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女尊）》BB茶

7、第七章

　　“是我杀死的，是我派人杀了她的。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该负我！她不该！”男人说到这，手里捻着的花早已落在地上，随着风而消失在半空中。

　　“她对你……曾经做过什么么？”

　　即使听闻过他和那个女人的风言风语，但是她仍想听他亲口说，她只相信他说的。若是，她便信。若不是，她便不信。

　　男人没说话，却是抬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的笑，冷冷笑了起来。散落在光洁的额前的墨发遮掩住男人的灿星黑眸，让人看不清男人在想什么，偏生却有一种疏离的淡漠风姿。这副样子，让她看得心狂跳不已。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些旧事了。”

　　他的眸子渐渐转移到她身上，素白的手指依旧摸着那墓碑。嘴角的嘲讽加深了些。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在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你又是了为了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这次，她没再逃避，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地方不对，情况也不对。但是，若能让男人早点知道她的心意，或许，他便不会再乱想什么。特别是……

　　她也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男人看。她越来越忍受不了男人对她防备的态度了。她心底更明白男人为什么会轻易告诉她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他是想吓跑她。

　　她的手紧了紧，很想说什么，在触到男人那渐冷的眸子，特别是在听到她这话，更是冰冷的时候，她的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抿着，没说什么。

　　男人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手指很快离开了墓碑，挪动身子，就往来时的山路爬去。她亦趋步跟在后边，不走在男人身边，也不离他很远，始终与男人保持一个恰好的距离。

　　男人爬地越来越快，手揪着草根，到后来，干脆什么都不揪，揪着泥土，便奋力往前爬去，几次险些摔落。她在后面看着心惊，刚靠近男人，男人就惊慌地爬起来，护着背上的孩子，继续往前爬，比之前更急躁。

　　终于在到达山洞之时，男人爬进几日未进的山洞，将背上的孩子解下来，放置在洞里残留的干草上面。

　　她一直抿着嘴，看着男人做完这些琐碎的事，也不离开。直到天黑，远远地便听到天边乌鹊归家的欢喜叫声。她微微眯眼，看了下天色。站在洞口，手不自主地抚上洞口边上那小小的坟。那突起的小山丘很小个。似乎是个体型特别小只的东西。

　　原本心里的阴云渐渐散开了些，她勾起嘴角的弧度，在小小的坟前坐了下来。眼睛的柔软盯着那木牌，一时之间移不开视线。她以为男人那么想她死，就算她死了，他也只会冷冷地站在边上看一眼便算了，没想到啊。

　　她一遍一遍地摸着那木牌。粗糙的木屑戳进她的皮肤里，她仍是不肯移开手掌。

　　她没想到男人竟然还会为她这只猫立碑，还为她写了木牌，却是连那个女人的墓也不肯题字。在这点上，她是赢过了那个女人。

　　男人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动作。

　　“请小姐走吧。我们要歇息了。”

　　她扭过头，微微斜着头，仰视男人。男人下巴的弧度很优美，她忍不住眯了下眼，看得有些着迷。举起手里的东西，微微一笑。

　　“你的药。煎下然后喝了，你腿上的伤口会好点的。若是你不收，我就不走了。反正天黑了，山路也不好走的。”

　　男人的眸子晃动了下，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接过去，连一句话也不想说，便扭头走进去。

　　她站起身，在离去之前，转了下身，朝着男人的背影便是吼了一声。

　　“云氏，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夫！”

　　吼完，便转身离去，不想等待男人的任何反应。她知道男人在听完这话肯定会全身僵硬了下，然后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听过便随风而去。没关系，只要他知道了她这份决心就行了。以后，男人便会慢慢习惯的。

　　只是，这银两不多了。

　　她翻着自己兜里的银子，只有一两。她买了几个馒头，考虑到男人的孩子，又买了几个肉包，让店家一起包在油纸里，她揣在怀里，又奔回山上。悄悄躲在洞穴外面的草丛里，瞄着里面。

　　男人感觉很敏锐，似乎觉察有人来了，原本躺着的立刻抱着孩子躲到石头堆旁，警惕地看着外面。

　　她伸出手，将手里的一袋东西悄悄放在洞穴外面，男人看得到的地方，又悄悄沿着原路走下山。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山路很不好走，又刚下雨，她摔倒了几次，又爬了起来，摸索着路，走下山。直到走到客栈，她已经是一身泥土了。

　　惦记着给男人买吃的，自己反倒没吃，此刻闻着客栈的饭香味，她也饿了。

　　客栈里的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成泥人的她，她还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叫了一桌的吃的便吃了起来。吃相既不狼狈也不优雅，完全和平常人一样，就是一身泥土特吸引人。

　　店小二好心地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买身新衣换下，她停下动作，点了下头，从身上摸出几贯铜板，那半贯铜板递给小二。小二得了钱，也叫了个小厮去办这事。

