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 淡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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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淡色
我是秦照。不过，我更喜欢我被他叫做“秦以松”，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温柔和宠腻，像初春的和风泛过明亮的蓝天。他叫我的时候我总是感到很安心，不同于别的一切安心，就仿佛我可以在他的身边得到所有的救赎一样。
他叫做，程简。
我原以为不会和他有什么深交，却总是不自觉地停留在他小小的书店里。感受他倔强的眼睛和骄傲的口吻，我几乎以为自己就可以忘了阿辉，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程简是一个和我不同的人。完全不同。
没有他在的时候，我依旧和阿辉还有黎叔他们在一起。处理公司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决定各宗生意，带着一大帮人谈判，或是亲临敌对者的地盘砸场。因为我面对血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个性，很多人都说我是橘洲最年轻却最有魄力的老大；可是谁知道我有多么寂寞。
阿辉和我从小玩到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他有了那种感情。伦理界限和背德的痛苦让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甚至连倾诉都不能。
直到我遇见了程简。
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了男人，他却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鄙视我。他甚至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看着远处，浅浅地皱了眉头。
那一瞬间，我突然莫名地感动起来。
我想我们也许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他做他的书店老板，我做我的□□老大，只要身份不点破，一切都可以平和地继续下去。
然而那天我喝醉了酒，倒在了他的门前。
我醒过来的时候他赫然就躺在我的身边。床上一片狼藉，我一眼就看出来昨晚的激烈程度。我尴尬极了，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程简他发生这种事情；可是程简只是又用那种淡淡的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了让我愣在当地的话。
他说，他是愿意的。
他是愿意的？我想了半天脑子依旧一片昏昏沉沉，丝毫没有任何的头绪。回到家以后我在房间里找到阿辉，他抱着一个女人，在我的床上沉睡。大概被我的响动惊醒了，他一脸恍惚地抬起头，说了一声，你回来啦？
我握起拳头，心情无比烦躁，只想要动手把整个世界毁灭。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才没有把他们两个人开枪杀掉，沉着脸，把他们赶下我的床。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种事情？！
那一刻我又想到了程简。他说他是愿意的。他说他愿意和我上床。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
我在公司里闷坐了两天。借着工作扫开郁积在心中的郁气，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就会蹦出来的念头。如果我和程简在一起，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顺利很多？可是我明明喜欢的是阿辉。我不想再找一个阿辉的替代品。
我听着底下人呈上来的报告，一个字一句话，却听不进任何东西。良久，我猛地站起来，然后在下属们惊愕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我现在，只想见到程简。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就那样顺理成章。程简虽然表情有些呆滞，不过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做我的情人。我缠着他□□，像一个渴望悲哀的小孩子。
程简总是纵容我。我自说自话地帮他换掉他房间里的摆设，他也只是叹口气，却没有多说什么。我逐渐开始习惯有程简在我身边，虽然他总是一副淡漠的神色，但是我知道，他喜欢我。
他说过，他喜欢我。
我又一次像去程简的家里时，黎叔叫住了我。他说：“少爷，有人想要杀死伊雪。”
伊雪？我脑中跳出来一张清秀的脸蛋。她是我前一任的女朋友，长相漂亮，性格大方，我却因为对阿辉的感情而内疚地结束了和她的关系。虽然听说她对我有一些不好的动作，不过……
“我知道了。”我说。然后迅速地开车去伊雪的家。
我赶到的时候，伊雪半躺在她的公寓门口，脸色苍白，鲜血从她的左胸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我赶上前，抱住她的身子。“伊雪？伊雪？”我不听地叫她的名字。
伊雪缓缓地睁开眼睛。“……秦照……”
“是谁杀了你？”
“……是……”伊雪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姓程……瘦瘦的……一直微笑……”
我的脑海顿时轰然一响。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到了程简，想到了他一直微笑的冷淡的表情。
可是……不可能会是他！他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店老板而已……
一种莫名其妙的动力驱使我开车前往程简的家。途中我突然收到阿辉的电话。我愣了愣，还是选择了接听。“喂。”我说。
“秦照？其实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
“想必你现在也已经开始怀疑了吧？其实程简，他原本就是黎叔手下的人。他是个杀手。”
我猛地踩错了刹车，身体往前一冲。
“而且你不知道吧？小简不在书店不在家里的时候，通常都和我在一起哦。”
我“啪”的合上电话，往窗外一扔。……开什么玩笑！
我怒火冲天地赶到程简的房子那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程简骗了我？他向我隐瞒了他的身份？可是这一点，我也一样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没有资格去谴责他。
可是一想到他也许是为了接近我才和我在一起的……我立刻就变得很想揍人。我想把程简打翻在地上，质问他为什么要和阿辉在一块儿，让他总是淡淡的表情露出惊慌失措和抱歉，然后再说，他是喜欢我的。
他是喜欢我的。
