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怪杰史》不静川

30、联赛进行时（下）

　　全国大学篮球联赛吸引了共计176所大学校级球队的参加，其中历时一个多月、分为四赛区八个小组的对抗赛全部在东京举行，也就是说，全国各地的篮球队会有三分之一的赛季时间齐聚东京。且不说漫长的赛时，光是这样一大批人四五十天的食宿花费就足够惊呆世人了，而能够如此折腾时间和财力的当然不会是全国篮球协会——据说连续数年，全国联赛的赞助方都是来自关西的财阀。
　　本来就身处东京的诸校并不太能设身处地地体会这种包吃包住的幸福感，不过和所有热爱篮球的人一样，说对那位大手笔赞助者没有感激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得到了一个和同道中人相识、交流的机会，而这种机会带给他们的影响，甚至有可能足以改变他们的一生。
　　但是话说回来，有时候交流太多也不见得很好……
　　藤真对着电话客客气气道了谢，断了通话后忍不住长叹一声。
　　每年这个时候，慕名而来约战的地方篮球队总是数不胜数。但近几年湘南大学篮球队比较特殊，成员都不是体育生，因而必须兼顾学业。更何况全国联赛的这段时间又是通向期末考的高速列车，因此如何拒绝诸校就让藤真十分头疼了。
　　和藤真一道下课的三井帮忙交了两人的器材，回头问道：
　　“哪所学校？竟然让你叹气？”
　　藤真苦笑：“山王。”
　　三井微微挑眉。
　　秋田县的山王工业大学是一所以理工科见长的老牌公立大学，这所学校的校级篮球队在五年前还是籍籍无名，但自从五年前一名在美国开篮球俱乐部的日本人泽北哲志回到自己家乡，并被山王工业大学聘为篮球教练之后，这所学校在全国篮球联赛中犹如一匹黑马异军突起。第一年仅入围小组赛第二轮，第三年便进入了全国十六强，此后连续两年山王工业大学篮球队坐稳全国八强，令业内侧目惊叹。尤其是其中的王牌球员、泽北哲治的儿子泽北荣治，可谓是全国大学篮坛难得一见的明星，完完全全的职业级别。去年与山王对战时，尽管湘南最终获胜，可是泽北荣治对湘南大学乃至整个东京的明星球员仙道彰的半场压制让所有人心惊。
　　“和山王工大打一场可是有趣的比赛呢，真是可惜，是那位泽北教练打给你的吗？”
　　“嗯，”藤真点点头：“他是很特别的教练老师，如果能和他教导下的球队打一场，应该很有意义。可惜了。”
　　藤真三井相视苦笑。
　　赤木不在东京，鱼柱和花形在实验室分身乏术，篮球队缺了中锋，很难打出一场好的比赛。
　　“说起来事情真的是很多啊，”三井搔搔头发：“年末过得真是快，真想一觉之后就到新年呢！”
　　藤真从窗外远眺体育馆方向，笑道：
　　“所以流川之所以喜欢睡觉是因为在期待一觉醒来就会有好事发生？”
　　“阿嚏！”
　　骑着单车向图书馆而去的流川枫重重打了个喷嚏，然后晃晃脑袋，微拧车把避开迎面而来的人。
　　然而对面那人并不领情，反而上前一步抓住了流川的车头。
　　“……”
　　流川刹了单车，一脚踩地，面无表情低头看看抓着自己车把的手，然后抬眼看着阻拦者——一个身高185以上的男生，睁着挺大的眼睛，一脸对怒意的不自知。他略带得意地看着流川，笑道：
　　“啊我在网路上看到过你，你是湘南篮球队的！你叫流川枫！”
　　周围来来回回的学生纷纷向路中间两人投以注目礼。
　　流川微微眯起眼，在男生脸上扫过一圈，然后停留在他的运动服上。
　　——山王工大。
　　“请帮个忙吧，带我去找一下仙道彰，怎么样？”
　　男生扬着大大的笑脸，冲流川挥挥手心中的手机：“刚回日本，手机里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呢。”
　　自己似乎总是很容易碰上找仙道的人……
　　流川瞟了一眼手表时间，认命地跨下单车，调转车头：“这边。”
　　那男生欢呼一声：“太感谢了！”
　　流川推着车转身便走。
　　“哎哎流川同学等一下啊，别走那么快！”男生快走几步追上了他，在流川车头前向后倒退着走，他冲流川指了指衣服上“山王工大”的标志，笑道：
　　“我山王的，泽北荣治，请多指教哦。”

