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记得你爱我》深澍

46、番外（一）

　　许唯和杜蔚然的久别重逢显得意味深刻，他们彼此聊起最近的生活，话题转来转去都离不开陈颍浩和杜蔚然的同气连枝。

　　“你说，你怎么会和他串通起来瞒我？”许唯的架势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感觉，杜蔚然看着对面的她笑，因为她脸上已然换了一种生机勃勃的表情，早已消失了在苏州时的阴郁。

　　“我也是无意的。”杜蔚然解释，感觉依然淡淡的。

　　“这个东西能无意？你们是不是早就很熟了。”杜蔚然想了很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其实他和陈颍浩的关系应该不算是格外熟稔吧，只是因为许唯的关系才勉强连成了一线。

　　“哦对了，你为什么回来了？那姗姗……”许唯眯起眼睛看杜蔚然，他脸上没有表情。

　　“她很好，我过一阵子回苏州。这一次是来看林修，然后顺便回J市去看看我爸爸。”杜蔚然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许唯盯着对面的他看，生怕提起杜亚峰时两个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被扯开，只能故作镇定的说，“过一阵我也回去，那我们一起吧。”杜蔚然很想答应的，最后却本能的摇摇头。

　　“不了，我还没定下来什么时间，也不见得非要回去的。”他答，像是刻意的保持了距离。

　　“那……好吧，如果你想好了回去的时间一定要告诉我啊。”许唯的电话响了，她会意的朝杜蔚然眨眨眼，不必她说他也知道是谁。

　　“你猜我遇到谁了？”电话另一端的陈颍浩正站在咖啡店落地窗外看着这一对表情迥异的男女，女人眉飞色舞的讲电话，男人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对面的女孩。此情此景与第一次见杜蔚然何其相似，只是那时许唯心里有那个男人，而此时她心里只有他而已。

　　“杜蔚然。”陈颍浩信心满满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许唯呆住了。

　　“你应该问杜蔚然怎么知道你去了国际商场的。傻不傻啊。”陈颍浩笑，她也跟着笑起来，然后又会意一般的瞪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杜蔚然。

　　“许唯，你朝窗外看看。”许唯跳转目光，陈颍浩正站在路旁和她拼命的挥手，她忍不住乐出了声。再看杜蔚然，他也一起朝窗外看去，两个男人的目光重合的时候，那么波澜不惊并投以微笑。

　　“这一次要在T市留多久？”陈颍浩先开启了话题，杜蔚然没出声，只是专注的喝咖啡。

　　“你在担心什么吗？”杜蔚然轻笑，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许唯，她若无其事的在喝杯里的拿铁，嘴唇上沾满了奶泡。仿佛感觉到杜蔚然看她，她抬起头，却被陈颍浩蒙住了眼睛。

　　“你犯规了！不许用目光骚扰我老婆。”陈颍浩的手被许唯狠狠的扯下来，接下来听到她愤愤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时过境迁，许唯只是格外安逸的享受着当下的生活，她又回星目上班了，因为沈辰亲自出面请她回去，可就在她上班后的第一个星期，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老朋友似乎又迟到了，而且迟到了整整一个星期，她居然没发觉。

　　“你干嘛呢？坐立不安的。”陈颍浩气定神闲的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他盯着许唯的目光饶有意味。她不语，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跟前，然后不由分说的搂住他的脖子，闷闷的说，“陈颍浩，我要是，我要是怀孕了，你怎么想？”

　　陈颍浩以为她开玩笑，根本没认真回答，只是继续看报纸，可许唯不依不饶的盯着他看，他没办法，想了半刻扔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怀孕了就生呗。”

　　“就这样？”许唯追问，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失落，难道不是该高兴？难道不是该抱着她说些甜言蜜语。

　　“恩，就这样啊。”他依旧很冷淡。她松了手，没说话，转身回卧室。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推门的声音，被子的另一边被掀开一角，一个柔软身体靠过来，轻轻环住她的腰，她厌恶的往床边移了移，然后抬手将她腰间的手臂移开。

　　“还没睡？”他明知故问，她委屈的擦了擦眼角莫名流出的液体。

　　“你今天怪怪的，有什么话就说啊。”他还不耐烦了，许唯心里更难受了。

　　“你是不是大晚上想吵架！”许唯猛地从被子里坐起来，昏暗的房间内，两个人都僵持着。

　　“你哭了？”陈颍浩伸手擦许唯脸上的泪，她挥开他的手，心里的阵痛感更强烈了。

　　“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也根本就在意我！你……”许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颍浩温柔的拉进怀里，他不解释，只是轻拍她的背。

　　“是不是大姨妈不来的女人都这么暴躁？”他自言自语，可话才出口的瞬间他仿佛就懂了，正要求证，她却先嚷起来“是不来啊，以后的十个月都不会来了！”她急于逃出他的怀抱，却被他欣喜若狂的拢在心口。

　　“我，我要当爸爸了是吗？”他结结巴巴。

　　“是吗？许唯。你，你怀孕了？”他语气里分明带着歉意，还有浓浓的喜悦，许唯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高兴。

