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衙门》天子脚下一根草

28、第二十七章

　　卢府
　　月上中天，可卢家小姐的闺房却还亮着。
　　“已经很晚了，小姐，赶快就寝吧。”春桃铺好了棉被，转身对着正倚窗望月的卢昕莲说。
　　“我现在还不困，晚些再睡。”卢昕莲意兴阑珊的回答。
　　春桃看了她一小会儿，微微一笑，说：“奴婢见小姐整整一天都是这么魂不守舍的，莫非是因为昨日去城隍庙时遇见的那位白衣公子？”
　　“瞎，瞎说什么……”卢昕莲一下子便涨红了脸，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话。
　　春桃一见猜中了，有些兴奋的凑过来：“小姐，昨日我看那白衣公子仪表堂堂，又彬彬有礼。小姐给春桃说说呗，这位白衣公子有那文三公子俊俏吗？”
　　“别整天白衣公子的叫，多无礼，人家叫江公子。”
　　“是，是奴婢错了。”春桃噗呲笑了声，整了整喉咙，这才走到卢昕莲身边，俯首，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春桃这里有件东西。不过原本奴婢是不想跟小姐说的。可是见小姐这么挂念这位白……江公子，春桃觉得不能再瞒着小姐了。”
　　说完，在卢昕莲疑惑的眼神中，春桃从怀里拿一块玉佩，和一封信。
　　“不瞒小姐，今天奴婢外出采买时碰巧遇见了江公子。他特意交给我的，想让春桃转交给您。奴婢虽收下了，但总觉得有些不妥。小姐是大家闺秀，若被人误会和男子私相授受，那可如何了得？若是老爷知道了，非得打死奴婢不可……”
　　“别说了春桃，快拿过来。”卢昕莲急不可待地把东西从春桃手里抢过来。
　　“诶，小姐别急呀。”
　　卢昕莲看着手心里的暖玉，心里开心得很，又急忙打开信细细看下去，谁知下一刻立马脸颊便红透了。
　　“小姐，这江公子信上写了什么呀？”春桃凑过来好奇的问。
　　“江公子……想要见我。”卢昕莲羞红了脸。
　　春桃一听，不干了。
　　“小姐，这个要求咱们怎么能答应呢？小姐可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以私见外男，这不是污了小姐的名誉吗？”
　　“那……那我便不出去吧……”卢昕莲一脸为难的表情。
　　“好了，明日事明日愁，小姐就别想那么多了，快些上-床睡吧。小姐再不睡，说不定人就会变得很憔悴，若是哪天又碰见江公子……”
　　卢昕莲听她这么说，终于起身来到床边。春桃服侍她脱了外衣，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小姐，安心睡吧。”说完，春桃便退到一边。
　　卢昕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睡着了。
　　守在不远处的春桃妩媚一笑，她慢慢走到卢昕莲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卢昕莲的脸蛋儿。
　　“我的好小姐，对男人需得欲擒故纵，这样他才会越发惦记呢。”

　　清风客栈里，聂行风正坐在角落和风三娘交谈，眼睛则盯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
　　“我听说这几日聂捕头教训了好些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聂行风点点头，说：“我已将他们废去武功，赶出了清水县。”
　　风三娘捂嘴一笑：“干的漂亮。这些败类就是欠收拾。以后呀，这些人就只有遭报应的份儿了，真是痛快。”
　　说到这里，聂行风问：“对了三娘，那江城子近来如何？”
　　风三娘一听，有些愁眉：“那家伙，整天早出晚归的，行踪不定，恐怕是又在打哪家姑娘的主意。哦对了，”风三娘忽然想到什么，“那日你交给我的香粉，我已经命人悄悄撒在他所有的衣物上。”
　　“那就好。”聂行风对风三娘说，“此人江湖榜排行十三，颇为难缠。再过三日我便能恢复全部功力，届时就有十成把握去收拾这姓江的。”
　　风三娘一拍桌子：“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些日子可是把老娘给憋屈惨了。眼见那人渣在眼皮子底下晃荡，又没法子动手收拾，实在叫人难受得很。行风，咱们江湖事，江湖了。三日之后，三娘希望你能将这祸害的人头带回来。我风燕瑶此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只会将主意打到无辜女子身上，毁人一生的无耻之徒！”
　　聂行风自然应允：“三娘既然开口，行风无论如何也要办到。”
　　“对了，怎么这几日没见文公子和你一同过来？”
　　聂行风一愣，回答：“他正在忙着查些东西，这些日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风三娘笑道：“说句实在话，一开始我对这文家的公子确实有些成见。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此人虽然的确城府颇深，但也是个心思细密的，行事作风颇为磊落，更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与你倒是好生互补。你呀，从小到大就只是个莽夫。”
　　一时之间，聂行风无言以对。
　　“说真的，”风三娘收了笑容，感叹道，“自从杜阎山伏诛之后，三娘觉得行风你变好了许多。我希望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能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如此，三娘此生也就再无遗憾了。”
　　“会的。”聂行风坚定的回答。

