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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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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的时候,李粤敲响我卧室的门。
他穿了睡袍,发梢带着水珠未干的晶莹之色,睡袍腰带没有系紧,以至于整个上半身男色晃眼,手抄在睡袍口袋里,一双人字拖居然穿反了左右。似乎也浑然不觉。眸子只深邃地打量着我。
我把他让进屋,“这么晚,有什么事?”
他反手关上门,语气有几分严厉,“你怎么知道殷诺,谁告诉你的?”
“怎么,”我挑衅地笑,一边披上外套,开了一盏光线晕黄的壁灯,让眼睛不至于太难受,“说到你心坎上的人,你不开心了?”
“到底谁告诉你的?”他重申。又表现出那股子执拗劲儿,非要弄到一个结果才甘心。
我拉开床头柜,朝他轻抬下巴。
下一刻。李粤手里拿着一叠杂志,时而翻翻,时而有意无意瞟我一眼。我忽然睡不着。拉开窗帘,背对着李粤站在窗前,看着车流渐渐减少、华灯依旧璀璨的夜。后面忽然有啪啪声,我不回头也知道那些杂志从李粤手里掉到了地上,我想,他一定是终于翻到了那张陈旧的照片。
“李粤。”我对着窗外夜色低声说,“就像手机屏保一样,你的人生多数时候匆匆忙忙紧紧凑凑,不停地转啊转,灯红酒绿,声色犬马,有滋有味。可是人生的待机时间,永远都是她的样子。虽然不过短短几秒,但足以把你的空白期填满。我只问你,现在还爱她吗?”
李粤没回答。他的呼吸很沉重。
我轻轻低笑,“李粤,那种阑珊之时,猝不及防的思念,苦吗?”
李粤的声音沙哑低沉,“你早些睡吧,我先回房了。”
我忽然转身。仓促之下,他来不及掩藏自己的情绪。那双总是凉飕飕的眸子此刻无声无息地含满了大片晶莹,却倔强地没有流下。他将手里的照片揉了又揉,眼神比平日更冷,唇抿得很紧,执拗得像个大孩子,只想把照片粉碎,粉碎。而那双眼睛,与我对视间,充满冷冽。
“我忽然很想揍你。”我看着他说。
“宁归晚,我们马上就毫无关系了,”李粤的眼泪瞬间收回,嘲弄,“你还这么爱多管闲事。”
我一把扑了过去。这一刻,我脑海只有一个想法,灭了他,灭了他。就像他灭了他手里的照片那样,狠狠地将他生吞活剥。
第二次揍李粤,依旧是因为那个影子都木有看到的女人。
我跟了李粤四年,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我结婚的时候就想过,就这样了,嫁给他,然后平平淡淡好好过,不再去想过去,也不再憧憬未来。我把四年的心思都放在了李粤身上。那些各种各样的萌萌走马灯似的在李粤身边转,我不是看不出那些女子意味昭然的目光,我只是相信这个除了事业和女儿再无任何牵绊的男人。但是有那么一天,我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不看那些光怪陆离,不是因为他的自持,而是因为心里有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占据了他美好的读书时代,占据了他成为杂志模特的的风流尽显的年纪,再后来,无孔不入的进入了他的新生活,女儿的名字因她而起,所谓的感情自律也是因为她,手机屏保上是她,那份冰雕玉砌的容颜被时光打磨得那般疏离,也是因她。忽然回忆起那些个萌萌,她们或多或少也像她,尤其那个杨萌萌,葡萄样的眼睛,分明就是她的翻版。而我,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想着和他好好过。我一厢情愿的唱着自己的婚姻戏。他的人生里,却只是附带了我。
与其这样,与其这样。我亦有大好年华,凭什么要白白被耽误!
我越想越难受,指甲深深刺进他的肉里。
“李粤,原来你的血也是红的。可是你的感情是什么颜色?”我问。“丫的既然没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当初干嘛招惹我?男人离婚一枝花,我亏大了,我不把你这朵花摧残到凋谢我对不起我自个儿这四年。”
“你这个泼妇。”李粤这个时候还顾忌着熟睡在隔壁的孩子,生怕吵醒了她们,所以声音压得极低,却也急红了眼,痛得直咧嘴,想也不想的架住我的手臂。我失了手臂,改用嘴,牙齿咬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是捉住我的那双手臂。
然后咬上他的脖子,他的耳朵,他的脸颊,他的锁骨。这些敏感部位自然不能见血,却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我就是要他知道痛,他痛了,我才解气。所以下口也非要留下牙齿印不可。
“该死的女人……”李粤还在骂,声音却有气无力了。然后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身上,被我咬过的地方忽然滚烫,起了战栗。而他的手臂,本来架着我,也改为了从后背搂住我。在牙印明显的地方,红晕一点点蔓延而开,很快他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而更令我哭笑不得的是,他不再做任何反抗,甚至在我咬脖子的时候主动偏了头将脖子温顺地伸过来,在咬锁骨的时候发出动人心魂的一声浅浅呻吟,像是舒服之极的样子。
我忽然怔住。打量着安静下来等待着我虐待的李粤。
他双眸还有水汽,却平白多了深邃不见底的漩涡。脸上早没了开始的怒气,倒是有些渴望急切,双臂将我往他怀里按了几分,意味莫名的眼神在我看来是十足的邀请。
我心防轰然坍塌。欲念来得毫无准备。
欲念和爱情无关。或者说,与婚姻无关。
我最后除了和李粤得到一场极致的欢好,没有改变任何事情。甚至好不容易的一点情感缓冲,也忽然因为杨萌的一个电话而戛然而止。
当然,我依然没有得到李粤与殷诺哪怕只言片语的故事。
这天早上我和李粤同时醒来,他的身上还有很多我失控之下留下的伤痕,看着有些凄凉。我们对视了整整一分钟,忽然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
“昨晚,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斟酌着,“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就算想揍你,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李粤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思维。他一只手衬起头,上半身露处被子,笑得有些色授魂与,“昨晚很刺激。归晚,我还想要。”
对于他这种变相的求虐,我忽然有些语塞。正想再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杨萌。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李粤面不改色地听完之后,将睡袍整理了一下,“归晚,我要出去。今天不回来吃午饭和晚饭。”
“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那个殷诺的事情?”我看着他,“也许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挽回方式。”
李粤俯身,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归晚,昨晚的快乐,是真的。”
“离婚也是真的,对吗?”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粤想了想,眼神终于退去那种森凉,却并不显得温润,“归晚,”他语气严肃了,“殷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过问什么。还有,萌萌她可能……可能有了我的孩子。”
犹如被泼了一瓢冷水。我忽然连冷也感觉不到,只觉得心终于在一阵一阵的抽搐里开裂。
杨萌……有了他的孩子吗……
“我也不确定,所以前几天和萌萌说好了今天带她去医院检查。她已经两个月没来生理期了,估计这事差不多是这样。归晚,我要负责。”
这个男人,薄情寡义却又敢于承担。我忽然不知道在他不动声色的之下,到底做了多少我不能理解地事情。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也没见他如何惊慌,早早定下了检查的日程,而之后的日子里生活似乎没受一点影响。我甚至没觉得他的心境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做了那样的混账事,说,他要负责。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考虑别的后果。我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只能退,不停地退。给他空出位置去安置他人。
“李粤。”我忽然一把扯住他。
他已经穿好衣服,系好领带。闻言看着我,眉宇间还有残留的暧昧色,眼神却淡了。
“没事,”我提醒,“到了这样一步,协议书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