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烧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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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翰独自矗立在晚风中，手里拎着那块血淋淋、滑腻腻的蛋皮，原想就这样扔掉算了，可又想到那狸猫煞有其事的对自己行礼，又将这东西如此慎重的呈递给自己，想来应该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可这东西，不仅看着恶心，还不时地散发出一股腥臊气。沈卿翰一脸纠结，终于强忍住五脏翻腾，掏出一条帕子将那东西层层包好，一闭眼一狠心，就这么收在了袖中。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妖市也渐渐热闹起来，忽然不知从哪里涌出来许许多多的人来，穿着各色衣服，有些还带着面具或是面纱，沈卿翰后来才知道，那些戴着面具或者面纱的大多是修道者，因为修道者逛妖市多少有点忌讳，为了减少麻烦，所以都带着面具出现；有些则干脆就暴露出一副稀奇古怪的面容——那些多是修炼不太到家的妖怪，没办法完全化成人形。而像沈卿翰这样完全是正常人模样的则多半是些有些来头的妖精。
面对着几乎是一下子变出来的人流，沈卿翰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在意了——他现在的脾胃完全容不得他去想别的事情，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是找一处卖吃食的地方，坐下来，叫两个小菜，小酌两杯……可还没走出两步，沈卿翰便被一个红脸精瘦的汉子和一个圆眼睛的小个子给拦住了，那汉子对他一阵抓耳挠腮，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递给沈卿翰。
“你们也是有心法看不懂吗？”沈卿翰便也伸手接过。
两人见他发问忙点头。
沈卿翰本就对传奇掌故特别感兴趣，便拿着兽皮退到一个最亮的铺子前面，正想细看呢，就听见身边想起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嘻嘻，我听阿宝哥哥说东市来了位生面孔的好心人，不仅愿意翻译心法，还特别耐性，长得也是一副好相貌，我想应该是沈师兄无疑了！”
原来沈卿翰无意间已经走到了绿萝山的摊位这边，只见桃花带着一众莺莺燕燕，各姝身穿彩色织锦或是轻纱，云鬓高耸，发髻各异，手抱又各色乐器，看着好似是立时要奏乐起舞一般。
“啊，原来是桃花妹妹，”沈卿翰觉得与这姑娘好生有缘，心头也是一阵欣喜，“怎么，姐姐妹妹们这是要去赴宴吗？”
“哪儿吖！”那些姐妹们见沈卿翰态度和善一下子，又叫得亲昵，都围拢过来，一时间是香氛四溢，环佩叮咚，只把那沈卿翰美上了天。
“卿翰师兄，我们都是些小妖精。”
“又不会炼丹炼器的。”
“就是就是……我们……”
“好啦！”桃花见这群小姐妹说了半日都说不到重点，忙出言打断，对着沈卿翰行了个万福：“沈师兄，我们都是些不盈千年的小花妖，又住在那穷苦之地，这来一次问道会就花光了我们一百年的积蓄，故而我们姐妹一合计，就打算在这东市卖唱，赚点儿小钱。”
“桃花姐姐，我们正请沈师兄给我们看心法呢……”一边红脸汉子抢白道。
“是啊，我们也等着请他给我们看看呢。”可能是那群狸猫在妖界做了宣传，不知何时那两个汉子身后又排了几个衣容怪异的人。
沈卿翰看看桃花，又看看这俩汉子身后的队伍，便说：“我看看心法都是要给些费用的，这样吧，我就在桃花儿摆个摊位，你们不管多寡，就交在桃花儿这吧。”
“这可使不得！”桃花吓得忙摆手，“那些宝贝可是不敢收！”
沈卿翰转头打量这小姑娘，只见她们一个个都抿着嘴直摇头，心头一暖，这妖界的姑娘比人间的姑娘要纯良太多了，看来月白说他们吸人精血一事也不足为信了，这么想着便也不好勉强她们，“那，要不来问的，得看一场歌舞罢。”
如此，桃花她们也不好再拒绝，她们又用法术唤来了好些萤虫给他照亮。
于是，沈卿翰便在此处落了脚，妖精们拿着各色兽皮、龟甲、竹简等来向他询问，沈卿翰是有问必答，若是自己不懂得便也会直言相告，加上他基本不问报酬，排队的人是越来越多，其间他也常常拿出鸿佩燃信给奚月白，他却总是不回。
“他是怎么啦？不是说掌灯了便会来么……”沈卿翰看了招待了三组人马，实在是饿的不行，便向起身向仍在等待的众人行了个礼：“沈某有些累了，暂且歇会儿。”
“那怎么办啊！”
“我们排了好久了……”
众人嗡嗡地议论开了。
沈卿翰不停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虚弱：“桃花儿，按顺序给他们发号牌，一个时辰后再开摊吧，我累了。”
