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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云异闻】洛新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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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闻之一洛新妇】
一、
早春的空气依旧是如同严冬般冰凉,残雪还未化去,却不难看见树枝上草地间那些星星点点的绿色,这是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大地终于迎来了苏醒的象征。
一个消瘦挺拔的人影出现在乡间安静的小道上。那是一个面容清俊的黑发青年,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尽管此时气候冷的能够呼出白气,青年却只穿了一件素色的浴衣,领口拉的很低,几乎能看清他白皙清瘦的胸膛。
忽然一只有着金色毛皮的狐狸从他身边窜出,相当欢脱的奔向前方,用爪子抚弄着草地上零星的白花,然后献宝似的回过头。
“佐助快看,都已经有花长出来了。”狐狸低头嗅了嗅小白花,然后两爪撑地,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真的已经到春天了啊。”
被唤作佐助的青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木鱼饭团咬进嘴里。
狐狸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青年的反应,叼起一朵白花以后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早春的风依旧冷得刺骨,走在前方的黑发青年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的有些发红。
说起来今早出发的时候自己明明叮嘱过他多穿点了,业北的气候可比不得温暖的出云,就算已经立春也经不住他这样只穿一件浴衣在外面晃悠。
金色的狐狸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踩在二齿木屐上圆润的脚踝,幽幽的叹了口气。
视线渐渐往上,是形状修长有力的小腿,被素色的浴衣衬的愈发白皙,犹如上等的羊脂玉。
好吧,它必须承认没有强行让佐助加衣服其实也是有点私心的。
正当狐狸心猿意马之际,黑发青年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让狐狸一个措手不及撞到了鼻子。
“怎么了,佐助?”用爪子捂住被撞到的地方,狐狸晃了晃头,望向黑发青年。
“我们到了。”佐助将最后一点木鱼饭团吞进肚里,向前方那个等在村口的少女抬了抬下巴,“那应该就是这次的委托人。”
“啊咧,难得的是个美人胚子嘛。”狐狸顿时眼前一亮,不过刚说完便被黑发青年提着尾巴拎到了肩上。
“啊啊佐助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尾巴是狐狸的骄傲不能随便碰啊。”狐狸心疼的理着被粗暴对待的尾巴,不满的瞪向青年,对方却熟视无睹的走向了在村口处瞭望的少女。
“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佐助,降灵师。”向着少女点了点头,佐助瞥了一眼趴在肩头的金毛狐狸,“这是我的式神九尾。”
“啊,您就是我拜托的阴阳师么?初……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春野樱。”被那过分清俊的容貌看的有些出神,有着罕见粉色长发的少女微微一怔,急忙报上姓名,“宇智波大人,长的真好看呢。”
“我是降灵师,工作是解决由死去之人灵魂作祟所造成的异常,不是收服妖怪的阴阳师,更不是什么大人。”青年眉头微蹙,并没有理会少女惊艳的目光,“那么春野樱小姐,能详细介绍一下这一次的委托吗?”
