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 稚子》kirsten

1、一

　　七岁那年，一向体弱的娘亲病倒了，展骥被送到了族长太叔公家里暂住，没过多久，自小照顾他的老家人舒伯涕泪纵横的告诉他，娘亲去找他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自出生，就没见过父亲，娘亲总是说，父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回家。后来，他懂事了，从旁人的言语中渐渐明白，父亲已经死了。他曾经很想问娘亲，死去的人都去了哪里，可是娘亲每次提起父亲，脸上都带着好温柔好美丽的笑容，他没有问出口来，他不想看不到娘亲的笑容。

　　可是他终究还是再也看不到娘亲的笑容了，穿着粗糙的麻衣，他静静跪在白布幔幔的灵堂，摆满香烛的灵案正中，供着一块乌木牌子，上面的字他却是认得的――“展门余氏”。爱他疼他的娘亲，如今只是这牌子上的四个字了，一旁的舒伯拿袖子抹着泪，哭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孙少爷还这么小，你们就抛下他走了啊……”展骥打了个寒噤，他现在已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心中一阵难过，他咬着唇，默默的哭了起来。

　　太叔公来到灵堂上了柱香，走到展骥身前，抚着他的头，叹道：“展鹏去了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如今娟儿也走了。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实在可怜，太叔公做主，你就过继到展昭那房吧，他在京中为官，也不算委屈了你。”

　　他茫然，舒伯却急道：“孙少爷，还不叩谢太叔公大恩。”他胡乱磕了几个头，太叔公叹了口气，捋着雪白的长须离开了。他望着舒伯，问：“过继是什么？”

　　舒伯仔细给他擦去了泪水，缓缓道：“太叔公怜惜你，给你找了位新爹爹，以后你就要住到二少爷在京中的家里，二少爷会替大少爷大少奶奶照顾你的。”

　　展骥只觉得害怕，拉着舒伯的衣襟，低叫道：“我不要新爹爹，我要留在这里，和舒伯在一起。”

　　舒伯赶紧掩住他的嘴，小声道：“孙少爷，可不要乱说话，拂了太叔公的好意。二少爷心地极好，本事也大，是当今万岁开了御口，封他做了官。二少爷现在还单身一人，你过去了，就是他的长子，即便他日后娶妻，所生的子女排名仍在你后。你若留在本家，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哪里还有什么出路。”

　　他低着头，摆弄着麻衣上的线头，如果可以选择，他才不要个做大官的新爹爹，他宁可娘亲还活着。

　　半个月后，展昭回到常州，太叔公在展氏祠堂主持了过继之礼，展骥磕过头，正式成为展昭之子，随即便随展昭离家返京。展氏祠堂的黑漆大门，和舒伯苍老佝偻的身影，成为家乡最后的印象，深深烙在展骥年幼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