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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焦尸 ...

  •   有人过来传话,说是那边房子收拾妥当,行李也被人从小旅舍搬到了州衙之中。子偁夫人苦笑,“就这么被人禁足了!这位陈大人果然不是肯通融的人,但也是那小庙有些邪气,如今已是防害了我们了,只希望这坏运气到此为止,再别出其它纰漏。”虽然有些抱怨,但她也无法可想,只得随遇而安。

      等大家再次安顿妥当,天色已是不早。子偁夫人精神不济,早早歇下。小文按平日习惯,从行囊中摸出书来读。就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光,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以至于,隐隐约约间,有焦糊的气味传来,好半天小文都没觉察。直到听得耳边乱纷纷的有呼嗬之声,小文才意识到外边出乱子了。

      她立刻丢下书,跳出了房间。

      只见州衙后部那方向浓烟滚滚,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

      此时已是黄昏,幕色一寸寸笼罩下来,小文四下看看,身边一个人也无,这湖州府的前衙奇怪的寂静着。她也就大着胆子向州衙后方摸去。州衙的格局,一贯是前半是衙门,后半是知州住宅。湖州,临安门户,此时湖州知州领着军职,不在任上,只有陈安世这个通判当家。难道是他的住宅出了什么事?

      待小文摸到后衙,立刻看清,着火之处是一个伸向河中的水榭。

      原来这州衙背后临河,借着地势,修了个水榭,水榭伸入河中,三面通透,正面也与后衙的其它房子隔了一条小道。此时有风,风催着火势,能看到还有火苗腾腾的燃着。水榭周围,又是衙役又是兵卒,如蚂蚁般乱成一团,或提水桶,或捧水盆,哗哗的向水榭泼水。可此时看去,这水榭分明已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摇摇欲坠的架子还勉强能看出它原本的轮廓。好在这水榭四面都没有其它建筑相接,火势没有蔓延。

      陈安世倒是没事人一般,背了手,看大家救火,可雪白的脸上,神色却是异常严峻。小文冷眼旁观,觉得他内心的紧张比脸上所显示的还甚。

      “公子,火,火灭了!”不足抱着一只木盆冲了过来,脸上还沾了不少烟灰。

      小文暗笑:火灭了!房子都烧完了,当然火灭了!

      果然,陈安世没给不足好脸色,只冷冷吐出两个词:“人!东西!”

      不足一呆,立刻丢下手中木盆,大喊:“湖州府各位差哥,大人要你们都回到各自的职守,这里火已熄灭,没事了,没事了啊。”连吆喝带驱赶,立刻就把府中衙役清了个干净。只留下那些番号不明的兵卒。小文看着,觉得很有趣,显然有什么要瞒着那些衙役的事。

      见那些衙役走★光,一直负手而立,看似淡然的陈安世一下跳了起来。用脚去蹋灭还未燃尽的那点余火。

      “公子,公子,小心,小心。”不足啰啰嗦嗦的跟在后面。

      陈安世胡乱挥手驱散眼前的烟尘,一边咳嗽着,一边冲进了烧尽的火场。好一会,他才怏怏的退了出来。一脸的晦气和沮丧。

      “公子?”不足的脸色也变了。

      陈安世呆立着,好像没听到。

      不足也不敢说话了。

      好一会儿,陈安世才抬了头四下乱看,似在找什么人,“萧将军!”

      “陈大人!”一个声音应道,一张完全被烟灰涂黑了的脸迎了过来,手里拎了个木桶,人还有些微微的气喘。

      “怎么起火的?”陈安世问。

      “实在是,这火起得奇怪,我们都在厢房那边,两个兄弟专门盯着阁子这边,可火却突然烧了起来。据那两位兄弟说,最初火是从阁子里边烧起来的,他们并没觉察,其间,范大人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没有呼叫。待我手下兄弟从外面看到火起,再呼叫求救时已经来不及了!”说话的人,看不出面貌,不时露出的牙倒是很白。

      陈安世目光沉沉地盯着对方。

      “你也知道,范大人一直不许我们靠近他住的这个阁子。”黑脸有点悻悻然。“我们只能在厢房那边远远看护。”

      “从你们发现火起到现在,一共多少时间?”

      “应该没多少时间,我手边没有计漏,只看天光,应该不到二刻的时辰。一看到火起,手下兄弟就大声呼叫,那时大人你也已经听到赶过来了。”

      “你是范大人的随护!”

      “我知道,事已至此,若追究起来,首先是我萧琪的责任,我萧琪绝不会推诿。”黑脸说。

      “人死了!”

