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多木木多

38、第 38 章

　　□□一家坐在警车上，不知为什么没有被隔离，来接他们的警察也没有穿防护服，只戴了个口罩，而且一上车就去了。
　　“哎，戴上。”开车的警察对坐在驾驶座旁边的警察说。
　　“戴什么戴啊？没事，这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己，不害怕谁往外跑？肯定没有得病的。”那人扭头对他们笑，“对吧？”看到□□紧张的样子，说：“别怕，没事。像你们这种的，咱们一不关，二不判。就让你们在宾馆住着，有吃有喝的，还有电视能看。不过你们一会儿最好把自己是哪的人交待一下。”
　　□□跟肖远梅对了个眼色，都把头低下去了，肖远梅搂着李萌，推了把卢圆，让她们也低头。
　　说话那个警察摇摇头，“看看你们把孩子给害的，这跑是好跑的？就靠两条腿，能跑出去多远啊？路上去哪里买吃的？买喝的？在家里待着多好啊，政府又不会不管你们，真到了政府都不管的时候，就更不用跑了。”
　　“别贫啊。”开车的警察说他，“嘴上都没把门的了。”

　　□□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实际上离开封已经很近了。警察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开封市，七转八转的拐到了一个小宾馆，门口写着军区招待所。
　　开封市的街道看起来和红专市差不多，虽然是白天，可路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
　　两个警察把车停在宾馆门口，开门领着他们走进宾馆，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过来。
　　“又送来了？房间要不够住了。”他摸着头说。
　　“还有几间？不行就挤一挤，这几个是一起的。”两个警察中开车的那个说，看起来他是个头。
　　“那让他们住一个屋行不行？我给他们搬几张床进去。”中年男人立刻去拿钥匙。

　　□□他们被安排住在四楼的一个标间里，房间里有浴室、电视和床头柜，还有两张床。中年男子看看□□他们一共五个人，让他们先站在走廊里，一会把床头柜和电视都挪出来了，累得气喘吁吁的说：“我再去给你们弄几张床，凑和一下吧。”
　　他们进屋一看，两张单人床被拼到了一起，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一手提一个，提了两张弹簧床进来，放进屋撑开，屋里就实在是没地方了。
　　他抹着汗说：“你们尽量挤挤吧，别的房间跟这间房一样大，克服克服啊。”
　　警察看□□，扬着下巴指着屋里说：“行不行？”
　　“行，行。”□□草草看了看房间里，虽说挤了点，但跟之前他们过的日子相比，这已经是相当好的条件了，别说屋里还有浴室。他们这一群人现在跟普通人站在一起，那就跟乞丐似的。

　　“那你们就好好住在这里，别再乱跑了。这次是把你们送宾馆来了，下次就给你们送医院去！”警察开始吓唬他们，狠话说完又劝道：“不是哄你们，现在真不是往外跑的好时候。没吃没喝没住的地方，你就算不想着自己，也看看孩子们，你忍心让他们跟着你吃苦？”
　　是不忍心。所以□□今天让警察找到的时候才没反抗，他有点不想反抗了。
　　大概警察们最近也是抓了不少像他们这样的人，见多了也不太当回事。
　　“你们这样的我们见得多了，都是一冲动跑了，后悔了就想回来。放心，国家法律没说要把你们怎么样，安心住在这里。一会儿老板给你们送体温计过来，你们给自己量量体温，有不舒服的赶紧说。”
　　“谢谢，谢谢。”□□躬着腰连声说。
　　“一会儿洗个澡，再吃点东西。下午我们过来给你们录口供，有一条，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一会儿好好说，别再瞒着什么了。放心，真的不找你们的事啊。”警察给他们宽心，临走指着那个中年男人说，“让老板给你们说说，他这里住的都是你们这样的，老实交待之后我们抓谁了？谁都没抓，还要管吃喝拉撒。”
　　中年男人陪笑，“那是，那是。”

