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阿秀》笑口常开

4、第 4 章（修）

　　庆应四年是注定是不平静的年月，这一年戊辰之战爆发，在鸟羽伏见战之后，幕府军节节败退，损失惨重，被迫撤退回江户。

　　阿秀好久没见过总司，街头小巷到处都在传幕府军败退的消息。阿秀心里着急，她不知道总司有没有出事，阿秀每天都去屯所，希望能见到总司的身影，可惜没有。阿秀突然想到了新撰组的屯所本愿寺，阿秀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重新走到这个地方，往日庄严肃穆的新撰组如今冷冷清清，阿秀站在门口，以期能够看见熟悉的身影。

　　风吹疼了她的脸，冻僵了她的手，阿秀仍旧固执的站着。过了好久，终于看见一个身穿浅葱色羽织的男人走出来，阿秀双眼一亮，却又立马耷拉下脑袋，那不是总司。

　　永仓新八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居所，叹了口气，突然眼角的余光看见门边站着的女人，永仓新八想了想，终于记起来这是总司曾经救过的那个女人。

　　永仓新八走到她旁边，“你是总司的朋友吧。”

　　阿秀赶紧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阿秀记得那次总司带她来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阿秀吸了吸鼻子，“先生，请问冲田先生在吗？”

　　永仓新八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总司病重，如今在千驮谷养病。”

　　阿秀愣了愣，“总司……病重了吗？”

　　永仓新八对女人没有用敬语并未显露出一丝不满，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明天回江户，你若是愿意，明天早上就到这里来，我会送你去找总司。”

　　阿秀浑浑噩噩的回到酒馆，回到房间里就一直没出来，整整一天都没进食。

　　“阿秀，开开门，出来吃晚饭了。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秀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听见阿婆的声音才缓缓站起来，有些虚弱的打开纸门，“阿婆……”

　　“阿秀，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这脸色多白啊。阿婆去给你买点药回来。”

　　“阿婆，我没事儿。阿婆进来吧。”

　　阿秀端着饭碗，根本就吃不下去，看着阿婆担忧的脸，阿秀突然就哭起来了。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有委屈就跟我说，我给你撑腰。”

　　阿秀只是哭泣，过了好一阵，才止住了泪水，红着一双眼睛，一下子跪在阿婆面前，“阿婆，阿秀想要去千驮谷，您就放我去好不好？”

　　惠子看着这个刚刚收养的孩子，摸摸她的脑袋，“我的小阿秀啊，都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阿婆心里高兴，你从十岁来到我家，我一直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可是阿秀，我们只是普通人家，什么战争，政治，我们不懂。阿秀，你以后总归会有丈夫有孩子的，就把他忘了吧，好不好，阿秀？”

　　“阿婆，您就让我去吧，我会回来的。阿婆，他生病了，生了重病，阿婆……呜呜……”怀里纤瘦的身子微微发颤，嘶哑着嗓子呜呜直哭。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孽缘啊……孽缘……”一老一少抱头痛哭，橘黄的烛光中，两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第二天一大早，阿秀就等在屯所的门口，呼啸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一双大眼睛里泛着红丝。永仓新八远远见到她，觉得这个女人还算是重情重义。

　　千驮谷位于江户城附近，此时正值樱花渐渐绽放的季节，山水秀丽，风光宜人，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走进直木屋平五郎家的客舍，总司正端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摆放着一本书籍。

　　在见到阿秀的一瞬间，冲田总司面上微微现出惊讶的神色来。永仓新八并没有呆多长时间，只是嘱咐总司好好休息，说有时间就会来看他，便离开了。

　　阿秀代总司送永仓新八出了院门，永仓新八突然对阿秀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女人，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谢谢……”

　　阿秀看着永仓新八离开后，才回到房间，总司正剧烈的咳嗽着，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鲜红的血液透过指缝间滴落在地上。阿秀赶紧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手帕就往他脸上、手上擦，总司愣了愣，看着她一脸关切的表情，笑了笑，接过她的手绢，“看，弄脏了啊。”

　　被病痛折磨的总司脸颊消瘦，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却仍旧如初时那般笑得阳光灿烂，绚烂如花。

　　“总司……”

　　冲田总司看着手里的手绢，“阿秀，你不该来的。”

　　阿秀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出几丝笑意来，“我只知道，我若不来，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稳。”

　　冲田总司看着她精致的脸，摇了摇头，“阿秀，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阿秀强忍住内心的悲伤，一双大眼睛泛着水汽，“那总司就要好好吃药啊，吃了药，身体就会好的。”

　　冲田总司笑了笑，“好好，吃了药就会好的。”

　　阿秀知道总司只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来时的路上，永仓先生已经跟她说过了，总司患了肺结核，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总司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话，越是让阿秀心里难过，如此卓绝伟岸的男子，却终将敌不过病魔……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秀尽职尽责的照顾着他，尽管知道那药已经没有用处还是每天按时煎药，端到总司面前，被病痛折磨得越加消瘦的总司总是温柔的笑着接过药，一口喝下去。身子好的时候，还会和阿秀聊天，阿秀知道了总司小时候在道场虽然小小年纪就成了馆主的内弟子，却是个喜欢对同门师兄弟恶作剧的“坏孩子”。

　　这一季的樱花开得比往年都更加繁盛，总司的病情越来越重，他孱弱的身体虚弱得拿不起刀，再也不能潇洒的挥洒出天然理心流剑法。

　　阿秀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走到总司面前，轻轻拍了拍总司的肩膀。总司睁开眼睛，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阿秀道：“阿秀，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了一只黑猫。我拿刀刺它……”总司的眼神渐渐落寞，看着自己的双手，“终究只是个梦啊，我再也拿不起刀，再也斩不动了……”

　　阿秀一边听着，一边吹着手里滚烫的药，等碗里的药冷却些，才端到总司唇边，“总司要乖乖喝药，等身体好了，你想斩杀多少只黑猫都没问题。”

　　总司第一次扭开了头，他愣愣的看着屋外盛开的樱花，“阿秀，我不喝药了，你扶我去外边看看樱花可好？”

　　阿秀放下药碗，“那总司先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阿秀从房里拿了一床绵软的被子搁在前院的回廊上，再才进来扶着总司出去。两人坐在回廊上，突然一阵风吹过，吹拂着樱花慢慢滑落，浅粉色的樱花花瓣漫天飞舞，整个庭院都弥漫着樱花的幽香。

　　“如果，你没遇过我就好了。”总司突然看着阿秀说道。

　　“能够遇见总司，是阿秀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和总司相处的日子，是阿秀最幸福的时光……”

　　总司笑了起来，明媚得就如庭院中的樱花。总司突然将头靠在她的双腿上，“阿秀，让我靠一靠好吗？就一会儿……”

　　阿秀的手轻轻抚上他浓黑的头发，直直的看着他的脸，阿秀颤抖着抚上那早已刻印在心底的眉眼，划过挺直的鼻梁，抚过没有血色的唇，坚毅的下巴，缓缓将脸贴近他……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和水……”

　　大颗的泪珠滴落到他的脸上，阿秀颤抖着将唇印上他的……

　　过了好久，阿秀才抬起头来，看着粉色的八重樱纷纷扬扬的飘落，最终碾落在寂静的泥土里……

　　再见了，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