　　她盯着手里只有几贯钱皱了下眉头。

　　她是不是该考虑去找份事儿做，挣点钱了？

　　今天帮男人抓的药费去了些银子，这几贯钱也不知道能熬多久了。若能找到份事儿做，男人的药钱不用愁了，更能有本钱娶男人进门。

　　她低头细细思量了一番，才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若是不考虑到男人和那孩子需要看病，也许她还不需要发愁。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起了床，用了早饭，便在客栈里打包了份吃的，还打包了半只油酥鸡携带在身上，匆匆往山上而去。

　　山洞里没人，男人这个时候估计又爬下山觅食或者在山上别处打野果。

　　她轻手轻脚踏进山洞里，熟门熟路摸着石头，蹲下身，在石头最密集的地方，她放下手里的吃食，将最大的石头挪开。见到小鬼，她咧着嘴笑了。

　　小鬼身上盖着男人的破旧的褂子，含着自己的指头，正睡得香甜。她把油酥鸡拿在手里，故意放在小鬼鼻子前，眼里满满是笑意。

　　本来睡得很香甜的孩童此刻却皱了下鼻子，眉头也皱紧了下，鼻子动了动，却是努力嗅着什么味道。她将油酥鸡移开了点，孩童又努力将头往油酥鸡的方向靠过来。

　　孩童浓密的长睫毛抖动了下，很快便睁开了茫然的眸子。眸子在看到油酥鸡时越来越清醒，直到孩童的手从褂子里伸出来，揪住油酥鸡，努力挣着往自己而去。

　　她笑了笑，把油纸上的草带子解开，撕了一点鸡肉，喂进那已经张开的小嘴里。小孩很满足地眯着眸子，吃得很开心，又欢快地怪叫了起来。她连忙又撕了一小块扔进他嘴里。又扭头连忙往洞外瞧了一眼。要是被男人发现，肯定会更加防备着她的。

　　她把油酥鸡包好，放在离小孩有些远的地方，让他够不着，吃不到，便起身往洞口外走去。男人该是时候要回来了。她得赶紧走了。

　　在她身后的小孩子吮吸着自己油腻腻的小白手，瞪着大大圆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那油酥鸡，却是只是看着不能吃到。嘴里一直发着怪叫声。

　　男人回来的时候，瞧到洞里放在孩子不远处的地方，上面正放着还热着的食物，眸子冷了一下，只是扫了一眼，攥着手里刚打下来的野果，往小孩的方向慢慢爬去。

　　待靠近才瞅到孩子嘴边的油污，惊恐地瞪大了眼。连忙抱起孩子，细细地查看孩子的身上，直到没看到受伤的地方，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知道他把孩子藏在这里的。只是心里莫名的心慌。

　　她下山后，路过那个旧宅子，脚步停顿了下。抬眼疑惑地瞅着那个地方，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涌了起来。

　　她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迷雾，旧宅子渐渐消失。在迷蒙间，她恍恍惚惚地见到一个男子穿着戏服，脸上一片白净，吊着嗓子，朝着她这个方向甩着水袖，笑意莹然。

　　待她再回过神，眼前没了那个男子，只余留着那旧宅子。

　　她兜里的银两比昨日少了好多。她只能留心地看看哪个地方需要人手帮忙。

　　那些粗重活儿她一开始就先放在最后了，这几天下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副身子了，手腕处的骨头不粗大，明显没用过什么劲儿，要指望她用这软骨头去干重活，她指不定又要先魂归地府了。

　　她在街上走了许久都没瞧到有那个府邸需要人，直到她看到排着长龙的队伍才停下脚步。

　　她抓着站在她前边的女人问事儿。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府邸招家丁，还招武师。她也站进队伍里面。

　　她抬眼瞧着正在招人的府邸，面前是两座银色的狮子，大门更是金碧辉煌，她忍不住眯了下眼。还没进府便已经被门外的壮观闪到了眼睛，不知进了府又该会是何种景观呢。

　　“排好队啊。别挤。”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一个穿着富丽的女人身旁。那富态的女人捧着本本子，拿着笔，低头记着每个来应征之人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轮到她的时候，她刚想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看她这模样，富态的女人也是楞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

　　“呦，怎么，该不会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吧？大伙瞧瞧，这个人太搞笑了，竟然紧张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呢。”

　　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现在她还不能发火，以后说不定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呢。

　　她忍了忍，也笑了笑。

　　“是啊。有些紧张。小的叫苏泷。”

　　“哦，哪个龙啊？”

　　女人很吃她这一套，也没再说什么，挑了挑，却听见她咬字清晰，又似乎是在分清楚这字。她眸子微冷。

　　“小的叫苏泷，是有水的泷，不是飞龙在天的龙。”

　　尾音似乎带着些嘲讽。

　　她微微抬头看天，嘴角还是带着嘲讽。

　　她叫苏泷，不是苏龙。那个女人即使拥有飞龙在天，却还是死了，而她还活着。这辈子，她便取代那个女人，好好活一遍。那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负了男人，她要替那个女人好好爱那个男人，叫那个女人在地下捶胸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