　　时间转瞬，又过去了两日。
　　这日清晨，文甄青刚睁开眼，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眼光中闪些许激动。
　　随后，他重新将双眼闭上，又静静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梦莹过来一边伺候文甄青穿衣，一边说着：“阿莹看公子今日精神颇佳，莫非是那宝印之事有进展了？”
　　“那倒不是。”文甄青勾唇一笑，神采奕奕，说，“阿莹，咱们到这清水县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对啊，是有一个月了，怎么……”阿莹忽然动作一顿，如梦初醒般看着文甄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是啊公子！已经一个月了，公子您的身体！”
　　文甄青点头，笑道：“或许因为之前复发过一次的缘故，虽然多费了些日子，今天总算是大好了。”
　　“真是太好了！公子不知道，阿莹多怕您再……”梦莹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傻丫头哭什么？还不去将我的“长生”拿出来？”文甄青笑道。
　　梦莹使劲儿点头，转身便去取东西。
　　文甄青站在原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力握了握，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熬过来了……
　　梦莹很快就将“长生”取来。
　　这是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剑，锋芒逼人，透着森森寒意。
　　只见文甄青接过来，拿在手中用力一挥，瞬间传来一声熟悉的破空之音。
　　“许久不见了。”
　　叹了一句，文甄青将剑身一弯，便缠在自己腰上。
　　梦莹将外衣为文甄青穿戴整齐。
　　“如今公子的内力恢复，咱们就更有胜算了。”
　　“自然如此。不过此间局势复杂诡秘，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这是咱们的底牌之一，万不可泄露半分。”
　　“公子放心，阿莹明白。”
　　“好，我们出去吧。”
　　“是，公子。”

　　晚膳之后，文甄青便让梦莹叫来聂行风。
　　“当年带着族人来到清水县的卢家当家名叫卢振成。一个外来人初来乍到，根基未稳，就开始在县中大肆购置土地山林，且当时的县令都没有提出过任何异议，反倒全力配合，说明这件事情本就是上面授意而为。”文甄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这卢振成此人虽然为清水县一方巨擘，却深居简出，关于他的消息反而是最少的。唯有一件事颇为蹊跷。”
　　话音刚落，聂行风便问：“何事？”
　　文甄青瞥了他一眼，很快回答：“是卢振成之死。根据档案记载，卢振成乃是外出经商时，落水失踪，死不见尸。”
　　“你怀疑他没死？”
　　“不，我怀疑他并不是在经商途中落水而死。”文甄青摇头，“聂大人，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曾说过，当年和他一同迁户至此的有千人之多。虽然时间有限，但我翻看了其中上百人的户籍档案，大多数人最后都以失踪收场，而且失踪的方式也都一模一样。”
　　“是什么？”聂行风追问。
　　“他们都是在入山后失去踪迹，再也不曾出现过。”
　　“入山之后？”此刻的聂行风忽然想到，曾经李得春说过之所以会建山神庙，就是因为当年有很多村民上山后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狼祸所致，难道实则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聂行风便将此事告诉了文甄青。
　　文甄青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一时间颇为惊讶，不过很快他便说道：“可惜我也在没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这上千人是否都失踪于山中。不过既然这两件事有关联，便更加能证明，龙脉就藏在山中。”
　　文甄青心念一转：“看来我们还得找机会进卢府一探究竟。”
　　聂行风也点头同意。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再进卢家的机会很快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