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凤安于轩》Red墨

37、生死相伏，福祸相依（下）

　　大和尚眼神一凛，面色黯然，仿佛带了些许悲痛之色，半晌才平复过来道：“他就是贫僧的挚友司马飞鸿！！”
　　“果然是他！”一旁的顾思桐听到这里，愤慨的开了口，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朝着那石壁上就是一拳，“砰”的一声，石壁上的一块石头已经碎裂成了几块，纷纷从石壁上脱落了下来。“竟然又是如此，难道这世上的挚友都是用来出卖的么？！”
　　“思桐，你……”张瑾轩看着他打在墙上的拳头，鲜血顺着手臂，一滴滴，滴在地上，没入土里。
　　“这位少侠，必为性情中人！”大和尚表面不露声色，心里早已经被感动，自己的遭遇，一个素未平生的人都可以如此动情，这人必定是一个重情重义而又充满豪气的人，而司马飞鸿那厮不但在背后暗算自己，但在江湖上还是表现出仁义君子的嘴脸，自己若不能去揭穿他，江湖上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受害，他的阴谋，自己一定要揭穿！
　　大和尚接着深深地看了顾思桐一眼，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又说：“少侠古道侠肠，贫僧实在感动，张少侠又救了贫僧一命，有些事贫僧一定要说。”
　　顾思桐也看着大和尚：“大师请讲！”
　　“司马飞鸿是朝廷的暗线，他这次的目的是赤霄宝剑，当今皇帝亲口的命令，他们不但要带回剑，还要笼络江湖上各大帮派，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谁知司马飞鸿那个小人，施计把我们引入洞中，再一个个劝说投靠朝廷。贫僧是藏传佛教的弟子，绝对不能因此玷污佛门，自然誓死不从。谁知竟然遭到了暗算。”
　　“朝廷的人？”顾思桐不禁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就像滚雪球一样，自己虽然还没有理清什么头绪，“那么陆超也是他杀的？”
　　“嗯，为了找到出路司马飞鸿竟然拿昔日的知己试路，当然一开始他也没打算给他留下活路，山西鬼头刀性格耿直，劫富济贫，自然看不惯黑暗的朝廷，也不会为其办事！那司马飞鸿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下了杀心，一石二鸟，可怜陆超就这样……”
　　张瑾轩看大和尚越讲越激动，在他背后拍了拍，道：“大师，慢慢说吧。”
　　“司马飞鸿打了陆超一拳，将他推入石桌上机关启动的暗道，谁知那路果然有问题，竟然急射出许多毒针，贫僧不料司马飞鸿如此歹毒，因而没有及时出手相救，剩下的两人全都投靠了朝廷，贫僧只能孤注一掷……”
　　“剩下的两人可是指那日在大厅见到的天竺商人和东瀛武士？”顾思桐不禁神情动容起来，要知道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现在看来对方只能是敌非友。
　　“不错，便是天竺商人莫卧儿和柳生玄甲门的柳生兵！贫僧见他们归顺之后，并不敢贸然出手，暗中观察到石墙后有条暗道，不管三七二十一跃了进去，司马飞鸿紧跟在后面，谁知轻功不及他，被他一拳打在后背，还掉进了另一个机关，摸黑走到了这里，伤痛发作，疼晕了过去，醒来……便见到了二位！”他一口气讲了许多话，虽然得了血滴子和张瑾轩输入的内力，仍然难以支撑，说话间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语调也变得十分微弱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思桐见状道：“大师稍作休息，带我们探明后路，必带大师讨回公道！”
　　“咳……咳咳”大和尚抚着心口，深吸了口气慢慢道：“二位少侠之恩，没齿难忘……”他蜡黄的脸上隐隐泛出些许黑气，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身子似乎就像秋天里的残叶，摇摇欲坠，就连身上的肌肉也不自主的痉挛了起来。突然大和尚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挣扎，发出惊恐地呻吟，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像那战鼓的轰鸣声般，越跳越快，越跳越不受抑制，胸口也充满压抑，仿佛被大石压着。大和尚将双手狠狠的按在心口，可是这种感觉不但没有变弱，反而越演越烈！每一下狂跳，让大和尚觉得，大量的血就这样涌上心头，跟着冲入喉头，接着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张瑾轩和顾思桐慌忙间走进，顾思桐正欲来扶，突然尖声道：“不好，这是牵肌散发作的预兆，全身的肌肉膨胀压迫心脏，中毒者必当呕血而亡！”
　　说话间再看那大和尚，全身的肌肉开始快速的膨胀起来，不但臃肿的可怕，而且极为不协调，尤其是接近心脏的一块，肿胀的不像样子，他的整个人也已经变成一个大皮球。
　　“好可怕的毒药，好狠的人！”张瑾轩冲到大和尚，为他点了几个大穴，作势要为他运功，谁知此时顾思桐却低垂了脑袋，两眼无光无神，淡然的看着那个大和尚：“没用了，救不活了，不如听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他的声音带着忧伤，和往日不同，没有了那倔强的执着。
　　张瑾轩茫然的看了顾思桐一眼，手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大和尚扶着坐立了起来，就要运功，此时突然被顾思桐扯住了袖子，情急之间，一口怒气涌上心头：“放开！！我绝不会见死不救……”
　　“没用的，你运功他只会死得更快！”
　　“你为何会知道！？”
　　“只因为牵肌散是师父的独门毒药！！！”
　　争吵的声音在空气中戛然而止，这句话几乎是顾思桐尽全力叫喊出来的一般，说完他的头变得更低了，扯着衣袖的手也垂落了下来，目光更是不敢接触到张瑾轩的眼睛。张瑾轩也不去管他，对着大和尚问道：“大师还有什么话要讲，晚辈一定竭尽所能！！！”
　　那和尚此时哪里还开得了口，只是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着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空气中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垂死之人挣扎的声音，顾思桐早已看不下去，将头别到了一旁。然而张瑾轩却一直在看着，他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指节都已经发白，眼睛瞪得很大，眼眶红红的，仿佛就要裂开！
　　他咬牙切齿的道：“又是一笔血债，我一定会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