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靡**音

4、第四章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经常想——什么是最珍贵的呢？
　　有人告诉我是“未得到”，有人告诉我是“已失去”。
　　直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明白：最珍贵的，其实是——现在所能把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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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在十天后，我搬到了杨翊那里。
　　鼓浪屿的房子，很漂亮。
　　住进来的时候，顺便也知道了杨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有心，而是他没有刻意瞒我，就像小的时候张开嘴，马上就有人塞进棒棒糖一样自然。
　　归国华侨的祖父，做房地产投资商的父亲，夏大做音乐系教授兼爱乐乐团指挥的母亲，读夏大广播电视新闻系大三的杨翊……一屋子令人恐慌的人组成的家庭。
　　我们所住的房子就是他祖父留在他名下的遗产。
　　建在环岛路旁的两层小洋楼，一应俱全的设备。
　　而我最满意的却是每天可以围着环岛路晨跑。

　　我是一个很看重健康的人，很注重生活细节，决不在任何方面亏待自己，不论和谁一起决不迁就别人。
　　像以前我在夏大读书的时候，经常不顾当时情人E的反对，跑到南菩陀寺，和那里的小和尚打羽毛球。弄得E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就怕我漂亮的小和尚有染。
　　这种性格被很多人归于“自私”，但我从不在乎。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习惯，不同的追求，大可不必为了所谓的爱情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爱情不是蛋糕，爱情也不是毒药，爱情只是附属品。
　　至少对于我而言是这样。
　　我就是这样，冷血，却很真实。
　　不会有什么羁绊，不会有什么伤心，知道如何在让自己活得轻松，很适合在这样现实的世界生活。
　　所以我做人一向自己快乐就好，不太顾忌他人的感受。

　　就像跑步这件事。
　　杨翊是个典型的南方人，晚睡晚起；而我就算有低血压的毛病，却每天雷打不动的要跑步。
　　杨翊的睡眠很浅，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一有响动就会被惊醒，而且一醒就很难再次入睡，所以不管我的动作多轻，他总是会受到影响。
　　开始我并不知道，后来有一次等我跑步回来的时候，发觉他正在弹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一到睡不着的时候他总喜欢弹这首曲子，再加上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我并不苯，一想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改了吧。以后早睡早起，跟我跑步锻炼锻炼。

　　按下最后一个琴键，合上琴盖，杨翊转身看我，朝我微笑。
　　我眼前倏的一黯。

　　很多年以后，我经常想，那时会和杨翊在一起，大概有一半的原因是他的笑容。

　　但当时，我并没有因为他的微笑有为他着想的念头。早已习惯了别人配合自己的步调，从没有为他人放慢速度的想法。
　　而杨翊，点头了，眼神竟带了一点点宠腻。
　　就这样，早睡早起的制度正式进入施行阶段。

　　中国的事情，大凡是这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一个制度的起草、修改、颁布到实施，通常要经过若干长的时间。
　　就像眼前我们决定要试行的早睡早起的方针，就算前面的一切过程可以从简，仍免不了要经过适应的阵痛阶段。
　　而且习惯这个东西，也的确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晚上十点上床，，我马上就睡着了，等到半夜渴醒了，想起来找水喝，却发现杨翊一直没有睡着，静静的拿眼睛看我。

　　我这个人就怕这个，所谓的深情、钟情只会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什么不变，没什么永远，再相爱的人也有像看两厌的时候。比起虚无的感情，我更相信身体接触的真实感。
　　所以，现在，我可不希望从杨翊的嘴里听到什么“爱你”之类的话。说爱的时候，也就是该分手的时候了。
　　所幸，杨翊，并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

　　——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故事…………
　　我一阵郁闷。
　　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讲故事这种游戏；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朋友的玩意儿；都几点了，还要讲故事？
　　还不如来做一点“床上运动”。
　　再看看杨翊，两只乌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扑闪扑闪的。我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你要听什么。
　　——月亮和太阳的故事。

　　………………………………　
　　月亮和太阳、月亮和太阳、月亮和太阳！！
　　我哪里知道什么该死的月亮和太阳的故事！！！
　　又看杨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没办法了，只好现编胡扯了。