可是他什么解释也没有。没有说他其实并不知道我的身分，没有说他一直都那样喜欢我。没有说他其实不是个杀手，是阿辉和黎叔他们合伙起来骗我。
只有点头。他说，是他杀了伊雪。
依旧一脸的淡漠。
我再也没有去程简那儿。我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一切人的见面。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很想哭，大声地哭出来，抱住自己的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面。
连阿辉，都没有让我这么凄惨过。
一天之后我一切如常。我没有怪黎叔，当然也没有怪阿辉。我何必为了一个骗了我的人去责骂和我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亲人？我呵呵笑，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疼痛。
不是被欺骗了的疼痛。只是突然发现他原来不喜欢我这一个事实的疼痛。
他不喜欢我。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我依然好好工作。只是强度加大了些，基本上夜晚也不用入睡。黎叔陪在我身边，看着我恍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对我说道：“少爷，小简……”
“不要和我提程简。”我断然打断黎叔的话。
“少爷！”黎叔叫了一声，“小简去杀火尹了！”
我一怔。笔头在纸上一顿，被我硬生生折断。“……你说什么？”
“少爷，其实小简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后来知道了以后，就和我提出要退出组织。因为他不想让你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他说你想要有人对你真心实意的付出，他想做那一个人，即使你不会在意。”
“……”
“我不想失去小简，所以就安排他去做三件事。做好了，他就能够退出。他就能够安安心心地在你的身边扮演那个单纯的书店老板的角色！杀了伊雪……是我给他下的命令……我以为你们两个决裂以后，小简失去了当初退出组织的原因，就会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出色的杀手……可是他还是选择继续。他说这是一定要给你的信念。”
“……所以……”
“……我安排他去……杀了火尹……”
我差点没有冲上前把黎叔揍翻。“火尹是随随便便就能杀得了的吗？！”
“……我只想让他知难而退……”
“不行。”我急匆匆地向门外冲过去，“我要去找程简……”
阿辉突然横敕力跑出来把我拦住。“秦照，我去找他。”
“……滚开！”
“秦照，哪里是湖中总部，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如果他们发现橘洲的老大去了他们的地盘，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阿辉吼道，“你不但救不了小简，还很可能和他一起死在那里！”
我僵住身形。……如果我去的话，我会害死他？
结果还是阿辉去了。然后他晚上回来，说，程简死了。
哈哈哈，开什么国际玩笑！你随便跑了一趟就说程简死了？我前几天还和他好好的呆在一起，他的手心那么温热……
“你清醒点，秦照！小简他死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固执地摇头，像孩子一样。这种时候他总是会皱皱眉头，然后用宠溺的声音说，秦以松，你别撒娇好不好。
程简……你在哪里。
我去他的书店。大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有两个女高中生结伴站在一边，看见我她们惊喜地叫起来，“秦先生！你知道老板去哪里了吗？最近这里连续好多天都没有开业的说。”
“哦。”我说，“他最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再过些时候。再过些时候他就会回来。”
对啊。再过些时候他就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我又去他的公寓。他的钥匙在门边第三盆花的底下，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打开房门，里面的摆设丝毫未变。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再过一两个钟头，我就可以看见他淡淡地，微笑的眼睛。
秦以松，你又擅自跑过来了。
黎叔说，“少爷，小简已经死了！辉少爷带回来了他的尸体，大家都已经检验过了不是吗？小简死了，我们都很伤心，可是他确确实实就已经死了啊少爷！”
“闭嘴！”我大吼一声，“别口口声声地咒他死！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过的。他说他喜欢我，他会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他说过的……他会遵守承诺的……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回来我身边。我们继续过着以前那样的生活，开书店，看漫画。那个时候，我一定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我也喜欢他。
我开始频繁地在各个城市之间来回。美其名曰扩大生意市场，其实只有我知道，我在发了疯似的找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失去一个人会让人变得疯了一样。可是失去他之后。我宁愿死掉。
不要让我活在没有他的世界。
或许是以前的我太不懂得珍惜。我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骂我自己，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凶。就算他是杀手，那又怎么样？我们还不是可以好好的生活。
一次又一次下来，我渐渐发现找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其实或许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死了。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在找到他。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了。
我站在一个繁华的小镇。清晨的露水从屋檐滴到我的发上。一片清冷。我慢慢地无目的地走路，踱到了一个喧嚣的菜市场。
到处都是人。干净的蔬菜气息，混合着鸡鸭的腥味。我嗅了一口空气，正想离开，却忽然捕捉到一个角落里的人。
瘦弱的身子。淡色的眉眼。总是礼貌的微笑着的眼睛。他在和菜农笑着交谈，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他熟悉的嗓音。他看上去如此真实，真实得让我忍不住大声叫出来。
我的，程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 淡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