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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病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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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回到家里,刘蓉见他面色不好,上前拉着他,一阵问寒问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扶着墙换了拖鞋,展昭抬头冲舅母笑笑:“没,就是有点饿。”捂了一下胃。“舅妈今天不是说给我熬红枣粥么,我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
“放心,没人跟你抢。”刘蓉被外甥哄得眉开眼笑。“快进屋洗洗手去,我去给你热粥,马上就好。”
望着舅母转身进了厨房,展昭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回房脱掉外套换了一身轻松的居家服,随后走进洗漱间。
右手腕上的红痕扩散得更大了,手背和胳膊上也出现了细密的小红点。他打开冷水,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搭在腕骨上轻轻按压。抬起头,展昭一动不动地站在洗手盆前,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觉得不太好,眼睛周围淡淡的疼。抬起左手,指腹划过眼底,长长吐出一口气。在他的记忆中,这张脸曾是那么恐怖,皮肤苍白,眼周皮下出血黑紫一片,看上去就像一个渴望鲜血的吸血鬼。凑近镜子,他仔细地看了看,又抬起头左右扭动,看了看脖子和耳后,确定没有出血点,才略微放下心来。
吃过午饭,展昭躺在床上思绪纷乱。往事沉浮心头,记忆凝结胸中。他只觉得胸腹之间一股浑浊凝重的烦闷之气郁结难解,憋得整个胸膛似要炸开一般,眼前的一切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当初的离开是为了什么?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管他怎么抗争,怎么努力,现实总是朝着他期望的反方向发展着,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却无力改变。你痛恨自己的身体,更加痛恨这个痛恨着自己身体的心理。闭上眼,他一下下握着自己的拳头,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直到心境慢慢平复。
晚上展昭醒来,嘴里一股铁锈味,两条腿也疼得不行。嗓子一痒,他咳嗽了两声,被子上溅上了几滴小血珠。
江冬被细碎的敲门声吵醒,心中暗骂,谁特么大晚上的......还没来得及细想,心里忽的一沉。展昭?!赶紧爬起来,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便跑去开门。
“表哥。”展昭手里拿着纸巾盒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江冬急忙上前架着他的腋下将人扶到床上。“怎么了?”
“这么晚麻烦你,真......”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客气什么?!”江冬急喊一声,掀开被子。“躺下说。”他看得出展昭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不用,等会我还是回我自己房间。”展昭的手有点抖,身上出了一层汗。“你能帮我去24小时药店买点止血敏或者云南白药么?我的吃完了。”
“哪流血了?”江东一听,心里怦怦打鼓。他知道展昭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快让我看看。”
展昭也不想隐瞒,抽出几张纸巾吐出一口血来。江冬一看脸就白了。
“你别紧张,只是牙龈出血,就是看上去有点吓人。本来不想麻烦你... ”展昭说着,有点气喘。顿了顿,低着头闷声说:“我腿疼,走不动。”
江冬看着展昭被汗湿的头发,一络一络地贴在额前,一阵心疼,知他定是疼得不轻。“去医院吧。”说着拿起凳子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
“不,这时候太晚了。如果明天还不见好再去。”
“可是你这样,我...我害怕。”
展昭虽然难受,可听江冬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是不会为难自己的身体的。那时候你也看到过,闹得那么厉害不是也没死...”
“闭嘴。什么死不死的,你再说一句,我跟你急。”江冬就听不了这个字,尤其是从展昭嘴里说出来,他一刻也忍不了。“以后也不许说,永远也不能说。”
见江冬激动,说话声音也大起来,展昭生怕惊动舅父舅母,赶紧安抚他道:“行了,我错了。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展昭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抬头:“对了,你在帮我买点消炎药,头孢拉定就行。”
“止疼药呢?”江冬问。
“先不用,有些药我不敢乱吃。”
江冬穿好衣服,架着展昭回房。这时候展昭走路都有点困难了,半个身体歪在江冬身上。到了房里江冬扶他躺到床上,拉起裤腿看了看。小腿膝盖以下,脚脖子以上,一片片大面积的皮下出血,颜色鲜红,还带着些微肿胀,看得江冬眼圈都红了。
“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江冬不想表弟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替他盖好被子,急匆匆出了门。
展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以前皮下出血也疼过,可是这一次疼得他恨不得将双腿锯断。“表哥,你回去睡吧。”江冬买药回来以后就一直陪着他,展昭既感动又内疚。“我吃了药,等会就好了。”
“别说话,闭眼睡觉。”见展昭难受得翻来覆去,江冬哪敢回去。其实他也知道展昭睡不着,于是拿了几本杂志过来,坐在展昭另一侧的床上,一边翻看影视报道一边陪他。“明儿一早,哥就带你去医院。”
“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展昭背对着江冬,嗓音沙哑。
“傻帽!我是你哥!”江冬说着,伸手揉揉表弟的头发。“别瞎想。”
“嗯。”展昭翻了个身,抬眼看看江冬,笑着说:“下辈子,我当你哥。”
江冬一瞪眼,嘴巴张得老大,一个字一个字地喊:“给—我—老—实—睡—觉!”
