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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及至夜深,顺着晚风忽然传来一些人说话的声音,陆信风站起来凝神向那方向望去,隐约还见到了火光。那就在不远的地方,陆信风拍了拍齐义忠,齐义忠只是稍微动了动,并没有醒。陆信风于是背着齐义忠循着声音火光走去。

      才行了片刻,便见一座空剩门楣的庵堂,火光明亮。庵堂里佛像东倒西歪地积了很厚的灰,靠近地面的地方还隐约能见干裂的青苔。几人正架着一口破锅在煮食,肉汤的香味特别的诱人。几人对陆信风二人的出现,都错愕了一下。不过可能是判断她二人没有什么威胁性,于是又都转过头去看向自己面前的铁锅。

      陆信风对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走到一处角落,把齐义忠放下来了,齐义忠睡得有些晕晕乎乎地,此时似乎是觉得火光太亮,皱了皱眉。陆信风顺势坐在齐义忠的旁边,用袖子挡住齐义忠的脸,扶他靠在自己身上。

      “有人?”齐义忠问道。

      “也是几个赶路的,夜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陆信风让齐义忠的面向自己,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搭在齐义忠身上。

      “她们在干什么?煮汤么?”齐义忠又问。

      “嗯。”

      “附近有水?”

      陆信风明白齐义忠是想去梳洗一番,两人也需要些喝的水。

      “我们还有一些水,天亮再去。再忍忍,先睡吧。”陆信风回答说。

      陆信风两人的话也引起了那边几人的注意。她们已经准备开始吃那锅肉了。有人转头问陆信风道:“姑娘,赶路呢?要不要来一口?”

      陆信风见那人一身肉横长看着凶神恶煞,想起卓勤的话,不想与她们多结交,便婉拒道:“多谢这位壮士,我二人已经吃过了。只要在此处过一夜便可。打扰各位实不是在下本意。”

      那老大娘听了陆信风说话不感兴趣地转过了头去,想来是对陆信风说话这么不干脆不满意。她旁边一人倒是好脾气的,笑了笑递给陆信风一根燃着的木棍。陆信风连忙起身接了过来,又自己在附近巴拉了几根木柴,利落地把火生了起来。

      这夜陆信风也忘了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了,只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却还是抵不过强烈的睡意。待醒来,只见火堆也已经熄了,齐义忠也醒了,正怔怔地望着自己。

      陆信风的嗓子干哑,动了动嘴唇,只做出了一个“怎么了”的口型。齐义忠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陆信风已经僵成了一具僵尸,勉强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那几个妇人也都横七竖八地躺在那边,此起彼伏地打着鼾,酒足饭饱了之后倒是睡得熟了。

      东方已然有些泛白,天快亮了。陆信风扶起齐义忠,轻声道:“我们走吧。”

      齐义忠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把包袱拿在了自己手里。走出了那间荒庵,陆信风寻了个平整些的地方坐了下来,拿出水袋和齐义忠一人喝了两口水,两人又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远,齐义忠耳朵尖,听见了水声。两人循着水声走去,找到了一条快要干涸地山涧。清澈甘冽的泉水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想来这本是条大涧的,今春如此干旱它还依然有水流。

      山泉冷得有些刺骨,陆信风给齐义忠扭伤的脚做了个冷敷,又将两个水袋都接满了水,这才脱下鞋子站在溪流当中,想要清洗一下。

      陆信风两只脚上的血泡都磨破了,又因着多日没透气见水,黑一块白一块红一块的。陆信风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洗完又套上了那双早就漏洞的鞋子,回头看齐义忠正别开脸看着旁边。

      陆信风没多想,觉得她露肉太多,齐义忠不好意思了。陆信风洗得神清气爽,就自己走到一旁,让齐义忠也去拾掇拾掇。

      虽然今年春旱,但是多亏这山涧,旁边地里,都泛着新绿。陆信风本来就认识些野菜,这些天跟着齐义忠,又认识了不少。陆信风竟然在这山涧旁发现了些好东西。

      这里的人们把这种野菜叫做赛鸡腿,草本植物,在土地下长着小指一般粗细的状似萝卜的根茎,虽然不能用它来管饱,但是陆信风知道人是不能光靠着几片干粮饼就过活的。齐义忠连着两日低烧,嘴角都起了泡。

      陆信风兴冲冲地回转身将他们都摆在齐义忠面前,这才发现齐义忠的眼圈是红的。

      陆信风用袖口替他擦了擦:“怎么了?伤口疼?”

