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老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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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八月的长夜。
没有风，没有星光，只有闹人的虫鸣。
我在阳台上收集着这一天里落下的花瓣，忽地觉得我好像正在收集着我的爱恋。
狼的话依然在我的耳边萦绕。
“你到底爱的是唐正煌还是吴纤？”
“你是一个好女孩儿，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你难过——当然，我们更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难过。”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们三个人都会遍体鳞伤的。”
“现在这样，不管对谁来说，起码都可以伤得不那么重。”
呵呵，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我伤得会不重——我发觉我对吴纤的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却又那么的炽烈。
是的，我莫名其妙地就爱上了吴纤，可是爱也许就是这么莫妙其妙的罢。
今天是八月三十日，还有两天。.
我很想去找吴纤，可是我忍住了这份冲动。
能忍住这份冲动很不易。
我忽地想起，今天狼还问过我一句话：
“你恨唐正煌么？”
——很奇怪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和唐正煌已经成了情敌的觉悟。
也许我生来就迟钝了吧，迟钝到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的迟钝。
我摩挲着双唇，摩挲着鼻翼——手心里还传来淡淡的幽香，如同梦中的天堂所散发出的气息。
我那天找了老甜谈过后就去找小吴。
我很奇怪我怎么能那么冷静。
把一个刚刚还是恋人的女孩子变成自己的情敌，我居然还能如此地在大街上闲庭信步？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见到小吴后，第一句话就问她：
“你说我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小吴的眼睛瞪得很大——或许她的眼睛本就有这么大，只是我以前没注意罢了。
“从本能这一点来说，你应该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男人的本能是什么？”
“食和色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小吴也有点失去自信的样子。
“这好像是包括女人在内的所有人的本能吧？”
“好像是的……”小吴有些迟疑，然后语气一变道，“你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事？”
“不是。”我摇了摇头，“怎么？打扰你了？”
“是呀，我要出去。”
“干嘛去？”
小吴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你猜呢？”
“去找老甜？”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小吴耸耸肩：“你不会告诉我香甜还没对你说过吧？”
“说过了。”
“那好，再见。”
小吴说着就想走，我横跨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我不想让你去。”
小吴双手在胸前一抱：“你这么多天不出现，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呢。怎么，想和我开战么？”
我笑了笑。
“我爱你。”
“呃？”
小吴在刹那间有些迟疑，我知道她是在怀疑自己的听觉。
“又开这种玩笑么？”
小吴看着我，笑。
我看着小吴，没有笑。
小吴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发烧了么？”
我就势拉过小吴手，以及，她的身子……
……
小吴没有动。
良久，才说：“你的结吻技术依旧没有长进呢……”
我第五次被唐正煌吻了。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真的令我有被吻的感觉——以前的那几次，对我来说好像是在做人工呼吸——是他的结吻技术进步了么？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我没有按照原先计划地去找甜儿。
唐正煌说他是真的爱上我了——或许，这么多年来，他爱的一直就是我，只是他没发觉而已。
我觉得我的心有点乱。
第二天，我在家里。
圣雄来找了我。
圣雄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甜儿，我说是的，还说非常。
然后圣雄问我喜不喜欢唐正煌，我说不知道，还说真的。
圣雄对我说，他们一直都认为我和唐正煌是天生的爱人，我和他都互相爱着，只是双方谁都不知道罢了——不，也许知道，只是谁都不愿把心底里埋藏的东西挖出来而已。
我觉得有些可笑——我心里面爱谁，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却反而有别的人来告诉我？而且告诉我的人在我的心没有一丁点的爱情积蓄。
我打发走了圣雄，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略微有些泛黄的天花板，脑子里浮现出我和唐正煌所相处的这十八年里值得纪念的每一幕，以及我和甜儿从相遇到今天的这几十天里所发现的一切。
我忽地感到有一个问题很可笑。
非常的可笑。
——我究竟是不是个同性恋？
翌日，我给甜儿挂了一个电话，约她出来看午夜场的电影。
看的什么我一点也没记住，我却记住了甜儿在我身边咬了几次唇。
她咬唇的样子很特别，也很好看——也许她咬唇的样子和其它女孩没什么不同，可是在我的眼里就是那么的不一样。
看完午夜场后，我送她回家。
一路上，我看得出她有话想对我说，可是她没有开口。
我送她回了家，转身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说的什么，我也不再有印象。
我只记得到最后我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如果这时甜儿从家中冲到我面前的话我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回到家，却在楼下遇见了唐正煌。
