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畔》杜仁智

4、第三章

　　武德九年，辜月初十。

　　那种欢乐的时光总在一切过往变得平静，随后变得被人遗忘。这是张天明最喜欢听我唱的歌，以前每次去KTV必点，这下倒好我竟把这歌带到了一千多年前。我看到雨中有一个影子慢慢朝我的立政殿走来、一身黄色的龙袍撑着竹简做成红黄二色的伞。伴随着雨珠溅落之声，我怔怔的望着他，他的衣角已经被水泥溅湿。像是一张完美的画上被沾上了几点花开的墨水

　　是李世民！

　　我立马拿了把放在殿内婉儿的油纸伞冲了出去。

　　我的手紧紧拽着伞柄，他见我出来脸上幸福的一笑，晶莹的水滴沿着伞滴滴答答的从我眼前落过……第一次看见他把长发全都放下一张干净的脸上露出如同孩子般的笑容。

　　大约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我们都没有朝前跨出一步，只是炯炯有神的望着对方。嗅着晚风的清凉气息，我实在忍不住跑上前去将身子躲进他的巨伞下，油纸伞被我啪的一下放手掉进了水塘中，转了几个圈。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我抓着他那双修长的手。像冰块似得凉……他还是看着我一个劲儿的傻笑，反手将我的手捏的更紧。

　　“傻子啊你……那么冷的天，撑把伞站着雨里你当你雕塑啊！”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我竟对着一个皇上称你！而且我还骂他是个傻子！我并没有解释，只是勾了勾嘴角“皇上……为何来立政殿？”

　　“朕听到你哼的小调，便起了来看你的念头可是怕你不让朕留夜……”他无奈的看着我好像一个孩子在乞求一般，我黯然的低下头将他带进我的宫殿。

　　又是为了长孙皇后……

　　提起衣袖为李世民拭去了脸上的雨水，他坐在我的塌上我将他碎发凌乱的头发渐渐梳整齐，他定是明白长孙皇后的用心良苦才会如此痴迷于她，哪怕只是在窗外仔细看她一眼便已知足。可惜我是马苏，并非长孙皇后！他的爱是只给长孙皇后而非我！

　　等天彻底暗了，这雨倒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愈下愈猖狂隐约可以听到几声闷雷。吃饭的时候啊不对应该说用膳时，李世民特地让御厨做了许多长孙皇后喜欢的菜，我早已饥肠辘辘不顾形象的狂吃猛喝。李世民只是在一旁看着我吃，时不时淡淡的一笑，并且夹了许多小菜到我前面的碟子上，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每次见到他他都是温柔的让我错以为他爱的人是我，想到这里我便又有点不开心。我该告诉他吗？如果我告诉他，是不是代表着会失去这里的一切？他会不会直接将我打入冷宫，或者严刑拷打问我将真正的长孙皇后藏到哪里了？

　　门被人推开，一声陛下将我的理智冲醒。

　　“何事？”面对我时李世民总是百般温柔，可是另一瞬间他又马上正襟危坐霸气充满他的言语间。

　　“回禀陛下，燕妃娘娘突然在上阳宫昏厥，窦太后和太医正在赶往上阳宫。”

　　李世民看了我一眼“摆驾，上阳宫。”

　　“皇上……臣妾也去。”

　　身为皇后势必应该在这种时候出面，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反倒高兴的拉起我的手，一同走向外头已经准备好的轿子里去。

　　燕妃是这个皇宫里第一个为他产下小皇子的妃子，所谓母贫子贵。如今她又有身孕了，李世民相比其他妃子算的上对她宠爱有加，窦太后亦是疼爱这个儿媳妇时常拉着她在西海池散步。燕妃不似贤妃那般爱与人计较，一心系孕育这个小皇子上。

　　龙辇颠簸的在向前行进，一个晃动我便落进了他的怀抱。作为当今圣上的女人有得必有失，得便是你的家人会因此而富贵堂皇失的则是自由。如果你不得宠那么你的下半辈子好似已经注定结局，终老于这个硕大的深宫中。皇帝佳丽三千，许多才人和小主更是有可能一生只求让皇上见自己一次，可是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便在宫中结束了生命。

　　上阳宫位于皇宫的西侧，离太极宫和长生殿有些距离，似乎从这距离上就能看得出皇上对她的不宠爱。我的立政殿紧埃于长生殿的右侧，而贤妃的蓬莱殿也不过是过一个龙池的距离，上阳宫靠近窦太后的兴庆宫，都是处于一个安静的地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臣参见皇上，参加皇后娘娘。”

　　“臣妾参见母后……”