　　“刚刚还那么无所谓，现在又演这一出，给谁看！”许唯穿鞋下地，却被早她一步的他腾空抱起，继而又轻柔的放在床上。她鬼叫“干嘛！陈颍浩！我要喝水。”

　　“马上，马上。老婆大人，你以后是咱们家保护动物，比大熊猫都珍贵。”他蹦蹦哒哒的去厨房倒水，许唯最后只能破涕而笑。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刚刚无所谓的人是你，现在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许唯躺在陈颍浩的怀抱里，他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许久，她听他说，“我刚刚以为你是随口问问，也怪我对这个事情没上心。你知道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恩？”他低头吻她，她不由分说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他吃痛，撬开她的齿，吻得更深。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微微气喘的问，他的唇还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

　　“只要是我们的，我都爱。”他目光灿烂的印进黑夜，她只看到那个黑色的瞳孔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我想回老家一趟，想去看看杜叔叔。”许唯痴痴的看着陈颍浩，见他不说话，她又补充着，“蔚然说他明天的车回J市，我想一起。好不好？”他点头，轻柔的吻她的额头。

　　“不许再去吃牛肉面了啊，我会吃醋的。”他笑，她抬头吻他的脸。

　　“元旦去接我，好不好？”

　　“好。”他们相拥而眠，窗外起风，仿佛要落雪的样子……另一个他独孤的站在窗前，看着满空堆叠的云朵，淡然微笑。如果她住在时光里，那么他只愿岁月静好，记忆有她。

　　许唯终是和杜蔚然一起回了J市，她邀他去家里吃饭，他只是摇头拒绝。两人说好了要一起去拜祭杜亚峰，约在第二天的中午，蔚然来接她。

　　“蔚然！”她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

　　“蔚然，你先走吧，这一次，我看着你。”许唯目光闪烁，她已蜕变的与小时候很不同了，不再刁蛮胡闹，不再需要他的照顾安慰。

　　“好。”他转身离开，她看他走的远了些才转身上楼，却没见到他再次转过身来看她走。

　　许唯和蔚然买了花去墓园，到的时候竟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静静的站在许光辉的墓前，只是默默无闻的流泪，说到动情处便蹲下来哭。可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她才擦干泪站起身。

　　“姗姗？你什么时候到的？”于珊珊低头不语，思量了半天抬头看杜蔚然说，“你别怪林修师兄，是我缠了他很久他才告诉我的。我也是试试，不知道真的能找到。我走了。”于珊珊就那么与杜蔚然擦身而过，他的手颤了几次都没能伸出去挽住她。

　　“你分明在意她，何必非这么为难自己！”许唯盯着杜蔚然的眼睛，他像是被她拆穿了心事一样的站在原地不肯动。

　　“杜蔚然！你已经错过了我一次了，是不是还要再错过一次你在乎的人……”许唯的话还没讲完，他已经追了出去，许唯站在原地看杜蔚然远远离去的背影，灿烂的笑着。她放下花束，缓缓蹲下来看杜亚峰墓碑上的照片……那么年轻，那么俊朗的男人……

　　“杜叔叔，您永远的住在我小时候的时光里了，我偶尔很羡慕您呢。蔚然他很好，我也很好，我很感谢您曾经对我爸和对我家所做的一切。真的，真的谢谢您。”

　　许唯又在墓前站了一阵子，杜蔚然缓缓的走上前。他们并肩而立，仿佛站着站着时光就能永远了……天空开始落雪，J市的冬天，因为他们的重逢显得温情动人。

　　“老宅要拆了，1月2号。”杜蔚然语气有些酸涩，许唯明白那是属于他们的回忆，还有他一直回不去却无法释怀的年少时光。

　　“要不要去看看？”许唯提议，杜蔚然怔怔摇头。

　　“蔚然，别一直活在过去里，你身边有人在等你。只要你肯牵住她的手，你会比现在过得幸福很多很多。”

　　“唯唯，你幸福吗？”他笑着看她。她点头，然后轻声说，“我怀孕了。”

　　他沉默，然后拉起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他们一直走着，走着，然后终于各奔东西，过着不再交叠的生活。

　　…… ……

　　在2013年元旦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风动，拂过老宅的废墟，一对男女落寞的灰黑色身影消失在黎明的最深处。

　　“蔚然，为什么来这儿？”女孩儿问。

　　“这是我最留恋的一段时光，它马上就要消失了。”他转头，女孩儿温柔的望着他。

　　“蔚然，每一段时光都该被留恋，也该被珍惜。你还有我呢。”她走过来，牵住他冰冷的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将她藏于手心。

　　“你说的对，每段时光都该被珍惜。我还有你。”他们相视而笑。他的爱情终于有了一丝期许。

　　…… ……

　　在2013年元旦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风动，拂过老宅的废墟，一对男女落寞的灰黑色身影消失在黎明的最深处。

　　“在想什么？”陈颍浩的车途经老宅，许唯让他停下来。

　　“这是我和蔚然一起长大的地方，也是我最留恋的一段时光。”她眼角有泪，他只是任由她望着窗外，不言不语。

　　“唯唯。”他叫她，然后揽过她的肩膀，擦干她的泪。

　　“唯唯，别哭。我放歌给你听，好不好？”她微笑点头。

　　…… ……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