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阿伽门农

2、父母见面

　　两人一起上电梯，一个10楼一个15楼，刘乐乐先下电梯，对赵平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赵平到了15楼，下电梯进入1503室，没敲门直接进入经理办公室。赵平开门的声音很小，没有惊动孙明增。赵平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往远处看，莫名的感觉他的背影有些萧索。
　　赵平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孙明增，“看什么呢？”
　　“哦？回来了。”孙明增在赵平怀中转过身，“怎么样？”
　　赵平把脸埋在孙明增颈窝，有些疲惫的叹气，“还好还好。总算没有穿帮。”
　　“那就好。”孙明增回抱住赵平，“走吧，我们回家吧。”
　　“啊？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么？”
　　“已经弄完了。”

　　赵平老家在市郊，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赵平父母都是农民，一向以家中出了一个上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为荣，在村里走路上都觉得自己特别骄傲自豪与众不同。不过自从赵平25岁硕士毕业之后这种骄傲自豪逐渐变为恨铁不成钢。25岁那年每次赵平回家，赵妈妈都会问：有女朋友了么？26岁那年变成快点找个女朋友吧。27岁时则是你看那谁谁家小谁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还不结婚！随便找个人结婚就好，妈妈不挑儿媳妇。今年赵平28岁，过年的时候她妈哭天抹泪的下了最后通牒：今年不结婚我就死给你看！
　　这次接到赵平电话说要带个女朋友回来，而且准备和这个女朋友结婚，赵妈妈从心眼里感到高兴，就连一向严肃的赵爸爸也含蓄的向村里人表达着一种喜悦。赵妈妈放下电话之后就开始收拾家里卫生，然后开始买菜准备周六的饭菜。
　　周六赵平和刘乐乐开车到了家门口，发现他妈已经穿戴的整齐光鲜等在家门口。赵平万分不想下车，太丢人了。刘乐乐冲他一笑，大大方方的下车，朝赵妈妈一笑：“阿姨您好！我是刘乐乐，赵平的女朋友。”
　　“哎呦，好好好！”赵妈妈满面笑容，心想儿子真争气找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赵妈拉起刘乐乐的手进院子，完全把赵平晾在了一边。赵平只能灰溜溜的自动跟上。
　　赵爸爸听到了院子里的谈话，正矜持的站在屋门口等着。赵平忍不住内心嘀咕：过了吧。整的跟迎接国家元首似的。

　　等刘乐乐坐到客厅沙发上，赵妈开始指使赵平端茶倒水抓瓜子，并且把赵平从穿开裆裤到大学毕业的照片一一给刘乐乐点评了一番。从始至终刘乐乐一直保持适度的笑容，该大笑的时候绝对不微笑，该微笑的的时候绝对牙齿露的都恰到好处。
　　赵平暗挑大拇指：不愧是老板，就是比自己段数高。装的真是天衣无缝啊。
　　中午吃饭，赵平嘴角抽搐了，满满一桌，14盘菜，盘子落了两层，正中一条红烧大鲤鱼。“妈，做这么多菜干嘛？又吃不了。”
　　“去去去，这是给我未来儿媳妇做的，你爱吃不吃。”赵妈挥挥手，转脸拉刘乐乐坐在自己身边：“小刘啊，农村没啥好吃的。你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让阿姨辛苦了，我都喜欢。”
　　赵妈妈看刘乐乐的吃相，心里美：嗯，这媳妇好，能吃，身体肯定好。
　　赵爸爸话不多，只是高兴地多喝了一杯酒。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赵妈妈问刘乐乐：“小刘啊，你父母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两家见见面，把结婚的事情定一下。”
　　“阿姨，我爸妈现在都退休了，随时有时间。要不今天您跟我们一起回城。”刘乐乐建议。
　　“那倒不用了。你们先回去，我们得准备准备。”赵妈妈又说，“小刘啊，这城里和农村的习俗不一样，你回家问问你妈妈，看看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妈，现在是什么社会了？还要讲那些老礼儿？”赵平翻白眼。
　　“是啊，阿姨。不用准备什么。到时候您定好见面的日子，我们来接您就行了。”刘乐乐附和赵平。
　　“那怎么行？！该讲的礼节一定要讲。”赵妈坚持。
　　刘乐乐见此，只能答应下来：“那行，阿姨我回家问问，然后给您打电话。”
　　“好好好。”赵妈很满意，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绸布，看样子有年头了。赵妈坐到刘乐乐身边，打开绸布，拿出两只金镯子，“这是他们老赵家祖传的镯子，辈辈传给儿媳妇。来，阿姨给你带上。”
　　刘乐乐有点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收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赶忙推拒：“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可不能不要，你们都要结婚了，这镯子当然是要给你的。”赵妈假装恼怒的说。
　　在赵平眼神的示意下，刘乐乐只能伸出手让赵妈给她戴上。
　　“唉，这样才好。”赵妈很满意的打量着刘乐乐的手腕，白白嫩嫩的皮肤配上古朴的金镯子真是相得益彰。