　　月亮和太阳以前是一对爱人，曾经有过无数的海誓山盟，但后来，他们的爱情却有了伤口。
　　突然有一天，太阳发现自己的光华万丈，而月亮不过是借助自己在发光，脱去了自己施舍的光芒，月亮原来是如此的丑陋，所以他看不起月亮，爱上了白云。
　　爱白云的气质，白云的温柔，白云的飘逸，新的感情就这样开始了。
　　但月亮却不肯放手，她深深的爱着太阳，不管他是否还爱她，都不愿放手。
　　于是，太阳开始躲着月亮，逼开她的纠缠，从不在月亮出现的夜晚出现。
　　月亮跟不上太阳，月亮痛苦，月亮发狂，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事情。
　　星星是月亮和太阳的孩子，一直跟在月亮身边安慰她。
　　可有一天月亮突然在星星身上看到了太阳的影子，疯狂的月亮吃掉了星星，再把星星的鲜血涂在走得慢的白云身上。让太阳在每天的早晨和傍晚，都在自己的情人身上看到自己孩子的血迹，来逼迫太阳回到她身边。
　　当然，太阳是不会回去的。
　　所以，我们每天都能看到美丽的朝霞和晚霞，那就是血染成的爱情。

　　故事讲完了，我惊讶自己一口气竟然扯了这么多污七八糟的东西，本以为杨翊已经无聊的睡着了，转头却发现他清醒得吓人，手臂忽然收紧搂住我，勒得我透不过气来。

　　——喂、喂，你要做什么？
　　——我也给你讲个月亮和太阳的故事吧。

　　讲就讲，抱这么紧干嘛？再说，自己知道还要我讲，拿我当猴耍啊？
　　使劲挣了挣，居然没挣开，再挣了挣，还是没反应。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还很大！
　　算了，我自暴自弃的想。损伤了过多的脑细胞，需要好好及时的休息，大不了他讲我睡就是了。虽然还不怎么习惯睡在某人怀里，偶尔一次应该也没多大关系。
　　就这样，我居然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杨翊怀里。

　　其实，真正迷惑我的，是那天的气氛。
　　古董级欧式建筑的房子，白色的窗纱，Steinway&Sons的三角钢琴，还有我身边差点把我骨头勒断来的美人。
　　我的确被蛊惑了，就这样，甚至有些心甘情愿的听他讲着一向觉得无聊的故事。

　　月亮和太阳是一对爱人，曾经有过无数的海誓山盟，曾经一起在天上腾云驾雾，有过无数美丽的回忆。
　　有一天，月亮发现自己生病了，再也发不出原来的光，不复原来的明亮。
　　于是，月亮离开了太阳，开始躲着他。
　　太阳出现在白天，她就出现在晚上，甚至请来了好朋友白云帮忙，如果太阳来到她的附近，就让云朵把自己藏起来，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都不要被太阳找到。
　　就这样，太阳找不到心爱的人，落下了无数晶莹的眼泪。
　　夜晚的时候，月亮就把这些眼泪偷偷的收起来，放在自己身旁，看到了这些星星，就像见到了太阳。
　　所以，我们见到的星星，就是他们爱情的证明。

　　我闭着眼，没有睡着，但却不敢睁开。不知道杨翊正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时间慢慢的流走，我一阵阵的后悔，不断的在心里骂自己。
　　哎……讲什么故事，看你怎么收场！
　　只好僵着不动，和杨翊比比耐性吧。
　　…………
　　……
　　…
　　最后，我的额上感觉到了某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轻轻一点，再是微微的叹息，杨翊的呼吸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终于张开眼，看着他像孩子一样的睡颜，我坐起身，抽了一夜的烟。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那日的事。

　　可在几年后，我曾经多少次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勇敢一点。
　　幸福是如此短暂，而我，不懂得把握。

　　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只能说是“幸福”。
　　早晨，杨翊总是跟我一块儿绕着环岛路晨跑，看看路边的小孔雀什么的。
　　上午的时候，他会弹琴给我听，阿尔比诺尼的慢板或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是他最喜欢的。我说太悲伤，他就会弹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让我好一阵大笑。
　　下午，去Starbucks coffee坐坐，还会去很土的日光岩风景区逛逛，乱七八糟的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我会坐在地板上看些夸张的文艺片，或是听着打孔的CD，要不，就是□□。有时候我在上面，有时候他在上面，视两人当天的心情和体力而定。

　　站在现在，去看这些并不遥远的过去，一切都像在做梦。
　　要幸福，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难的只是，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