      “萧某自会领罪!”

      “那好,事情没搞明白之前,希望萧将军不要离开湖州。”

      “陈大人糊涂了吗?你我同领五品职衔,但我是范大人的随护,出了事,首要的责任该有我承担,同样,出了事,我也有追究此事的责任,这并不是你陈大人一人的职责。不搞清楚,我岂会离开。”

      小文看两人唇枪舌剑,心里暗暗计较一翻。然后估摸他们不会注意自己,大模大样的向那水榭方向凑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小文顿下脚步,慢慢回过身来,冲两个人浅浅一笑。原来他们都早就看见自己了。两人此时一白一黑,全都脸色严俊,倒像黑白两无常。

      “别过去,此时余烬未消,有危险。”那位被称为萧将军的黑脸缓声说,听得出有点对小文吃不准。。

      陈安世则只“哼”了一声。

      “死的是什么人?”小文大胆问,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小文看不清现场的情形。

      “你,是何人?”黑脸问,人明显的疑惑。

      “沐讷,沐文之。”

      “噢!什么身份?”

      小文一时语塞,看看陈安世。可对方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显然并不打算替她解围。

      “我是陈大人的客人。”小文索性这么说。她倒看看陈安世怎么否认,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他的犯人。

      果然,陈安世只瞥了她一眼,别过脸,什么也没说。

      “沐姐姐,死的是京西路转运使,范仪范大人!”一直不开口的不足突然说,他好像是有意讨好小文。“范大人从前天起就入住这水月阁子里,死的人必定是他无疑。”

      “这里叫水月阁子啊!”小文说,“可这阁子朝北,向那河中望去,根本看不到月亮。”小文一贯细致。

      “后面这条小河就叫月河漾,这阁子因此得名,并非是由此阁子赏水中月。”不足说。

      “这位范大人为什么住在这里,我看这后衙房子尽多。”

      “范大人说这阁子独立,旁人不容易靠近,方便他守护所带的……”

      “闭嘴!”陈安世一声低吼。

      不足吓了一跳,赶紧闭了嘴。

      小文一愣,知道这是有事瞒自己的意思,也不敢再问。

      “怎么处理尸体?”黑脸萧琪问,问的是白脸陈安世。

      “宋押司呢?”陈安世却突然问,他问的对象却是不足。

      “宋押司不是去了马军营?刚过午就走了,公子……大人知道的。”不足回道。他是公事时称陈安世大人,私下里就称公子。但此时显然还没习惯叫大人呢。

      “去找!”

      不足应了一声,走了。

      “范大人为什么出现在湖州。”小文问。

      没人回答她。

      好吧,那么直奔主题,“应该立刻探查现场。”小文说。

      萧将军眨眨眼,去看陈安世。

      陈安世沉吟着,此时,天边最后一点光明也沉了下去,远处谯楼的钟声恰恰此时传来,钟声中现场所有人都渐渐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不行,现在勘察现场光线不明,只怕会有疏漏,还是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说。现在只等宋押司来了,先起出尸体。”陈安世说。

      “宋押司是范大人的手下吗?”

      “对。”

      “范仪大人此来湖州有何公干不能说吗?”

      “这与你无干!”

      小文早知对方会如此回答,倒也不奇怪,只还是转回原先话题,“我还是认为,最好现在就勘察现场,免得夜长梦多。”

      “我会派人看守。”

      “万一发生意外,会防不甚防。”

      “光线不明,草率勘察只怕破坏重要痕迹。”

      小文默然,这位陈大人性子很是别扭,不容易说服。

      “勘察破案我一点也不懂,不过二位也不用争,可以点起火把,先在外面看看。细致的勘验放在明天天明之后好了。”萧将军说,他倒是一板一眼。

      陈安世不置可否,萧琪示意他手下那些兵卒打起火把来。

      陈安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文自己借了只火把,向现场靠近。陈安世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到目前为止,小文还没见这位探花郎有过一丝丝的笑容,别人做什么,他都是一付不同意不赞成的表情。此时能不反对自己行事,小文已经觉得是谢天谢地了。难怪他绰号冷梅,果然是有些冷。

      现场自然是一片焦黑,小文凑近了,终于看出,在这水月阁子的最里边,靠近房角的地方,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蜷曲着,已烧成了短短的一截,眼睛处是两个深洞,嘴巴处倒是有隐约白光,那是露出的牙床。只有四肢还支楞扭曲着,似有不甘的挣扎模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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