　　回城的路上，赵平开着车，刘乐乐坐在后座，抬起手腕，看看这对镯子，想起赵妈妈对她的热情与期盼，从这个计划实施开始她第一次有些犹豫。她轻轻褪下那副镯子，仔细包在那块绸布中，交给赵平。赵平腾出一只手接过来放进衣服口袋里。
　　“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刘乐乐扭头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杨树，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赵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残忍也没办法。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刘乐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车子开到一个地铁站口，赵平把车交还给刘乐乐，自己下车坐地铁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孙明增不在家，打电话说出去和朋友喝酒。看了看表，才刚刚六点钟，天还没黑呢，大白天喝什么酒？！赵平直接在电话里撂了一句：“快点回家！”然后就挂了。
　　孙明增回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赵平饥肠辘辘，正在厨房里给自己捣鼓吃的，冷不防被孙明增从背后抱了个满怀。重重的酒气从耳后吹出。
　　“喂，你喝了多少啊？！”赵平关火，盛出炒饭，往客厅走。孙明增就一直挂在他身上，拖拖拉拉的跟着，大着舌头说：“不多不多。”
　　“还不多？！”赵平把饭放在饭桌上，腾出手来扶住孙明增，“我记得家里还有醒酒药，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别走，别走。”孙明增拉住赵平，把他圈在怀里，小声的抗议。
　　赵平鼻子酸了一下，“好了好了，我不走。哪儿也不去。”
　　好不容易把孙明增弄到床上躺好，赵平才回到客厅吃饭。机械的往嘴里扒拉冷掉的饭粒，如鲠在喉。

　　就算赵平心生悔意，就算刘乐乐暗暗自责，已经开始的计划无论如何停不下来了。过了一周，赵平爸妈自己坐车到了北京，下车之后直接杀到了赵平家里。
　　赵平在头天晚上得到了赵妈的电话通知，所以早早的起来恭候大驾。孙明增也在周五晚上移到了客卧睡觉，并且把一切可疑的物品放到了客卧。
　　赵平爸妈并未在赵平家多做停留，十一点中，由赵平开车到刘乐乐家。
　　车上赵妈妈问：“你这车什么时候买的？”
　　“这是孙明增的。”
　　“哦。你跟那个小孙合租房子有多少年了？”
　　赵平心中警铃大作，“三年了啊，怎么了？”
　　“没什么。他也不小了吧，怎么也没个女朋友。”
　　“我怎么知道。”赵平开始心虚，莫非老妈发现什么了？不可能啊，老妈从来都是粗枝大叶的。
　　赵妈妈转到下一话题，“我刚才看了你租的那个房子，朝向啊，格局啊，装修啊，都还挺好的。要不你跟房东说一下，咱们把它买下来？”
　　“买买买……”赵平一激动有些结巴。靠！那房子就是孙明增的，三年前就买了。赵平赶紧找理由：“现在房价在降，买房多不划算。”
　　“那你结婚总不能没房子吧。”赵妈搬出理由。
　　“刘乐乐说了，我们结婚之后住在她的房子里。”赵平轻舒一口气，还好这些内容他和刘乐乐在之前商议过。
　　“住女方家的房子？不好吧。这样不就成了上门女婿了么？”赵妈不想看到儿子将来受丈母娘的气。
　　“不会。我们单独住。”赵平了解老妈的顾虑。“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男人买房女人买房都一样。新婚姻法保护的是婚前财产。”
　　“你不怕将来低媳妇一头就行！”赵妈相信了赵平的说辞。
　　“不会不会。”见老妈停止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刘乐乐父母的脾气秉性，赵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蒙混过去了。

　　某部队家属院门口，刘乐乐和爸妈等在那里。赵平停好车，带着父母下车。暗暗给自己打气：开弓没有回头箭，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