚者发帖叫骂，言称自己才是真正的仙道云云，令他郁闷万分。
　　再想想那天篮球场上好不容易与流川建立起来的对话磋商——
　　仙道：“流川，你们宿舍卧聊你怎么不参与呢？”
　　流川：“……无聊。”
　　仙道：“哎可是昨晚我和鱼柱在聊NBA耶，NBA也无聊吗？都没听见你吱一声。”
　　流川：“困。”
　　仙道：“……没有卧谈大学生活不完整哪！”
　　流川长长呼出一口气，停下步子转身站定，让追着自己在耳边嗡嗡不停的仙道陡然收了声：“床不是用来睡觉的吗？聊天可以在床以外地方聊。”
　　仙道一怔，看着流川很认真的神色，突然贼贼笑起来：
　　“你还真是……床除了睡觉还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喔。”
　　然而流川并不笨，心中暗骂了一句，翻了个白眼给他，转身走人：
　　“无聊。”
　　仙道：“……”
　　仙道回忆结束，沉痛无比地对着电脑又叹了口气。
　　让流川枫夜聊开口是个精细的瓷器活儿，自己这金刚钻，还是差了水准呢。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宿舍门。
　　是福田。
　　黑着脸的物理系高材生站在门口，只对仙道说了一句：“对我负责。”
　　“哈？”
　　在愣了一秒后仙道突然意识到他又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他竟然选择了在福田做斑竹的地盘上发帖！
　　而福田大人所主持的板块的题目是——
　　“物理人生。”
　　这其实并不怪仙道的。
　　这种问题，总不能发到“情感天地”吧？也实在不方便发到人气最高的“侃大山”，对于究竟发到那儿，仙道是很费了一番思量的。他需要的是真正可行的办法而不是无营养的灌水，并且也要尽量低调（特别是避免引起过多女生的注意），同时又要比较有诚心来吸引读者（问题后边署名），想来想去选中了自诩为“最阳刚而且最值得依赖男人”的雄性动物高频率聚集处——物理系的地盘，他认为物理系还是很能出产实干派的，但是他却小看了网络信息传通的力量——这样一个精心考虑的帖子，还是在BBS上炸了锅。
　　微笑：“福田兄……”
　　黑脸：“仙道，你要负责！”
　　微笑：“我其实真的不是成心的，我是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你的版……”
　　黑脸：“千挑万选？这还不是成心捣乱？！”
　　微笑：“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真的是经过仔细考虑才选择你的地盘发布消息的。”
　　黑脸：“然后破坏我苦心经营的学术氛围，让一大帮乱七八糟的人踏上我的门槛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玷污神圣的物理？！”
　　拜托，“物理人生”平日里清冷得要死，偶尔帮忙提提人气还落不下好？！
　　仙道苦笑，不过还是以安抚为先——
　　微笑：“不是不是，我这个问题是很有意义的！”
　　黑脸：“怎讲？！”
　　微笑：“嗯……很有意义，而且与你也有关系呢！”
　　黑脸：“？？？”
　　微笑：“阿福啊，你要知道，今年咱们篮球队不是进来一个拽小孩吗？”
　　黑脸（想起今天体育馆里被流川扣的火锅，脸更黑了）：“干嘛？”
　　微笑：“作为学长和篮球队的前辈，我们是不是有责任和义务来关心学弟呢？”
　　黑脸：“……（话说，他用得着关心吗？）”
　　微笑：“流川刚进校不久，对大家还很生疏。藤真学长反映这孩子连卧谈会都不参加，这岂不是很严重的事？万一这么一颗篮球新星因为自闭而陨落在湘南大学篮球队，这个千夫所指的后果试问你能承担的起吗？”
　　黑脸：“关我什么事？！”
　　微笑消失：“阿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不关心学弟，也不同情藤真学长吗？难道一点点为队长分忧的心情都没有？真是物理学多了！”
　　黑脸：“……”
　　微笑：“……”
　　黑脸：“你发帖，是因为流川和藤真学长？”
　　微笑（狂点头）：“当然当然。”
　　黑脸（侧首向走廊尽头看了一眼）：“流川回来了，线上聊。”
　　福田转身离开，仙道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