　　那一天湘南体育馆的气氛绝壁不寻常。大家正在各自热身，一个穿着山王工大篮球队服的男生一边欢呼“仙道仙道仙道”一边冲进馆中，给了正在擦篮球的仙道彰一个大大的熊抱，将并将其脊背拍的“碰碰”闷响。这个热情洋溢的男生有一张湘南篮球队老队员都印象深刻的面容，因而其出现引发了在场众人的全体沉默——
　　山王工大二年级生，泽北荣治，去年在篮球场上力克仙道彰的顶级新秀，在赴美国交换半年之后，回国赶上了全国联赛的末班车。他回到日本的第一站，不是山王工大在东京的驻扎地，而是劲敌仙道彰所在的湘南篮球队。
　　仙道苦着脸努力挣脱桎梏，微带疑惑：
　　“泽北……荣治？”
　　“没想到吧？！好久不见！”
　　泽北雀跃的表情让人总让人有种彦一附体的即视感。
　　仙道微微一抖，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听老头子说今年没有和你们分在一个赛组，好可惜，提前来和你杀一盘先哦！”
　　热情洋溢的回答中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叫“不在一个赛组好可惜”？！难道你是如此期待两校趁早碰头杀个一生一死就不可惜了嘛？！
　　开始逐渐回过神适应状态的众人在心中默默吐槽。
　　仙道挠挠头，环顾体育馆，藤真、三井、赤木、鱼柱等人都不在，事实上，所谓的“众人”也只有福田、宫城、彩子、樱木和流川，还有自己，看着大二几个人神色各自复杂，仙道明白面前这个“不速之客”只能由自己来应付。
　　“额……听说你们战绩不错，第一场小组赛砍了百分……”
　　“没错没错，可惜我没赶上。我今天刚从洛杉矶回来哦，只有去年秋天来过一次湘南校园呢，好怀念。冬天的湘南不怎么样嘛，没有深秋的颜色好看啊！”
　　福田眼神微微一凝，和宫城的目光打了个交集。
　　泽北荣治不在场的情况下，山王工大在去年十六强的队伍手中拿下了一百一十三分吗？！
　　仙道忍不住对上泽北的视线，后者眼中带着笑，还有——
　　若有若无的战意。
　　仙道唇角微扬：“恭喜。其实整个东京的冬天都远没有秋天好看呢，下次可以考虑去中国的东北看看冬天。”
　　泽北随手从身边的篮子中捞出一只篮球，在指尖旋起：
　　“说的是呢。不过啊仙道，我在东京，其实也只是惦记你一个人啦！”
　　他斜睨仙道，笑道：“一年过去，你变了多少呢？”
　　泽北满满暧昧劲儿的话语并没有让众人捧腹绝倒，相反的，一阵冰冷的寒意开始冻结空气。竟然将对手惦记了整整一年，除了想要将其彻底击倒之外，在泽北荣治的逻辑里没有二想。

　　被失语环境深深影响的樱木花道低声问身边彩子：
　　“大姐头，他是谁？”
　　“山王工大的泽北荣治，去年仙道和他在球场上单挑，输了。”
　　回答他的是福田。
　　樱木惊怔。
　　那个让他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承认遥不可及的仙道彰，竟然也是别人的手下败将！
　　与此同时，站在门边的流川听到这话却是另一种反应——
　　他看向泽北背影的眼光，灼灼惊人。
　　因为在听到福田低语的同时，微扬笑意的仙道彰，向着流川，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他转移目光平视面前人，伸手将他旋在指尖的篮球拿了下来，笑道：
　　“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泽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