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傻小子》晓康风风

9、第九章

　　苏夏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面游荡，一直到很多店铺打样熄灯，他才察觉到原来已经很晚了。
　　双脚不自觉地走进了原来心情不好时经常光顾的一间酒吧，初中是那段堕落的时光再次飘入他的脑海中。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要叛逆的多，因为父亲的背叛和母亲的去世，让他比同龄孩子的叛逆来得更加猛烈，只有在金钱得到挥霍的那一刻，他才能得到片刻舒畅。
　　后来的后来，记忆蒙上了已成阴影，那个血染的夜晚，那个为了他而永远离开的女孩子，成为了他和哥哥之间无法消弭的尴尬。
　　是啊，那时候，她才二十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被学校里分派到这儿做一名实习的小片警。单纯善良，无惧无畏，敢爱敢恨的她，却为了他这么一个垃圾而死了。
　　“呵呵……”坐在吧台边上，苏夏想嘲笑自己，笑声却怎么也维持不下去。
　　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呆了一整晚，却总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傻小子。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医院里，手术后他还会记得我吗……
　　不，也许现在不能再称呼他为傻小子了，他是许文熙，是个高傲的天才，是所有人心目中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传奇人物。
　　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苏夏就从老师和同学口中，无数次的听到过这位上帝宠儿的名字。大都是说他学习成绩好，长得又帅，家里又比较有钱之类的。
　　果然啊，自己这滩烂泥只适合一个人独活……苏夏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着以前的那些事情，整个脑袋全都搅成了一锅烂粥。
　　正摇晃着不甚清醒的脑袋，突然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被人抛弃了的可怜人哦，独自一人喝闷酒，太凄惨了吧。”
　　巴掌大的小脸闪进视线当中，苏夏侧了侧身子，用不甚清明的眼睛看清了来人。跟他差不多年纪女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神，活脱脱就是他哥哥的翻版，据说，具有这种眼神的人，都能很轻易的看穿别人的心思。一身规整的校服被她活生生的穿成了风衣，书包随意的挂在肩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逃课的小太妹。
　　她长得很像一个人，但感觉上又是千差万别。
　　“不是吧，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女孩不甚在意苏夏的沉默，径自坐在他旁边，跟吧台里面要了一杯啤酒。
　　苏夏笑呵呵的看着她，“你比我更惨不是吗，天天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关东关西，还要假装很乖的样子，我很纳闷，你不累吗？”
　　女孩趴在吧台上，转动着手里的大玻璃杯，眉头微微蹙着，透露出一点娇憨，“还好吧。”
　　苏夏不再理她，低垂着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自己的杯子。
　　其实，他们俩原本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而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恰恰正是苏夏自己两年前的过失。
　　魏兮的死，致使原本就跟姐姐相依为命的魏尔变成了真正的孤儿，哥哥本来就对魏兮心存内疚，加上自己的原因，魏尔自然地，就成为了他们家的一员。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魏尔几乎是一个乖巧到不需要人照顾的存在，大家都认为她懂事，谁也料不到她会使坏。
　　而苏夏，自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和那些长辈们，全都被她乖巧的外表所蒙蔽。在人群忽视的地方，苏夏经常看到她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而在人们看向她时，她又立马恢复了乖乖女的形象。
　　最让苏夏害怕的是，自己的哥哥虽然很聪明，但唯一的缺点就是神经稍微粗了一点，很多时候，苏夏都恨不得把他倒过来摇一摇，好让他清醒一下，稍微提防一下魏尔：人家的姐姐是因为我死的，你就不能仔细的想想，她妹妹会安安分分的待在你身边吗？只怕是另有所图。
　　好不容易委婉的说出这个想法，苏夏却看到哥哥直盯盯的瞅着他，无比确定的说，“她还小，哪懂这些。”继而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质问道，“是不是魏尔来了之后，她比你听话比你乖，你心里不平衡想报复她啊？”
　　苏夏呕的想吐血，自此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么，后来是因为什么才离开家的呢？脑袋不怎么清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妹妹，一个人吗？”一个二十多岁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挨到了魏尔身边，夹着烟的手摸上了她的腰。
　　“是啊，很寂寞呢！”魏尔倏地站起来，随着尾音的加重，小青年嗷的一声捂着肚子趴在了地上。
　　把书包跨到肩上，她拉起苏夏，急匆匆的往外跑，“猪头，麻利点，我还不想被你拖累，惹一身麻烦回去被你哥训！”
　　脚下的步幅有些虚软，苏夏有些吃力的跟着魏尔，“把状况搞得这么狼狈的是你吧。”
　　觉察到后面有人追上来，魏尔也懒得跟这个酒劲后发的醉鬼理论，拖着他连跑加躲的穿过了四五个巷子，终于到了安全地带。
　　“呼……累死我了，滚远点，别压着我的胳膊。”
　　“咳咳……”霎时的停歇，让苏夏呛了一口凉气，酒精经过一路的挥发，似乎也都消磨殆尽，“没想到你这么小的一只，原来爆发力这么强。”
　　“你是文盲吗？怎么会用‘只’来形容人。”魏尔白了他一眼。
　　两人似乎掐上了瘾，“你们学校要上完自习吧，你逃课！”笃定的语气。
　　“这个时间段还在酒吧里买醉的人，没有资格质问我。”不屑。
　　“你不怕我会告诉我哥？”
　　“嘁，关他什么事。”
　　魏尔的语气里，有对自家哥哥明显的排斥，苏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喂，别告诉他好不好，我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逃课的。再说，我们是共犯。”魏尔的眼睛晶晶亮亮的，煞是无辜。
　　苏夏苦笑，自己已经多久没跟家里有过联系了，这些状况，不知是装傻还是怎么样，魏尔似乎并不知晓。
　　在大街上傻坐了大半夜，最终的最终，苏夏实在是困得熬不住了，“你不回学校？”
　　“不想回去。” “明天还要上课吧？” “没差啦，反正我最后一定会考第一的，老师们只在乎结果。”
　　“可是我想回去睡觉了。”苏夏实在觉得，这个女孩的思维真是太过诡异，哪有女孩子大半夜不回家，在大街上坐着的。
　　“好啊，带我一块回去。”
　　眉角微微抽搐，苏夏禁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是捡人的命，但想到一男一女终归有些不妥，于是道，“咱俩可都是青春期的适龄男女，共处一室不妥吧。”
　　魏尔没有任何的不自在，提溜这书包站起来，“你有把我当女生看过吗，没有吧，那你担心什么。”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她挑着眉毛正色道：“我跟你说，过早的性生活对身体发育不好，尤其是对男生。”
　　在苏夏呆滞的眼神中，魏尔哼着歌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回头，“傻啦，再不走就要天亮了。”

　　“喂，这人是许文熙吧。”胳膊肘捅了捅灵魂出窍的苏夏，魏尔研颇有兴致的研究着眼前一抽一抽正啜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