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鬼谷夜话

30、须弥

　　待到二人回到烤肉摊时，天已翻出鱼肚白，桃花、黑熊他们都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歇息，吃喝的客人们醉的醉，睡的睡，妖市上大家也都开始准备收拾收摊了。

　　奚月白见了这情景，也不好意思劳烦别人，便捡起一把蒲扇来，对着已经快灭的薪柴紧扇了几下，自己动手在火边冲烤了几块晾在一边的冷肉，谁知这肉因为隔了一夜，早已干的不行，奚月白咬了几口，只觉味同嚼蜡，自然也就不馋了，嘴里却还是嘀咕道：“嗯，还是现烤的好。”

　　沈卿翰在一旁看在眼里，捧腹道：“俗话说，书非借不能读也，这肉自然也是非偷不能吃也，奚道长，你说是吧。”
　　奚月白蹙着眉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这肉啊，还非得有人抢着，后边人催着，自己偷吃着，这才味美！”还没说完沈卿翰就先绷不住笑出来。
　　奚月白歪头想了半天，点头道：“是啊，晚上我自己烤，边烤边吃手忙脚乱的，有时候怕被你骂，心急火燎得，不是被烫到就是没熟，但也觉得很好吃啊，嘿嘿。”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这才发现沈卿翰是在取笑自己，就别过头去对着沈卿翰道：“好呀，居然调侃起我了，再不理你了……”

　　沈卿翰半真半假的讨饶：“好啦好啦，奚大道长莫恼。小的亲自给您老烤点肉赔罪如何？”
　　却见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原来是桃花听到动静起来了，睁开眼看到是沈卿翰便连忙起身走过来，此时对他行了个万福：“沈大哥。”

　　“我可当不起！”沈卿翰吓了一跳，忙将桃花扶起来，这桃花虽生着一张二八年华的俏脸，可谁知道她修炼了多少年，这一声大哥可真是要折寿的，“怎么还不收摊呢？”

　　桃花是感念他为自己与黑熊牵线，若没他从中相助，这蠢熊不知还要让自己等上多少年，“我在等沈师兄回来。”

　　“等我？收摊可不必等我，你们看着累了，收了便是了，”沈卿翰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忙了一整天，加上昨夜没有睡过，一时间困得厉害。

　　“若只是摊子上的事，倒是不必麻烦沈师兄，只是……”说着桃花侧身给沈卿翰和奚月白让出一条道儿来：“请跟我来。”说完便引他俩到了摊位后的一个帐篷前，掀起门帘道，“这里面皆是师兄收的宝贝，和今天所赚的银两，我们不知该如何处置。”

　　沈卿翰不缺银两，又不懂法术，帐篷里的东西，对他而言是毫无吸引力：“你们自己分了就是了。”

　　桃花尴尬的看看沈卿翰，又看看奚月白，“师兄，这次问道会，一天我们能赚得这么多，是亏了师兄的好眼光，银两让我们自取也就罢了，这些宝物，虽不是什么入眼的东西，师兄还是自己收着好。”

　　奚月白也是困得紧，见桃花推过来推过去的，便也不耐烦起来，从沈卿翰身后跨出一步，往帐篷内看去，这真的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帐篷里满满当当堆得全是东西，有大有小,奇形怪状，而且有五成是连奚月白都不认识的：“这……你哪儿收来这么多东西？”

　　“妖怪吃饭没钱，冲饭资用的。”沈卿翰看着又想起一物来，便从袖子里将那沾血的小布包也拿出来，想一起丢进帐篷：“我就算想收着，也得有地方放啊，就先这么堆着吧。”

　　“我怕明日这顶帐篷就装不下了，而且，而且这宝贝越堆越多，我怕会引来灾祸……”桃花说出了心中的担心，这帐篷就好像是一个没有锁的金库，不是引人犯罪嘛。

　　奚月白眼尖儿，看沈卿翰掏出一个渗血的东西，便伸手问他要来：“你这又是什么啊？”说着便打开帕子，一看之下竟然激动的叫起来，“吖！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沈卿翰又想起了得此物时的场面，忍着恶心道，“有个狸猫割给我的。”
　　桃花一听也凑过头来看，一看便忙对沈卿翰笑道，“师兄真会说笑，有了这东西，你会没地方放宝贝？”
　　“这是什么？”沈卿翰见他二人两眼放光，也凑过去看，可看了半天，这仍旧是一张沾了血的蛋皮。

　　奚月白看他一脸不解说道，“这是什么？这是最好的芥子须弥袋，我身上的都是用些法术炼制而成的，只能存物，你这里面可是自有天地啊。”说完，奚月白剑指如风在沈卿翰额头划过，随后便将那腥臭无比的狸猫蛋皮贴在他脑门上，“先取眉心血认主，不然被人盗去了就不划算了。”

