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掬水赠月

8、若有人兮山之阿

　　我像做贼一样偷偷将扇子藏了起来，坐在桌子边唉声叹气。早知道就不去多管闲事了，现在倒好，给自己按上个定时炸弹。呆坐了半天，又忍不住把扇子拿出来看。慢慢展开，扇子散发出一股墨香。我忍不住伸手去摩挲那些字。

　　从前的我就很喜欢这阕词，总是觉得甚是缱绻多情。但是，我想起了章秋和的脸。他应该不乏女子倾心吧，看萧景怡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并不觉得我会喜欢那种冷美人类型的男人，但是他身上有种很吸引我的气质，可是我偏偏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已经在想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说明我是不是已经不太对劲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轻轻地念着，盯着扇子边上的印章。“真是的，搞得我像个思春期少女一样。”

　　随手将扇子放在桌子上，我转身出门去找莫无双他们。我还记得专门去买了他们喜欢的小吃给他们。

　　“无尘，这么快就回来了？”莫无双和颜无为两个正在屋里下棋，看到我推门进来略有惊讶。“我以为你会和二小姐会逛很久呢。”

　　“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呗。”我把手中的小吃递给他们，“其实我和二小姐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莫无双一面拿起糕点放进嘴里，一面含糊不清地问我：“不是说女孩子在一起……唔，很容易有共同话题吗？”

　　我能和萧景怡有什么共同话题啊？那种闷骚小姐还是和她同属性的闺蜜们在一起更好吧。和我这样大大咧咧的糙汉子有什么话好说的？喜欢一个人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的包子样，我摇摇头。真是无比庆幸我当时是在碧霄宫长大的。

　　“你忘了，在外人面前。咱无尘可是矜持冷艳如谪仙一般的仙子。”颜无为冷哼一声，“实际上就是个没嘴葫芦。”

　　颜！无！为！那年来给师尊祝寿的人称赞我的那句话你还一直记着时不时拿来笑话我一下啊？你有多恨我啊！

　　看看棋盘，我就知道颜无为又输了。好吧我大人大量原谅他。于是我就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下棋，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一样。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

　　“萧家，难道只有两个小孩儿？”我咬着绿豆糕，突然问莫无双，“萧景怡是老二，那么是不是上头还有一个？”

　　颜无为替他回答我：“萧家大公子一直出门在外，一年难得回来几次。所以你看不到是正常的。”

　　唔，原来还有个老大呢。我不怎么感兴趣地想着，“哦，问你们个事啊。”我拍拍手上的食物残渣，认真地问他们两个。

　　“嗯？要问什么？”

　　“你们觉得，萧景怡长的怎么样？”我这话一出口，就看见那两人都不下棋了，反而盯着我看。

　　我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难道我问的是个很奇怪的问题吗，怎么是这种眼神？

　　莫无双看着颜无为说：“无尘长大了啊，还知道问问人家女孩子长的好不好看。”然后拍拍我的肩膀，“不要紧，你在师兄们的心里一直是最美的女孩子。不要自卑。”

　　我了个去！谁问你这个了！

　　颜无为则慢条斯理地问：“那么你觉得她长的如何？”

　　“萧景怡长得不错，是个美人。”我诚实地回答。

　　莫无双把玩着棋子，不怎么正经地说：“萧景怡是长得不错，但是绝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萧家出来的，女孩子通常都是没有什么特色的，她还不如她弟弟那个臭小子。”

　　颜无为表示赞同：“只能说空有一张皮相罢了，这样的女人除了外表光鲜亮丽些，其实都是一样的。”

　　日哟，你们两个真不是穿来的？怎么才见到人家就能和照妖镜似的分析的这么透彻？别和我说什么男人的直觉，那都是坑爹的！我从前就觉得这俩像神棍一样，今天好歹得让我见识一下嘛。

　　于是我就听莫无双开始给我解释。然后我有幸听得莫无双给我讲，从萧景怡在饭桌上的表现，就能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次申明一句，辟谷是颜无为的专业范畴，相面是莫无双的专业范畴。这事儿真是得放着让专业的来。

　　如此这般一番话说完之后，我总算明白了。“你是想要表示你不是个虚伪的男人，是有内涵的对吧？”我不屑地扁扁嘴。“一般女子就嫌弃人家唯唯诺诺，江湖女子还要嫌弃人家大大咧咧。这么难伺候，你还是找个男人吧。”

