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世家同人之北燕归秋》月上梅梢

50、第五十章

　　然而对于生逢乱世的村民们来说，这点声音已经足够了。

　　议论声几乎是在瞬间便戛然而止，刚才那咋咋呼呼的青年也张大了嘴巴再不肯做声，过了不知多少时候，才有一个老人嘶声叫了出来：“日……日本人，是日本人，他们……他们真的进村了……”

　　这一声叫不是很响亮，老人嘛，中气哪里会充足？然而金燕西深知，恐慌情绪在普通人中是最容易传染的，那老头叫一声不打紧，只怕人群就要失控了。

　　“都给我闭嘴。”

　　他猛然低沉吼了一声，将刚刚冒出的嘶吼哭泣声压了下去，然后沉声道：“你们听到了，日本人已经进村了，他们是去打奉天的，沿途经过的村庄全部是屠灭殆尽，现在在我们村子出了变故，你们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想活命的，就什么话都别说，从现在起，你们把自己当成死人，管不住孩子的，想办法弄昏过去，总之，不许出现一点光亮，不许发出任何声音，明白了吗？”

　　毫无疑问，对鬼子的准确判断让金燕西在一瞬间就成了村民们的主心骨，老百姓不怕他提出要求，他提出要求，大家如果遵守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百姓们怕的是他一言不发，那就说明他对目前的形势和状况一筹莫展，主心骨都没主意了，这群散沙一样的村民还能不乱套吗？

　　“燕西，你觉得日本人会搜山吗？”冷清秋站在金燕西身边，小声发问：“如果是我，既然村子里已经没了人，就难保计划不泄露出去，索性用最快的速度赶路去奉天突袭才是最保险的，怎么还会搜山耽误时间？”

　　金燕西沉声道：“日本人上一次在奉天城外吃了个大亏，所以这一次无比谨慎小心，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失踪了，他们当然要疑神疑鬼，不把这群人找出来，怎么可能安心？万一是有人一早就发现了其他村子被屠灭，就跑去奉天报信，让徐将军设下埋伏怎么办？所以他们一定会搜山，如果搜不到人，他们恐怕会停止这次作战行动，以免被反埋伏反包围。”

　　“如果搜到人，就会全部屠杀然后对奉天城进行试探性的攻击，除非是确认奉天方面没得到消息，他们才会大举进攻，是这样的吗？”冷清秋沉吟着问，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只是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些军事作战方面的事，所以只能根据金燕西的话来做出猜测。

　　“嗯。”

　　金燕西点点头，旋即就听到冷清秋倒吸了一口冷气，悄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肯定藏不住的吧？村子到这里，不过是三个小时的路程，军人只怕都用不上三个小时。”

　　“我知道。”金燕西点点头：“不过之前已经让人做了点布置，希望可以把他们引开，等到第一重陷阱失去作用后，有我和兄弟们去另一边引开他们……”他不等说完，就听冷清秋郑重道：“我也一起去。”

　　“不行，你又不会开枪，连花拳绣腿都不会，过去干什么？”

　　金燕西吓了一大跳，连忙拒绝：开玩笑，一旦鸿雁山那边不能及时赶过来支援，他和这十几个兄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而有他们拖着，利用黑暗和地形，很可能又能为百姓们争取到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这种时候，就是几秒钟之内，都有可能等到鸿雁山的援兵，实现大逆转，他又怎么可能让冷清秋跟着自己涉险？

　　“我……”

　　冷清秋被他问住，有心说我要跟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平安，然而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心里明白得很：自己抱孩子跟着金燕西的话，只会拖他的后腿。

　　但是，怎么能放心？明明知道这男人一去，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的，她心里只想求一个同生共死，如果这里注定是他们的长眠之地，她只想抱着孩子，和这个男人手拉手倒在一起，就如同他们当年睡在向日葵的花圃上一般。

　　这一刻，冷清秋的心里无比矛盾，最后还是金燕西攀住她的肩头，帮她下定了决心：“清秋，村民们现在心里是最恐慌的时候，如果你跟我走了，我母亲也一定会跟着去，到时候梅丽，二娘她们都要跟着走，这让村民们会怎么想？所以，为了让大家安心，你和宝宝也要留在这里，明白吗？”

　　冷清秋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这话里的含义。金燕西的母亲和儿子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道理用脚趾头都可以想明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冷清秋喃喃轻吟，看着金燕西欣慰道：“燕西，你的选择是对的。既然上次你都能在枪林弹雨中全身而退，这一次，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我等你回来。”

　　金燕西点点头，郑重道：“放心吧，我这条命是要留着打鬼子的，怎么会轻易舍弃。”他说完，就见几个土匪从林子中钻出来，在人群中找到他后，便小声道：“头儿，妥了，往东北那边埋了几个陷阱，鬼子错非别追来，追来保准他们上当，妈的，幸亏这次还带了点家伙事儿下来，不然真坐蜡了。”

　　金燕西点点头，抬头看着山边刚刚出来的新月，轻叹一声道：“我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但愿上苍护佑我中华大地黎民苍生，让他们免遭屠戮之苦。”

　　这几句话声音低沉，然而附近的人都听到了，远处一些村民没听清，纷纷低声打听，等到知道了这几句话的内容，不知不觉的，众人心中便都升起一股同仇敌忾的悲悯。想到自己最起码现在还活着，而邻近的那些村子，却已经被屠灭，他们的热血便立刻涌上心头。

　　“少当家的，日本鬼子要是找来这里，俺们拼了一条命，也要和他们干。”之前那个点火的青年走到金燕西面前，一抹眼睛：“这次要是能侥幸活下来，俺跟少当家的去鸿雁山，不把小日本赶出中国，俺就不回家。”

　　金燕西看着这个激动地汉子，他能够察觉到周围那些蓦然粗重起来的喘息，那是人们心中的悲愤和怒火，他点点头，沉声道：“好样儿的，若我中华男儿个个奋起，区区倭寇岂敢来犯我泱泱□□……”

　　一语未完，忽听半山腰一声巨响，连大地都震得动了一动。金燕西面容一凛，看着迅速聚集到自己身边的十几个土匪，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拔出盒子枪，沉声道：“弟兄们，鬼子找过来了，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