“好！”桃花忙吩咐小姐妹给众人写了号牌，自己倒是走到沈卿翰面前揉揉蹲坐下来：“沈师兄，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
“我这是饿的……”沈卿翰实在是饿得腹痛了，抓了桃花的手放在自己的肚腹上，“你摸摸，是不是都瘪了。”
桃花哪里被人这样抓过，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里有些蜜水、蜜桃……”
“不嫌弃不嫌弃，好姐姐，你快拿来救我一命吧。”沈卿翰听到有吃的，竟抓着桃花的袖子撒起娇来，惹得那群小姑娘都咯咯直笑。
不一会儿，桃花儿便把吃食拿来：“旁的没有，这两样可以管饱。”
那第一个红脸汉子本没有走远，他俩得了沈卿翰的指点，却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宝贝又没钱看桃花的表演，便留在摊上帮忙，一直一旁候着，边看沈卿翰吃桃子边流口水，听沈卿翰说饿了，忙对着那圆眼的小个子说，“来福，快给恩人找些吃的来。”
那圆眼小个子答了喏，便窜入人群而去。
沈卿翰吃了两个桃儿，又喝了点儿蜜水，感觉稍微好些了，便又摸出鸿佩，拿出纸笔写到：小混蛋，再不回信，我就让沈小弟好好教训你！写罢又在旁边画了个生气的小人，便扎在玉剑上，用火石打燃了。
“给情人写信呢？”桃花见他时不时就写一封，好奇地问道。
沈卿翰听如此一问，略一迟疑，并不答她，却是苦着脸对她说道:“唉，好妹妹啊，这光吃桃子实在是……”正说着，却见那圆眼汉子背着一个小包袱从人群中挤进来。
“恩公，吃得来了！”那圆眼汉子献宝似的将那包袱放到案上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鸡骨头、一些鸭骨头、鱼骨头以及一些不知道什么骨头，还有些烂菜叶，“恩公，快吃吧，这都是来福最爱吃的！”那圆眼汉子吸了吸快要滴下来的哈喇子，热情的说道。
沈卿翰瞬间觉得头好痛，心头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怒道：“这是能吃的吗？你是吃|屎长大的吗？！！”
只见那圆眼汉子歪着头高兴地点头道：“是啊，恩公你怎么知道的？”
桃花在一边看得差点儿把那柳腰笑断：“嘻嘻，沈公子，来福是个不足三百年的狗精。”
沈卿翰不停深呼吸平复心情，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饿极了的滋味，沉默了半响终于对桃花开口道：“我想吃肉……”
“想吃肉啊……”这可让桃花犯难了。
“轰！”桃花话音刚落，一只死狍子就落在了桃花眼前。
“嘻嘻，准是那头笨熊！”兰花暧昧地看着桃花。
桃花一脸娇羞，转身便去挠兰花的腰间，沈卿翰也不管她们闹作一团，卷了袖子，拿出适才不知谁送的匕首便把那狍子给剥皮去骨，转脸对着那个口水已经滴到地上的来福说道：“你给我捡些柴火回来，”沈卿翰虽然是饿极了，对烹饪之事却也是丝毫不马虎，又转头扔给那红脸汉子些碎银子，“你给我买些盐和酒回来吧。”
那红脸汉子忙又把钱还给沈卿翰道：“恩公快把银钱收回去，您要的那些东西，俺家多得是！”说完对着山陵“叽叽喳喳”一顿乱叫，随后竟出现了三只花猴子，抬了两缸酒和一大块岩盐。
这时候，那来福也把火生了起来，沈卿翰见材料齐了，又差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那狍子架起来烤，又抱起酒坛拍开泥封，借着萤光，只见那酒色暗红，一嗅之下只觉得一股富裕酒气扑面而来，馋得沈卿翰咕嘟嘟灌了好大一口，那酒入口厚实，口感圆润，入肚后回味悠长，口齿留香，沈卿翰忍不住赞了句：“好酒！”
那红脸汉子面有得色：“当然，这可是百年猴酒，比那些个什么红的酒好太多了！”
“原来是猴酒，怪不得！我沈卿翰是何等有幸，居然能喝上一回儿！”说完又咕咚咕咚饮了半坛。
这猴酒乃是山林中猴猿，采百果藏于树洞或石洼中，经过天地风化自然而成，这种酒汲百果精华取天地甘露，故而味美非常。
那红脸汉子见沈卿翰喜欢，开心得抓耳挠腮：“恩公若喜欢，这酒要多少，俺们就有多少！俺是猴王，俺说了算！”
“好，哈哈，”沈卿翰乐得大笑，也不忘那正烤着的狍子，又喝了一大口将那酒喷洒在狍子身上，火头受了酒瞬间窜得老高，将那个狍子撩了个透儿，把那来福和猴王吓得连退好几步，接着，沈卿翰一边饭烤一边将那蜜汁浇淋在肉上，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便飘散开去，馋了半个妖场。
这时沈卿翰觉得胸口似乎多了一物，打开一看，正是奚月白的回信：色坯！在哪儿呢！
沈卿翰喜得又饮了一大口，回信道：妖市，寻香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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