　　警察走了以后，中年男人看着他们这一身泥和土，摇头说：“这身上的衣服都快看不出颜色了。我给你们找几身，现在这衣服没人给洗，外面洗衣店也没人，你们要么自己洗洗，要么就不要了吧。”
　　□□他们的衣服是杨先伟发的，全棉的薄运动服。这段时间以来餐风露宿，早就又脏又破不像样了。万方的衣服更不用提了，穿在身上半年多都没换了，据他说原来的牛仔裤是深卡其色的，现在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和上身的衬衣毛背心一样黑的发亮。
　　中年男人给他们找衣服去，肖远梅带着两个女孩先进浴室洗澡。
　　宾馆的浴室是一个洗脸台，一个坐便器，一个整体淋浴，没有浴缸。肖远梅让卢圆先进去洗，她让李萌把衣服脱了，先在洗脸台用湿毛巾擦澡。毛巾往脸上一抹，下来就成黑的了。
　　李萌看了眼毛巾就觉得恶心，“真成乞丐了。”她嘀咕道。
　　淋浴的卢圆本来想尽快洗完出来换人，结果拿进去的两小瓶洗发精挤到头上一点沫都不起。
　　肖远梅还没脱衣服，出去跟□□说：“脏得不行，要多让那个老板拿点洗发水肥皂才行。不然洗不干净。”
　　老板把衣服拿过来的时候，居然顺便给他们带了两大块肥皂。一边把东西在门口递给他们一边说：“现在东西不齐，什么都不好弄，凑和用吧。这肥皂也能洗干净，衣服就别洗了，直接给我，我给你们扔了去。一会儿我再把饭给你们送过来。”

　　□□说好，顺手把衣服肥皂送到浴室，说：“那脏衣服我们一会儿就放到门外的地上，劳您一会儿给带出去顺手扔了吧。”
　　“行，没问题。”老板走了。
　　肖远梅把大块肥皂掰成两块，说：“就用这个洗吧，别的也没有。”
　　卢圆拿了一块进去洗头，肥皂洗头格外的涩，但这个去污力是很强的，打一会儿就起沫了，揉揉搓搓就可以冲了，再用护发素上一遍，手感也不差。
　　女人们洗完了出来换□□和万方进去洗，老板拿过来的衣服全都是XXXL码的圆领衬衣和松紧带的沙滩裤，内裤倒是分男女，就是没有内衣，只有老头穿的那种汗衫背心。
　　李萌挑着背心叹气：“幸好胸罩没扔。”不过现在刚洗过是湿的，肖远梅把三个胸罩晾到窗外空调外机下，绑在上面的铁网上。现在天气好，一会儿就干了，她们三个现在只能里面一人套一件背心。
　　老板很快把饭送来了，五碗方便面，五根火腿肠。
　　“现在没厨子，大家都吃这个，房间里有烧水的电热水壶，要喝水就自己烧，空调可以随便开。”老板把体温计放下，“一会儿你们自己量个体温，有不舒服的就说，我给你们买药去。”
　　肖远梅把方便面拿给卢圆和李萌先吃着，接过体温计说：“我们都挺好的，没人生病。”
　　“有病别瞒着就行。”老板扫了一眼屋里，说：“那你们休息吧，吃完的碗放在门口，一会儿我拿走。”

　　一群人洗干净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屋里吹空调，觉得这就是天堂了。
　　万方打了个哈欠，趴到靠墙的一张弹簧床上瞬间睡着了。□□也想睡了，看表才下午两点，不知道警察说的来问口供是几点。
　　“先睡会儿吧，他们来了再起来。”肖远梅说。
　　“行，好，你和孩子们也睡吧。”□□拿毛巾被盖上，很快也睡着了。
　　肖远梅和卢圆、李萌三人横着睡下的，两张旅馆的单人床并到一起还是很大的。
　　睡的正熟的时候外面有敲门的，老板喊：“起来起来，警察来找你们了。”
　　□□爬起来眯瞪着去开门，外面还是上午把他们带回来的警察。
　　“睡呢？晚上再睡，咱先把口供录了，都省心。”上午开车那个警察很温和的说，一边说一边进来了。
　　屋里人都起来了，肖远梅正在喊万方。

　　“都说说吧，谁先来？”两个警察一人拿个笔记本，坐下来分别叫人说话。
　　万方最简单，他说完后问什么时候能给家人打个电话。
　　“我们已经跟你家里人联系过了，你妈妈和奶奶很担心你，你的学校在你失踪后已经报警和通知了你的家人。他们没想到你会在开封出现。”警察说。
　　当时万方虽然是跟小郭村的同学梁宽一起跑的，但从学校来看，当时跑的人不止他们两个，根本没把他们两个放在一块怀疑，只是他们一个班的就跑了十九个人。职业学校本来管得不是很严，一说要封校，各种小道消息到处流传，学校本人封校的力度不够才会这样。
　　等统计完失踪人数后，他们的调查方向就是往跑掉的人的家乡去查。谁知万方没往家乡跑，而是跑到了小郭村。
　　万方的家人一直在跟当地的警察联系，注意电视上火车站、汽车站的消息，天天打电话到警察局和医院等地，一边还要注意有没有什么重大事故发生在周围附近。
　　得知万方的消息后，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什么时候能跟他们通电话？”万方很激动。
　　“现在就可以。”警察很爽快的说。喊来老板接通这个房间的长途电话，万方抱着电话坐到一边打去了。