看起来他等了我一夜。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他走近我，想拥我入怀，我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
……
“这是你的回答么？”
……
“不，我想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
“好，我可以等。可是，我的爱不会停下脚步。”
我回过头去，一步步地上楼——我从没那么用力过。
……
很奇怪，一夜未睡的我，此时也没感到任何的倦意。
我不知我在床上躺了多久，总之我没有入睡。
父母都进来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都没有开口。
我很庆幸我有一对好父母——他们都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要我多注意身体。
我决定要快刀斩乱麻。
我让狼和羊分别去通知甜儿和唐正煌。告诉他们我会在明天给他们答复。
然后，我开始闭上眼，静静地等。
就这样，我静静地渡过了八月的最后一天。
十八岁的八月，十八岁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九月来临了，秋天到了。
秋天是收获，我能收获什么？
秋天是分离，我会和谁分离？
秋天是成熟，我是否已成熟？
我看着东方赤色的朝阳，忽地感到一阵轻松。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忽地想到这句话。
——是的，我跟本不用再考虑，一切地一切，都是那么地简单。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夏天的我说再见！
今天是九月一日了，是吴纤说要给我答案的日子。
我不知道我现在期盼的是什么，我现在反而有一种什么都死了的感觉。
把我唤醒的依然是吴纤的电话，吴纤的声音。
在听到吴纤声音的刹那，我忽地想起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是的，我不能失去吴纤！
“还记得初次相遇的地方么？我们去那里吃中饭吧！”
我很开心，因为吴纤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我收拾好自己，来到了当初相遇的那个涮火锅的地方。
接着，我看到了一个男子从街的另一端走来。
我在家里等着小吴的电话。
我知道她不会让我失望的——她从未让我失望过。
“如果我没有选择你，你还会是我的朋友么？”
那天，小吴在上楼去的时候这样问我。
我很想说我们永远是知己。
可是，我说“不”。
有一点无耻，可我不后悔。
能得到自己的最爱，有一点无耻又怕什么？
——男女之间是不会有真正的友情的。
不知是谁这样说过。
我曾不以为然，可我发觉有些看上去像是在放屁的话还真他妈的有道理，而且还有道理得一塌胡涂！
上午十点，小吴来了电话，说要我去那间她和老甜初相遇的火锅馆。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小吴做事是不讲什么道理的，也不必以常理去判断。换句话说，如果是别人，那我今天一定不会去。
所以我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火锅馆。
我遇见了老甜。
一点也不意外的。
“你好。”
“你好。”
我们互相对望着。
十几天前，我们还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而现在，我们却成了一对情敌。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们两个的关系变得这么怪异的人了吧？
我们站在路边，看着她来的方向。
她来了。
“嗨！你们好！”
隔着一条马路，她向我们打着招呼——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心。
我们开始笑——我们都会被她感染，也许这也是我们都爱上她的一个必要的条件罢。
可是笑容凝固了。
一辆货车击碎了我们的笑容。
她倒了下去。
我飞快地跑了上去，甚至忘了看一眼身边的唐正煌。
我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粗心。
可事实上，我也没有看清马路上是不是有车子通行，我的眼里只剩下她。
我冲了出去，不管是不是还有别的车会冲出来——或许，我还情愿也被车子撞一下的罢！
就在我跑到路中间的时候，小吴却忽地站了起来，并且还笑着向我们走过来。
“哎呀，你吓死我了！”
我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对着走过来的吴纤笑道。
“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呀。”
一旁的唐正煌也笑着说。
我走到了小吴的面前，正想拍一下她的脑袋，她却突然间又脆然地倒下——我大惊之下变拍为揽，一把抱住她。
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反而吐出了大口大口的血。
我的耳边传来尖叫声，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老甜的，我已经无暇去做别的事，我手忙脚乱地抹着从小吴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一只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挥舞着，一边转过头大声地喊着：
“快，快呀！快叫救护车！！！”
忽地，我觉得小吴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回过头去——鲜血仍不断地涌出，如同决了堤的洪水！
“呵……呵呵……”
！！！
在那一瞬间，我怀疑我是不是看错了，或是听错了——小吴她，她居然笑了一下。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确实是笑，没有错。
刹那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忙用力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在我还没有说完要说的话的时候，小吴闭上了眼睛。
“不要啊小吴……快睁开眼睛啊……”
“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我转过头大吼，却看见老甜站在我的身后，任由泪水在她的脸上肆虐。
刹那时，我明白我这一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睁开双眼的小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老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