      齐义忠把陆信风的手捧住,那双手已经不像从前在京里那样白皙干净了,指甲缝里甚至有泥渍污垢,指头上也有裂开的细小伤口,完全不匹配主人贵小姐的身份。可是就是这双手,扶着自己走在这大西北连绵的荒芜里,一直给他支撑。

      陆信风身份高贵,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陆信风忽然眼眶也有些湿了,一路上齐义忠都没喊过苦没喊过疼,唯一的这一次流泪,居然是因为她。陆信风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现在胸中的这股满足感,真是让她立时死了也甘愿。

      “都是些小伤。如今非常时期么?你瞧你又受伤又生病的,那我岂不是也得为你哭上一番,那大家就都别行路了。陆信风故意语气夸张地说道,齐义忠听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信风又替他擦了擦眼泪,道:“是啦,这才对了。”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陆信风的心跳得飞快,齐义忠似乎也发觉气氛微妙垂下眼看向了他处。陆信风是想有所行动的,可是又怕太过唐突,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力也迫使自己看向他处,随后干笑了几声道:“呵,呵呵……我们上路吧。”

      真是矬死了!

      这种窝窝囊囊的感觉,真心让人挫败非常哪。

      齐义忠也错愕了片刻,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男人中了解女人的了。

      他也以为陆信风会有所行动的。这一路上陆信风都在说喜欢他,而且两人也一直有肢体上的接触。陆信风的态度很奇怪,并不觉得碰了他的肌肤有什么不妥,可是也不是色急,似乎还是没有把他当男人。就连上回,陆信风也只是用嘴唇碰了一下齐义忠的额头,仿佛只是想要确定关系,获得某种勇气一样。

      其实这就是陆信风的不对了。她本身为人就规矩,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更是把这些从前没有的规矩遵守了个彻底,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行为。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女人见男人的十指就能写两首诗出来歌颂,露出来半个手臂就能自己嗨起来,这对于陆信风多少是有些困难的。在她身边放上十个八个裸哦男,她可能会脸红害羞赶快跑掉,但如果只是普通正常的身体接触,对于内里的她来说真是没什么的。

      今天这个情况,要是给一个本时空土著,气氛这么好,肯定也就顺水推舟了。不见得要来个全套,那啃一啃总是会的吧。其实经典的那些风流故事,哪个是按部就班来的?张生不就翻了莺莺的墙么?司马不就和文君夜奔了么?柳公子不就是从这个花娘家里住到了那个花娘家里么?穷酸秀才不都是来个狐狸精就睡一睡么?

      陆信风退开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了这个。可是退都退开了,难道再粘上去?齐义忠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脸红到了脖子根。陆信风也蹲下去帮忙收拾,其实卓勤给她们的包袱里消耗品居多,经过这么几天,也都没多少了,又能收拾多久呢?

      两人又是一阵尴尬无话。陆信风干笑着抬头看天,又道:“我们走吧。”

      齐义忠点点头,跟着陆信风站了起来,陆信风还要背他,他也没让。陆信风的脚也都磨破了,山里的路不好走,想来这一路还要背着他,哪里是她表现的那么轻松的。齐义忠觉得,自己就算是残了,也不能再这么拖累陆信风了。

      齐义忠的脚伤虽然没好全,但也没往坏里发展,从受伤到现在这么些天,他都有些习惯了,别说是他了,就连陆信风也都习惯了,所以他坚持自己走,陆信风也没再拦着,只是把东西都自己拿着,遇到难走的地段帮扶着一把。就这么着,又在山里头捱了一天半。

      这天快要入夜的时候,陆信风终于见着了所谓的平地。他们似乎快要走出仙霞山了。齐义忠也快要到极限了,这时候看着山脚下的平地竟瘫软地跌坐在地上。陆信风这时候也没强行拖他起来,而是顺着坐到了他旁边,她也是又累又乏。两人的水和干粮都所剩无几了,这几天她还四处去寻些能吃的酸果子和野菜,可是越往外走,地就越干,基本上也都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她们又还没到去啃树皮的地步,所以也只能省着点吃干粮了。

      这下两人眼见着下山有望,都松了一口气。陆信风解开水袋让齐义忠喝了口水,又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齐义忠的脸咻地红了,目光在陆信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撇开,又看过去,又撇开,大概又觉得陆信风的脸也脏得不能看,又或者是要礼尚往来,他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如此反复几回,终于在陆信风错愕不解眼神中,终于手抓着袖子放到了陆信风的脸上,自己却别开脸去不再看她。

      陆信风心里头狂喜满溢,一时间看着齐义忠别过去的侧脸不知道如何反应。齐义忠只是胡乱地给她擦脸,动作又轻,弄得怪痒的,还没看着她,按着鼻子按着眼也都不知道。陆信风反应过来,把齐义忠的手抓在了自己手里。齐义忠挣了一下,也就任她握着了。

      “忠儿。”陆信风唤道,声音低沉得自己都听不清。

      就这也把齐义忠惊了一跳,站起来道:“大人天色晚了再不下山就要天黑了我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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