“十分抱歉,降灵师大人。”春野樱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目光随即有些黯淡下来。
“是这样的,如您所见,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小村子里,这里虽然不富裕,但人人都过的安逸幸福。虽然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但我有一个非常爱我的父亲,他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无论地里的活再忙他都没让我握过锄头;为了我想要的蝴蝶结缎带,他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打熊到城里卖……”
少女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以为……父亲会这么宠爱我,是因为对死去的母亲的眷恋,但我最近却发现母亲当年的死非常可疑。
“那是今年初冬大雪还未封山的时候,我跟父亲一起进山里狩猎,然后祭拜母亲的灵位。母亲一直安睡在深山中一间小木屋旁,听村里的老产婆说,当年母亲就是在那里生下我然后去世的。每一年父亲都会带着我进山里祭拜,却从未允许我走进那屋里,说这会让他想起当年的噩梦。
“我从未怀疑过父亲的话,直到今年进山之前,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
春野樱停下来,向着大山的方向望了一眼,“其实这些年来村子里一直有些流言碎语,只是我从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说我的父亲其实是个妖怪,母亲她并没有和父亲真心相爱,是父亲强行让她怀上孩子,然后囚禁在深山的木屋中直到生产,最后杀死并吃掉了她。
“以前这些话让我觉得很可笑,如果父亲真的是个妖怪,他早就可以吃了我,何苦一直受着旁人的白眼宠着我让我健康长大?而且父亲每年都会进山去祭拜母亲,在小木屋旁边呆上好几天,那时父亲看着母亲灵位的眼神……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未曾相爱过。
“但是今年……传言越来越厉害,我忍不住询问父亲为什么母亲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生产,父亲摇摇头欲言却止。我越发的在意,就去问了当初接生我的老产婆,没想到她抚摸着我的头,老泪纵横的告诉我,母亲的确是被父亲杀死的。当初母亲生下我时非常顺利,而父亲进去之后,母亲发出几声凄厉的哀嚎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你相信那个产婆的话?”一直沉默的降灵师终于开口,凝视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少女。
“我不信……我当然不信,所以这一次我瞒着父亲偷偷进了那个小屋……”少女胡乱的用手擦着眼泪,声音颤抖,“里面都是血啊……那么多的血,溅满了整个墙壁,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也清晰可见。我终于知道难产而死的母亲为什么只有灵位,却没有坟墓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从山上回来以后,父亲的行为越发怪异,甚至常常在半夜里发出凶嚎将家里的东西全部打碎;再后来,他的双腿开始发生奇异的诡变,长出像是昆虫壳一样的东西。我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只说父亲他病重卧床不起了,村里的人就开始传言是我母亲的鬼魂作祟,要向当年杀死她的人复仇偿命。”
“所以他们就逼你找到了我,一个降灵师,去收服你母亲的鬼魂?”黑发青年微一挑眉。
“大概……他们也会期待您收走我的父亲吧。”春野樱自嘲的笑了笑,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我不怪他们,毕竟我家里的事太过诡异,如果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大概我也会害怕的吧。”
降灵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父亲真的是妖怪,你打算怎么办?”
“他是什么都没关系。”春野樱摇了摇头,目光却坚定了下来,“不管他是人还是妖,甚至是别的什么东西,他都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爱着我,宠着我的父亲。这次拜托您得原因只是我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不信是父亲杀死了母亲。得到真相以后,如果村里人不能接受我们,我们就搬到别的地方住;如果父亲的腿好不起来了,那就换我来养他一辈子。”
“……我明白了。”微微弯了弯唇角,黑发青年侧头和肩上的狐狸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春野樱,“虽然降妖并不在我的职业范围以内,不过这次的委托,我接下了。”
“那就拜托您了。”粉色长发的少女深深一鞠躬,声音恳切而真诚。
二、
春野樱家并不富裕,除开正屋之后就只剩下两间房间。为了给客人腾出房间,春野樱搬到了父亲的卧室打地铺。晚餐过后,佐助去卧室拜访了卧床不起的春野父亲,虽然小樱并没有道明佐助的身份,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却敏锐的发现了真相,主动露出了自己已然异变的双腿,无奈的向着佐助笑了笑。
“明天,带我去见见当初帮你接生的产婆。”从春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后,佐助略一沉吟,向着正在收拾桌子的少女说到。
“嗯。”春野樱转身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有结论的话我会告诉你。”低头看了一眼吃饱喝足后就一直咬自己衣摆的狐狸,佐助微微欠身转头之际,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的后腰,被什么东西咬过么?”看着少女因向前欠身擦桌子而露出的后腰,佐助皱眉问道。
“啊,这里是上次进山时被蛇咬的。”春野樱回头看了看自己后腰上那两个圆圆的疤痕,“幸好没毒,但是父亲还是帮我吸血疗伤说以防万一。”
闻言佐助陷入了沉思,而后迎着春野樱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回到了暂住的房间里。
“佐助,你都看到了?”一进屋狐狸便窜到了床上,在棉被上伸了个懒腰后转头询问黑发青年。
“看到了。”黑发青年揉了揉额角,原本漆黑的眼瞳霎时变得血红,如同暗夜里的妖花。
那是来自宇智波一族所特有的瞳术——写轮眼,能够看见不同生物所散发出的不同颜色的气息,换言之,是鉴别隐藏同种生物之中异类的最好工具,比如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妖类。
“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是纯正的金色。”
“也就是说春野爸爸的确是真正的人类吧。”狐狸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但是他的身体的确像妖类一样异化了,难道真的和村里的人猜测的那样,被他妻子的鬼魂诅咒了?”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鬼魂,闹鬼的,往往都是人心。”黑发青年将斗笠挂在了床头上,双瞳已经回到了平日里漆黑的颜色,“作为降灵师的搭档,你该最清楚这一点。”
“只是玩笑而已啦。”狐狸抱着自己的尾巴在床上打了个滚儿,“那就没有别的发现了?”