天亮以后,展昭依然无法站立行走,这下想瞒也瞒不过二老了。
“小冬,你去上班。爸今天倒休,我和你妈带小昭去医院。”吃了云南白药,展昭的牙龈出血还是止不住,江夜万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吐血,心急得不行。这个病,一滴血都是宝贵的,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可是...”江冬不放心。
“没事儿,表哥。有舅父舅妈在,你去吧。”江冬刚任职不久,这时候请假不好。展昭实在不想耽误他的工作。
“好。”江冬拍了拍展昭的肩头。今天白玉堂有个重要的采访节目,他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展昭穿衣的功夫,又疼出一身汗来。江冬替他把外套拉紧扣好,又把连身帽套到头上,和父亲一起搀着他下了楼。出了楼口,刘蓉早已经叫好出租车在外面等着了。
将表弟扶上车,江冬还是觉得不踏实,转过来叮嘱老爸说:“爸,有啥情况,您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江夜万上了车,朝儿子挥挥手,一行人直奔医院。
一整天,江冬都提心吊胆的,时不时就把电话拿出来看看。刚给父亲打过电话,也没来得及多说,只知道血还是止不住,真是要人命。
“江冬,你消停会行不?转悠的人眼晕。”一起跟着来参加来采访会场的摄影师小吴实在受不了了。
“我出去抽根烟。有啥事喊我一声。”
“去吧。”
今天的采访时间挺长,结束后,白玉堂出来却到处不见助理的身影。“小吴,江冬呢?”
“门口抽烟呢,我去喊他。”
“不用了,你忙你的。”白玉堂说着,走出门去。
江冬站在楼外一口一口吸着烟,冷风吹过,不由缩了缩脖颈,象叹气般长长吐出一口烟雾。
“怎么了?看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背后突然有人发话,吓了江冬一跳。赶紧扭头。
“采访完事了?”江冬问。
“嗯,完事了。等会儿一起去吃饭,我大哥做东。”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好好玩。”
晚上白玉堂和大哥卢方、四哥蒋平还有摄影师小吴,化妆师刘骏一起吃饭。席上蒋平好几次皱眉看他,一会抬头望天,一会托腮思索,搞得白玉堂莫名其妙。哥几个聊得起劲,饭局结束已是近午夜了。蒋平提出要去他那里借宿,白玉堂自然答应。一路上,蒋平东吹西扯,与吃饭时全然两样。
“四哥,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
蒋平一听不说话了,沉默半响才吞吞吐吐地说:“你看出来啦。”
白玉堂撇他一眼没搭话,继续眼望前方开车。
“我正犹豫告不告诉你。”蒋平干咳两声。“我昨天撞了个人...”
“什么?”白玉堂一听急了。“你开车怎么不小心点,那人怎么样?送医院了?”
“你急什么啊,我话都没说完。”蒋平被白玉堂问得一愣愣的,这都给他歪哪去了。“不是开车,是走路撞着个人。”
“四哥,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吓都被你吓死了。”
蒋平不理他,继续说:“当时我只觉得那人面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今天看见你,我才想起来。”
“谁啊?这么神秘?”白玉堂问。
“以前只看过照片,没想到昨儿个这么巧,碰见本人了。”蒋平扭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白玉堂。“是展昭。”
白玉堂一听,心里一跳,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没想到五弟听了展昭的名字,问都不问一声,蒋平摸着下巴打趣道:“五弟,你够沉得住气的啊。”
“说不说随你。”白玉堂目光犀利如刃,在蒋平的脸上扫了一眼。
这是随你的态度吗?蒋平心里嘀咕了一声,觉得还是坦白的好。“昨儿上午,我去医院开中药,就和展昭撞一块了...你别瞪我,是他撞得我。”
“你说他在医院?”
“是啊,他还给我留了电话,想要陪我公文箱。”
“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赔,就把电话号码给扔了。今天看见你才想起来,原来撞的竟是展昭。”
回到家里,白玉堂走进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想给展昭打个电话,现在的他急切地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可拿出手机一看,又犹豫了。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这个时间他是不是已经睡了?会不会打扰他休息?他站在窗前扶着额头,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突然想起什么,跑出屋大喊一声:“四哥,展昭看上去怎么样?”
“你小点声。”蒋平一捂耳朵。“什么怎么样?”
“他看上去好不好?”
“嗯...”蒋平沉吟了一会儿道:“挺好的,比照片上还帅,就是有点瘦啊...”
“我不是问这个!”白玉堂急忙怒声打断:“我是问你他看上去气色怎么样?是不是生病了?”
“没注意,看着挺正常的。”
白玉堂听了走回屋里,一头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纷乱。他是不是病了?不然去医院干什么可听四哥那意思又好像没什么事儿。他越想越多,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全是展昭。时不时看看手机,又叹口气放下。突然想起白天里江冬的心不在焉,更觉焦虑不安。一夜里翻来覆去,脑子都没停闲。早晨爬起来眼圈有点黑,挨到八点一过实在忍不住了,给展昭拨了个电话。
电话铃响了三声还没人接,白玉堂心里开始打鼓,终于在第五声之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喂,你好。”展昭的声音沙哑,鼻音浓重,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味道。
“是我,吵醒你了?”白玉堂听到他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稍稍稳了下来。
“白玉堂?”展昭似乎还没醒盹儿,迷迷糊糊又问了句。“几点了?你怎么这么早啊?”
“没事儿。不吵你了,继续睡吧。”白玉堂笑笑。“我挂了。”
“哦。”
放下电话,白玉堂心情大好,今天一定要去看看这只迷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