　　“你们也来说说吧。”两个警察一个跟□□坐在一起，一个去找李萌和卢圆了。“说吧，说吧，你看他都说了，我们保证没事。”
　　□□实在编不出可信的瞎话来，他觉得警察一查什么都能查到，所以只能低头装沉默。肖远梅护着两个女孩，看着墙壁不吭声。
　　卢圆看看□□和肖远梅，再看看李萌，也闭嘴了。李萌低头抓着肖远梅的手。总之没有一个人肯开口。

　　警察叹气：“好吧，你们再想想。”他们倒是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又不能把人抓走关起来审，只能一再的表示肯定不会对坦白的人怎么样，还让老板拿来两本稿纸和圆珠笔，“有空写写，把话写下来也一样。就说说是哪里的人，家乡在哪就行。你们也要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现在各地失踪人口很多，你们既然已经被找到了，我们就可以把你们的名字给消掉。”
　　警察从这里离开，回到警察局后还要继续调查。
　　他们选择从万方这里入手，猜测李萌和卢圆跟万方是同学，一起逃走的。□□和肖远梅是李萌的父母，这群人是后来才联系到一起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那么狼狈，这也不奇怪。自从他们开始抓这些逃走的人起，发现有不少人是打算靠两条腿走遍天下的，那些沿着高速路或铁路走的人还比较好找，往深山老林里钻的也不少。
　　“人都发疯了。”回来写报告的警察一边抽烟一边嘀咕。

　　从第一次警察是来面谈后，第二次他们都是直接打电话过来的，还是问李家想好没，说什么时候他们愿意说了，他们再过去。
　　因为调查一直没有进展，他们决定从万方这里打开缺口。因为万方看起来是与他们相当配合的。
　　结果让人惊讶，他们第一个问题是李萌和卢圆是不是他的同学，万方说不是，警察这才发现他们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因为万方他们是同行的，万方与李萌两人的年龄又相近，他们就把他们当成了同学。
　　如果不是呢？那他们是在哪里遇到的？又是什么时候才同路而行的？

　　果然这么一问，问题就更多了。
　　万方和他们是在小郭村相遇的。警察打电话去小郭村询问此事，但小郭村的村长坚决否认曾经‘拘禁’过万方等人。
　　“没有的事嘛！！你们不要胡说！！”然后电话啪的就挂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警察认为万方的话是可信的，他们一边头疼还有多少村庄这样拘禁过路逃走的人，一边往上打报告说明此事。
　　万方也不知道□□等人的来历，而且他有心替李家人隐瞒，就说连他们的姓名也不知道，叫□□‘叔’，叫肖远梅是‘阿姨’，李萌就是‘萌萌’，卢圆是‘圆圆’。
　　警察只好把李家四人的照片拍下来放到公安内网上。

　　然后，很快被发现了。
　　军方的付中尉一直在找□□等四人。他们当时的搜索行动在小郭村后就失去了目标，由于时间的关系，他们不可能一直驻扎在当地，也不可能只为了找这四个人就一直浪费时间，所以付中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时刻盯着。
　　他们考虑过，以李家四人的能力来看，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太远，最有可能到的就是临市。他们把长梅市当成圆心，在地图上找到了距离长梅最近的四个县市。为了以防万一，付中尉将附近的几条交通要道都算进去，计算车程和时间，将搜索监控范围近一步扩大。
　　他认为□□和肖远梅都是普通市民，生活经历和年龄导致他们不可能突然有太出人意料的举动，而且他们还带着女儿李萌。逃走的时候又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准备食物和水。
　　他们一定会求救。
　　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定会向当地的110或120或求助组织求救。

　　所以当开封市公安局把□□等人的照片一挂出来，八个小时后付中尉就收到了消息，并在第一时间通知了研究所。
　　杨先伟接到电话通知的时候正在盯着培养基，他的助理刘北隔着门指了指电话，他拿起来：“喂？”
　　“走失的实验体101-B，107-B，108-B，25-A已经找到了，我们正派人去接他们，最晚四个小时后就会回到研究所，请杨博士先准备好他们的房间和第一次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