　　颜无为毫不留情冷冷地打击道：“再有内涵也白搭，你当道士能轻易成亲？笑话。当然，搞断袖也是不可以的，首座师兄我不会同意的，师尊也不会的。”

　　莫无双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搞断袖了啊？”

　　“无尘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颜无为转向我，“难道是你和萧景怡发生了什么事？”

　　我考虑了一下措辞，把晚上发生的故事告诉了他们。当然，隐去了我让章秋和写扇子的事，以及扇子上写的是怀春的内容。我还不想让他们把关注的焦点集中在我身上。

　　莫无双摸着下巴，笑道：“还真看不出，这萧二小姐还能有这心思？”转过去问颜无为，“你说萧大少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颜无为难得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也许会把他妹妹打包送出去？反正那个人做什么都是不循常理的，一般人哪里能做得出他那些事情。”

　　我从他们只言片语中越发的对这个萧大少感兴趣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入得我这两个外表眼高于顶实则装二臭屁的师兄的眼啊。

　　“不过，我们到底要在萧家呆多久啊？”我无聊地玩着颜无为的手指，他手指修长漂亮，连指甲都是粉红色的。我那对肉爪，算了，说出来真自卑。看着别人的美手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莫无双接着和颜无为下棋，半天才回答我：“这个嘛，其实我们是想要等到琼玉公子回来再走的。”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琼玉公子被提到好多次了。我一直对于这种名震八方的人有种好奇感。虽然有时候真相会比较坑爹，不过这次有关于我的身世，坑爹也得认了。

　　“诶诶诶，这琼玉公子长的怎么样？”我忍不住问他们两个。“年纪多大？武功怎么样？”

　　他们两个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集体沉默了。

　　“装什么哑巴啊，知道了就快说！”我看他们两个不理我，忍不住拿起手里的东西咬了一口泄愤。

　　颜无为眼疾手快掐住了我的下巴，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准备咬的是颜无为的手……直到颜无为把手解救走才松开我的下巴，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虽然对我毫无杀伤力。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无为的手又这么执着？”莫无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里抛着一把棋子，像耍杂耍一样。“平时摸摸把玩就算了，一着急就咬在嘴里。这毛病你什么时候才能改的掉啊？”

　　“你今天一定得把这个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了。不然我也学你抓着你的手啃上几口，保证口口见血。”颜无为的表情居然很狰狞。

　　我揉揉被捏疼的下巴，悻悻地回答：“我手长得不好看。”

　　“这个我们知道。”

　　“无为的手好看。”

　　“无双的手也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我把头扭到一边：“无为的手比你白，看起来干净。”

　　他们两个沉默良久，颜无为才慢慢开口：“乖，明天我去给你买泡脚凤爪成么？”

　　“哦。”我乖乖地坐在旁边，接着问他们，“那个琼玉公子到底怎么样嘛？别吊我胃口啊！”

　　“琼玉公子这个人呢，江湖上都知其风流。”莫无双一边玩着棋子一边说，“武功很高，年纪似乎不大。莫约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插嘴问道：“不是说他是我们师叔，萧弘扬的弟弟么，萧弘扬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啊。”

　　颜无为接着说道：“萧玉卿是遗腹子，萧老夫人生了这个孩子就去世了。萧弘扬和萧玉卿本就是同父异母，年龄差别大，也不稀奇。”

　　“那师叔又是怎么回事？”我问道，“难道也是挂名弟子？不能吧，挂名弟子没有道号的啊。”

　　“这就不知道了。”莫无双摊摊手，“这事儿你得去问师尊。”

　　“原来这样啊。”我摸着下巴，放过师叔的事。“我还以为萧玉卿是个大叔呢。”

　　莫无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你傻瓜啊，谁会用‘公子’去称呼一个大叔啊？想也不可能吧。”

　　“那，他肯定长的不错了？”我开始揣测萧玉卿的长相，名字这么绮丽，肯定是个美人吧！

　　颜无为终于被我这种花痴行为搞得冒火了，不由分说地将我赶回去睡觉。

　　“什么嘛，”我只好抱着手往回走，“以前还亲亲密密地无尘无尘一起玩，现在有了好基友就不要我了。喜新厌旧，讨厌你们两个！”

　　回到房间的我，在睡觉前忍不住又拿出那把扇子看了看。什么时候我的字能写的和章秋和这么好就好了。我那笔字还是在颜无为的监视下，才硬生生写的好了点。

　　“反正还要过段时候才离开这里，要不要明天再去逛逛？”我认真地想着，“不过明天得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坚决不和二小姐一起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