“……那个孩子,春野樱。她身上的气息,是金色和蓝紫色交汇的。”佐助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那不就是和你的情况一样了。”狐狸的动作也是一顿,爬起身来踱到了黑发青年的身边,“蓝紫色的气息,是洛新妇吧?”
“是,本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男人作为人类,身体会异化的那么厉害,刚刚终于找到答案了。”佐助缓缓解开了腰带,没注意到身旁狐狸骤然明亮起来的目光。
“答案是什么?”狐狸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发青年白皙劲瘦的上身,问的有些心不在焉。
“自己想去,我要睡觉了。”佐助一个翻身盖上了被子,然后猛的抓起狐狸的尾巴将它丢下了床。
“喂,佐助……”
火,漫天的火。
血红色的火焰吞没了整个村庄,热浪让视线里的一切都扭曲了起来,奔跑的男人,哭泣的小孩,燃烧的石墙,还有同样被染的血红的天空。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一只手将他推向了后方。
“快逃,佐助。”
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挡在他跟前,血色的妖瞳在火焰中怒放。
“哥哥——!!!!”他没命的向着少年嘶喊,对方却只是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决然的冲向了火焰对面的整装待发的军队。
他开始拼命的奔跑,赤裸的脚底被烫伤也顾不得。死亡的恐惧紧紧的握着他的心脏,仿佛一停下来就会掉进身后的红莲地狱。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顾灼热的空气几乎要让他的肺烧穿。空中弥漫着燃烧后的灰烬,夹杂着令人想吐的焦糊味,耳边尽是人类濒死之时凄厉的惨叫声。他咬紧牙关拼命的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敢掉下来。
而后一个精疲力竭的女人倒在了他的跟前,紧接着一把雪亮的长刀插进了那个女人的心脏,烫人的鲜血洒了他一脸。
他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滞的看着大笑的男人将长刀抽出来,然后对准他高高举起。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他回过头,看见金色的巨大的妖狐飞起利爪,将肆虐的军队全数咬杀,九条长尾在血红的空中猎猎飞舞,恍若神明。
“鸣人……”
“鸣人……”睡梦中的黑发青年深深蜷成一团,嘴里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我在这里。”有着金色短发的青年出现在了床上,将佐助连人带被子一起拥进了怀里。
“鸣人……”佐助低声叫着,泪水浸湿鸣人的胸前。
“我在这里,佐助,永远都在。”鸣人越发拥紧了怀中之人,有些心疼的吻了吻那头黑发,“又梦到那一晚了?”