　　这世上芥子须弥袋按容量大小、材质等分了三六九等，可无论仙家给这须弥袋附上多少法术，从根本上将不过就是些搬运的小把戏，而这狸猫蛋皮所做的须弥袋，却是一种借用空间的高级术法，而借用空间的大小也和狸猫本身的修为有直接关系。

　　沈卿翰被那腥臭无比的东西一贴，只觉眼前华光大盛，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艘巨大地宝船之上。这船似是行进在一片无垠的海面上，周围俱是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尽头。而视野之中唯一可见的便是这艘灯火辉煌的楼船了。只见这艘宝船乃是一艘三桅木质楼船，首尾足有三四十丈，最宽处约莫有十丈左右，船首升起，上有巨大地望楼。船尾则是足有五重的楼阁，三重以上更是有一部分房间挑出船体，悬于水面之上。甲板似是皆用极为昂贵的楠木所制，光滑精美，船舷与楼阁则是雕梁画栋，描金涂朱，楼阁顶部更兼覆盖着琉璃彩瓦，华美异常。此时整艘船挂满了琉璃彩灯，光华流转处，照的船体更是雄奇壮美，豪奢异常，便令沈卿翰这种世家子弟，又是游历四方的人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奢华的宝船，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卿翰正想继续在船中参观，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猛然又回到了妖市之中，发现奚月白仍将那腥臭阉脏的东西贴在自己脑门上，忙恶心的拨开。

　　“怎么样怎么样，里面是什么？”奚月白凑上去好奇的问。

　　“是一艘五重楼船。”沈卿翰如实作答。

　　“恭喜沈师兄！这可是极品的须弥袋啊！”桃花听了喜上眉梢。

　　如此，奚月白便将使用之法教给沈卿翰，沈卿翰是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实在是没精力在和桃花他们推拒，说了句：“这些东西就先收在我这儿，过段时间在一起分了吧。”说完便看也不看一呼隆将帐篷内所有东西都收到须弥袋中。

　　本来沈卿翰是想等到卯时，在妖市门口等那专司接送的大仙鹤回房的——他实在是不想坐奚月白条细溜的飞剑，不过架不住困意，终于他俩还是踩着那依旧只有两指宽三尺长的飞剑，往洗心别院而去，“月白，你明天去那袋子里挑挑，看有没有大点儿的飞剑，每次站在你这剑上我总是心惊肉跳的。”

　　奚月白不理他，在微凉的晨风中专心御剑，不过他俩儿在离开紫云房间还有十丈远处，就听到那房里传出了紫云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沈卿翰抱着奚月白哀求道：“好月白，你还是带我回妖市吧，我宁愿席地而眠！”

　　奚月白想了想，悄声说：“这样吧，你来我房间睡，我那边是个单劈的小院儿，除了师父，没人会来的。”

　　沈卿翰一听他师父就头大：“你那师父和我爹长得是异曲同工，看起来挺亲切一老头儿吧，其实刻板到骨子里，若是被他发现我在你房里，你说不得又得挨顿揍。”

　　奚月白听了他的抱怨，心头一暖，“没事的，这两天师父要忙问道会的事情，没时间管我，而且他已经连着骂了我两日了，不会再来骂第三回的，你就放心睡吧！”

　　沈卿翰站在剑上，死搂着奚月白的腰，捏着嗓子扭捏道：“奴家就知道奚公子最好了，奴家，奴家要和奚公子同被而眠。”

　　“你别逗我笑啊，这一笑功就散了，会掉下去的！”奚月白一本正经的回脸对沈卿翰道。

　　沈卿翰看看脚下是一片云雾茫茫，不知是怎样的万丈深渊，脸色一白，忙收敛了玩心：紫云虽然好玩，但法术上他还是很信任的，但对于奚月白……

　　奚月白见他脸色突然变凝重了，站在飞剑上捂着肚子就是一通好笑：“哈哈哈，我骗你的。”

　　“好哇，你胆子不小啊！”沈卿翰不甘示弱，伸出双爪，对着他腰间的痒痒肉就是一顿乱挠。

　　“不行不行，哈哈哈，卿翰，真的会掉下去的，哈哈……别别……哈哈”这两人在烂柯山的群峰之中，又玩又笑，驾着那忽上忽下，左歪右扭的飞剑，落回了奚月白的住处。

　　沈卿翰也不客气，忙宽衣拖鞋上了床榻，头一沾枕没一会儿便沉睡过去。奚月白打了几个哈欠，翻看了今日的演武表，也没找着自己想看的项目，便也脱衣躺下，沈卿翰在睡梦中将他捞进怀里，迷糊间还不忘帮他将被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