　　这一系繁琐的礼节不管在哪里都必须先做一边，每天好几次我倒已经熟练了许多。窦太后看见我时亲切的拉过我的手，并让皇上快点去看正躺在榻上的燕妃，说她昏迷时亦整日都叫着皇上的名字。

　　“母后，燕妃这是……”

　　“太医方才说，她怕是遭人迫害食了有毒的饭菜才变得如此下场。这可怜的人儿……不知肚里的孩子可否保得住……”

　　下毒？听到这话时我看到李世民的身子一下征了征，握着燕妃的手更是来回的撮，这后宫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与世无争的燕妃居然成为了又一个牺牲者。

　　今日前来为燕妃看病的已经不是上次那位老爷爷，兴许是他们着装和打扮一样的缘故，我竟觉得每个太医都长得大同小异。

　　“回禀陛下，依臣之见娘娘是被奸人在菜中下了药红花，但是量微少，臣已让娘娘服下解药，休息几日便无大恙，腹中的孩儿尚未伤及。”

　　李世民的眉头从紧锁到渐渐松开，窦太后更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看来燕妃娘娘是躲过这一劫了，只可惜这后宫恐怕是再也不会安宁了。整个上阳宫听完太医说的话每个人都恐慌的哆嗦起来，主子出事这般奴才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人便是伺候燕妃娘娘用膳的奴才，滚下！”一个五大三粗穿着护卫甲的人将一个宫女踢倒在了地上。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照例接过饭菜给娘娘实用而已……”

　　“还敢说你不知道！”那护卫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颊上，顿时五个指印红彤彤的印在了她的脸蛋上。

　　窦太后怕是不想看到这般场面，转身走向了燕妃的床榻，“斩了。”那雄厚又磁性的声音一听便知是李世民，他已经走到上阳宫的正厅，站在我的旁边语气带着丝微哑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阵麻，他不是不宠爱其他妃子的么。

　　“等等……”我走到李世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这事可否让臣妾追究出个原委？”此事要是让他来处理的话，定会轩然大波，如果交给贤妃只怕在宫内掀起一阵恐慌，到时真凶没有查出来却殃及池鱼。或者贤妃本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不语一言的看着我“放心，臣妾自会小心。”这时他才点了点头。

　　“先将她压置大理寺，其余晓得此事之人，皆不准伸张出去。可明白？”我学着电视上那些英气的皇后模样向底下人发出号令，暗自却已经开始打起了主意。

　　夜深了，雨势依旧，我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他正均匀的上下呼吸着。抬头看向他那双眸子，他也未睡正看着我！总觉得那双眸子肯定有一股魔力，每次对视我都会浑身炙热，他的气息正向我涌来一丝丝得钻进我毛孔里，一把搂紧我的腰，将两具身体狠狠的贴在一起“今日在雨中……你似乎……”

　　他喃喃的说了一句话，用唇在我的耳根脖子处上下的蹭，我脸顿时滚滚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的欲望着悄悄在冉升讲不定下一秒就要擦枪走火了。

　　“臣妾……一时口快……”

　　“朕喜欢……”他轻轻的一笑，大手在我的身上摸索“朕想让你那般叫我……不要有任何的畏惧……就那样……”

　　我紧张的快不能透气了，因为他一口将我的呼吸全部夺去，本来口干舌燥的嘴巴里面游进了一条舌头，我不自觉的将双手摸上他的头发，什么张天明……什么马苏……此刻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只知道我好想这样一直和他在一起……

　　如果他不是李世民……如果我真的是长孙皇后……那我定将好好爱惜这个眼前的有缘人。

　　如果我再也不回去……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一定会将这颗受过伤却还想爱的心交给你……只交给你一个人……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所爱的长孙皇后……

　　“嗯……世民……”我主动回吻他，并叫着他的名字。他停顿了一下，一双有力双臂紧紧将我拥了起来，俯身疯狂得吻上我的唇，那是个霸道的吻，我们的呼吸渐渐紊乱，暧昧的空气充实着一切。

　　也许我真的会成为他真正爱的人，也许我会习惯自己的身份，我知道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好想再能轰轰烈烈的有一次没有背叛的恋爱，好想再相信一个人一次。想到这里，我索性也用力揉紧他的身子。

　　“文儿……”

　　听到他唤这个名字，我好像被人从头到家的泼了一身的冷水，我最不情愿听到这两个字！情欲渐渐从我的身体里消失，我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皇上，臣妾有些累了……”

　　李世民看到了我眼里的黯然，只是轻轻的揉着我的肩膀，示意让我早些睡觉。

　　我只是害怕如果再次打开自己的心，却变成了别人的代替品。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宁静，他肯定没有睡因为我感觉他的视线一直萦绕在我的身上，我真的好想问他，如果我不是长孙皇后你还会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