“鸣人。”感受到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佐助缓缓睁开了眼睛,伸出双手回拥住对方,将头埋进鸣人的肩窝里。
“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佐助。”鸣人侧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如同魔障,“一直都在,永远不会离开。”
“嗯。”仿佛终于安下心来,佐助轻轻舒了口气,再次陷入沉睡。
果然还是忘不掉吗。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鸣人拥着佐助,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他。
但是至少现在的你已经会主动依赖我了,对不对?我亲爱的佐助。
三、
未等鸣人睡着,隔壁房间里便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将他跟佐助同时惊醒。两人对视一眼后,佐助果断的拽过一旁的浴衣套上,鸣人也变回了狐狸的样子,一同赶到了隔壁的房间。
待佐助推门而入时,房间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先前卧床不起的中年男人正痛苦的嚎叫着,疯狂的用头撞墙,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像是要把人吃掉一般。他的双腿已经完全被某种昆虫的壳所覆盖,漆黑坚硬,竖着一排排短小的刚毛。
春野樱惊恐的缩在房间的一角,想要上前却不敢触碰癫狂中的男人,眼睛里满是泪水。
“鸣人。”佐助一声低唤,双手捏成一个奇怪的诀,一旁的狐狸早已跳上前去,咬破爪子用血在男人背上画下一个法阵。
“出云封印之术。”佐助飞快的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合起双掌拍在了男人的胸前。
“咳咳……”男人艰难的咳出一口血,痛苦的神色却减缓了许多,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他侧头看向年轻的降灵师,眼神闪动,似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佐助打断了他的话,将他扶回床上,盖好被子,“我都知道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小樱会接受一切的,我来告诉她。”
闻言中年男人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向着佐助感激的点了点头。
确认父亲已无大碍后,春野樱轻轻关上房门,然后起身倒了两杯茶放到正厅的桌子上,在降灵师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么暗的夜里也不点灯,是因为怕火?”黑发青年呷了口茶,淡淡开口,却是一句看似与话题无关的问题。
“……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小我就特别怕火,但我的眼睛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就习惯夜里不点灯了。”春野樱起身想要去拿烛台,却被佐助挥手拦下。
“看样子,您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吧?请告诉我关于家父的一切。”沉默了一会儿,春野樱终于松开了绞紧的手指,抬起头与佐助对视。
黑暗中,黑发青年出众的五官有些模糊,唯有那双黑瞳亮的吓人,仿佛盛夏的子夜。
“你听过洛新妇的传说么?”佐助移开目光,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貌似一脸好奇的金色狐狸。
“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过,传说中美艳无比的蜘蛛女妖,诱惑男子在三天后的之时取其首级,并将他们吃掉。”春野樱努力的搜索着相关的记忆,突然想起父亲那异化的双腿,不正是蜘蛛的外壳吗?
“难道父亲他是洛新妇?”
“洛新妇归根究底而言,就是蜘蛛所化的妖怪。民间传说中之所以说它是女妖,是因为雄性蜘蛛大多死在了寻找雌性与□□的过程里。它们非常脆弱,根本等不到遇到成为妖怪的契机。”
“那……”春野樱疑惑的偏了偏头,一个念头忽然闪电般的划过她的脑海,让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的父亲,是真正的人类。”降灵师闭上眼,再睁开之时那双子夜般的黑瞳已然变得血红,如同暗夜里盛开的妖花,“世间万物在我的眼睛里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气息,人类的金色系,花草是绿色系,飞鸟是白色系,耕牛是棕色系,昆虫是蓝紫系,因此我能轻易的辨认出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异类。而你父亲身上的气息,是纯正的金色。”
“……那我身上的气息,是金色与蓝紫色混合的吧。”春野樱依旧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隐约的颤抖。
降灵师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春野樱颤抖的捂住了嘴,眼泪自眼眶中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桌上。
她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妖怪,只是爱上了身为妖怪的母亲。洛新妇,母亲她……是一只蜘蛛啊,□□完后会吃掉雄性,生产之后会被后代吃掉的雌性蜘蛛。
但是她跟父亲都还好好的活着,死去的只有母亲而已。
母亲她一定经历了非常惨烈的过程,才能抵抗吃掉父亲的本能。所以她才会选择在深山里的小屋里生下后代,她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坚定了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真正杀死母亲的,是自己啊……
是她吃掉了母亲,才获得了足够的力量生存下去。那个地狱般的生产之夜,那溅了满墙即使这么多年都不曾淡去的血迹,都是她造成的。
所以她才会有这样异常的粉发绿瞳,所以父亲从不让她进入那个房间。父亲该是怎样的心情带着她每年去祭拜母亲?他最爱的女儿,却是夺走他最爱妻子的罪魁祸首。
即使这样,父亲却还是一直宠着她,让她像每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一样健康无忧的长大,哪怕自己被村里人当成妖魔。
“父亲……”双手再也抑制不住失控的情绪,春野樱深深低下头,痛哭出声。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跟随者父辈长大的蛛妖后代。”降灵师不动声色的看着痛哭的春野樱,只有目光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倒是一旁的狐狸忍不住跳上了桌,用尾巴抚了抚失控痛哭的少女。
“现在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了,不要辜负你的父亲。”
“我当然……不会辜负他的。”春野樱使劲摇了摇头,双手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而后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如果如您所说父亲他是完全的人类,那是什么造成了他身体的异化?”
“这也是我一开始疑惑的问题,但是你仔细想一想,你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大概……是从山上祭拜回来以后,啊!”春野樱忽然明白了过来,伸手摸到了自己后腰上的伤痕,“是那个时候,不小心喝下了我的血么?”
“蛛毒向来是自然界的猛毒之一,就算只有一半的血统,你的血对普通人来说也是剧毒。”佐助侧头,看向了旁边的卧室,“我已经用封印术将他体内的毒性暂时压制,但也管不了多久。你最好能带着他住到深山那间小屋里,寒冷的气候可以最大程度的帮助他抑制毒性,趁着这段时间你再想办法寻找解除蛛毒的药草。”
“父亲……父亲!”从未料到父亲的病竟是由自己而起,还命在旦夕,春野樱咬着嘴唇抑制着哭声,起身拉开了卧室的房门扑了进去。
卧室里隐隐传来了女孩的哭声与男人的安慰声,蹲在桌上的狐狸晃了晃尾巴,看着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的黑发青年,“你不进去?”
“接下来是别人的家庭时间。”
“这次的推理真精彩呐,不愧是佐助。”狐狸眯起眼睛舔了舔爪子,见佐助起身要走便一跃跳到了他的肩上。
“其实你从知道春野樱是半妖的时候就猜到这一切了。”佐助向着房间走去,侧头瞥了一眼肩头的狐狸,“不,搞不好从看到那个男人身上异化的部分就知道了,我可不想听到这种难堪的恭维,尊贵的九尾大人。”
“诶诶,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啊佐助,别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啊。”听到那句‘尊贵的九尾大人’鸣人就知道事情不妙,果不其然他刚刚说完佐助便一把将他拎了下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果然还是做了噩梦迷迷糊糊往他怀里缩的佐助比较可爱啊。
金色的狐狸一爪撑在房门上,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四、
清晨依旧春寒料峭,黑发的青年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向着门口送行的少女微微颔首。
“真的非常感谢您,宇智波佐助大人。”春野樱深深一鞠躬。
“这是我的工作。”佐助系好斗笠的带子,转身欲走,却又回过头来,“已经知道解除蛛毒的方法了?”
“是的,当初母亲留下了药方,虽然不容易找到全部药材,但是为了父亲我一定会配齐药方的。”春野樱抬起头,微微一笑,“昨天问过父亲的想法,他不愿意看着我回到那间小木屋中,所以我们暂时还是会住在这里。”
“是吗,赶在毒性扩散之前配出解药就好。”佐助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语毕,黑发的青年转身走向了田埂上的小道,一直跟着他的金色狐狸一跃跳上了他的肩头,心安理得的趴了下来。
“说起来这次委托的报酬到最后就只有这件衣服啊。”在佐助肩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鸣人伸出爪子摁了摁佐助身上终于有点厚实的衣服——这还是是临走之前,小樱看不过他那件单薄的浴衣所以拿了父亲的新衣相赠。
“不过她家那个情况的确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报酬来。”鸣人换了个方向,看着佐助清俊的侧颜,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些小得意。
他的佐助就是这样一个人,外冷内热,明明帮了别人还不让他说,别扭的要死。
“还痛不痛?”走出了很远,一直沉默的佐助忽然开口,瞟到肩头的狐狸一愣,随即又补充道,“爪子。”
“啊,这个啊,小伤而已不用在意。”狐狸竖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昨天咬下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基本看不出来。
“当时情况紧急,除了狐神之血没有别的东西能抑制住洛新妇的毒素。”佐助双眼平视着路的前方,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知道我知道。”狐狸眯着眼睛舔了舔鼻子,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佐助如果觉得愧疚的话,就让我亲一下吧。❤”
闻言黑发青年面色一僵,头顶爆出了一个清晰的十字路口。
“喂喂佐助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别生气啊别提我的尾巴……”
田间的远处,朝阳徐徐升上天空,逐渐明亮起来的阳光穿透晨间的薄雾微霜,让大地染上了温暖的橙色。
降灵师与妖狐的旅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