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泪光（GL）》秋日清澄

4、第四章 回国

　　深夜10点多。

　　从纽约JFK飞往大阪ITM的航班下来，梦艾艾和薰乘上守候多时的黑色轿车。保镖则乘坐另外一辆车，车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现在去哪里？」

　　梦艾艾看着薰问道。

　　「京都府，需要1小时不到的时间。」

　　一路上薰都是一副心神未定的样子，于是梦艾艾想找找话题。

　　「薰，和我说说以前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吧，我想你应该知道。」

　　看到梦艾艾一脸期待的样子，薰陷入沉思。

　　「大小姐脾气、公主病、自我中心、任性、毒舌、无限大的自我优越感、高傲强势、对于金钱毫无概念、要男人言听计从……」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那么渣。

　　看到紧皱眉头的艾艾，熏‘扑哧’一声地笑了。

　　「有一半是开玩笑的，你够坦率，够直白，够洒脱，和你一起交流让人很舒服。」

　　「那还有一半是真的咯！」

　　梦艾艾转过脸故作生气的样子。

　　看着她憋气的样子，薰笑而不语。她缓缓将转过脸向车窗外，眼神中带着和自己年纪不符的沧桑感。正是因为梦艾艾的直白，对于她这种活在阴暗里的人来说，就是阳光般的存在。

　　确实是那样呢…回想起从前，连两肩都觉得无力。
　　一幕幕回忆风驰电掣般的从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

　　因为某种原因，薰死活也不肯去学校。她不要去学什么茶道、花道、还有书道。
　　之后父亲就罚她跪着，直到想通才可以起来。她不懂为什么会受罚，她才不想做家族的小姐，她只想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参加社团，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生活的无忧无虑。她眼眶含泪，纤细的身躯倔强地挺得笔直，就这样跪着，即使跪到双腿麻木，即使兄长一起跪着向父亲求情也绝不起来。父亲对于此事也绝不松口，因为他的命令也是绝对的。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体力不支倒了下去。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大哥心疼的眼神。
　　大哥告诉她身为大家族的小姐就要有觉悟，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的就是整个家族，即使不愿意也一定要接受。大哥说他其实也一样，为了继承家族产业，要有带头的作用。这就是身为家族成员的无奈，她也身为家族的一员，希望她能够抛弃天真的想法，承担起责任。
　　大哥的苦口婆心，让薰深感内疚。

　　父亲请了家庭教师来帮她上课，虽然要遵从父亲的命令她很不甘，但又不可能不照做。
　　她觉得即使在是二十一世纪，但在这个父权制家庭里，在这个内外有别、男尊女卑的国家。三从四德的教育，压得她不得不低头。她不知道该去憎恨命运还是为自己而悲哀。
　　人生这么漫长，谁会带她脱离苦海？

　　不久父亲因病去世，整个家族沉浸在悲痛之中。
　　薰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守灵的时候始终没有落过一滴泪。她的脸上充满了无助与苍白。她不知道心已经麻木，还是因为解脱而松了口气。看着父亲的遗像，忽然，她浮现出一抹笑容。

　　「父亲大人，请你在地下看着吧，在这里我向你发誓，一定会照着自己的路走下去，哪怕那会是一条修罗之路。」

　　说完后，父亲的遗像变得模糊，她的眼前也模糊一片。

　　在自己穷途末路的之际，见到了三哥的未婚妻，她的出现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梦艾艾活得自由又奔放。薰很羡慕她，同样是家族大小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区别呢？
　　无意中得知她那抛弃世俗的爱情后，薰只觉得全身的血凝固了似的，一瞬间带来的震撼，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本以为她是个任性又高傲的人，眼中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她的温柔全给了那个叫林的女孩子。

　　——我喜欢她。

　　梦艾艾的声音始终回响在薰的耳边,女孩子的形象深彻肺腑。

　　林和自己太像了，就像是镜子中的两个人。林是阳光，看上去单纯又天真。而自己是阴暗面，伪善又表里不一。所以，薰妒忌了。

　　白色象征着纯洁，薰觉得她已经配不上这个颜色，因为她自身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于是她现在开始恋上了黑色，她是黑色的曼陀罗。满是创痍的心灵在不可预知的黑暗中，踏上生的不归之路——

　　回忆结束，薰转过脸看着梦艾艾的侧脸，现在她忘记了一切，那么自己真的可以独占她的温柔吗？

　　「怎么了？」

　　忽然四目相对，梦艾艾问。

　　「没什么，快要到了，就在前面。」

　　薰眼底变得黯淡，转眼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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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古老的日式建筑门口停下，门牌上写着‘龙造寺’。

　　「好厉害！」

　　梦艾艾走下车，站在门口感叹，这一切都像在日剧里看到的一样，她真是太喜欢了。

　　「请进来吧，天色不早了。」

　　薰听女佣说，大哥去医院探望三哥，明天才回来，嘱咐如果小姐回家就先去休息。

　　「小薰，我真不相信我曾来过来这里。」

　　梦艾艾走到薰的身边说道。

　　薰酱？楞了一下，薰并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到玄关。在拖鞋台上脱掉木屐，然后踏上走廊。

　　「真冷淡，回家就不认识人了。」

　　梦艾艾小声抱怨，然后脱鞋跟上她。

　　听到了她的牢骚，薰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你还笑，到现在都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姐姐……我不介意你叫我姐姐大人。」

　　「……」

　　薰满脸黑线。

　　两人并排行走着，木质地板上发出的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里回响着。

　　梦艾艾打量着这座贵族府邸，宽广又华丽。庭院内种植着不少樱花树，而现下正值樱花灿烂之际。抬头仰望，在月光的照耀下，满眼都是铺天盖地的粉红，密密匝匝、纵横交错。一阵阵微风吹拂，漫天下起了淡粉色的樱花雨。

　　梦艾艾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美景，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真漂亮啊。」

　　薰的眼神透亮，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她安静地看着梦艾艾的侧脸。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吸引着自己。

　　「你也很漂亮。」

　　薰喃喃自语，声音若有似无。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梦艾艾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柔弱少女，瞬间被她毫不掩饰脉脉含情的目光秒杀，心跳加速。

　　「没什么，我们走吧。」

　　薰撇开视线，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梦艾艾整个人都僵了。刚才看到的是错觉吗？一定是误会，她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泡过温泉后，梦艾艾跟着薰来到她的房间。她说是一个人睡会做恶梦。于是薰就同意和她睡在一起，顺便吩咐女佣多添加了一套被褥。

　　打开移门就看到棉被已被铺好。梦艾艾倒在被褥上，用手扯着身上的腰带玩弄着。

　　「浴衣比和服简单多了，为什么你不穿这个呢？」

　　「穿这个可走不出去，这个顶多只能当做睡衣和浴衣。」

　　薰端正地跪在榻榻米上梳理着长发。

　　梦艾艾看到白色长襦袢穿在她身上，像是仙女下凡。再度证实她眼光没错，薰真的是非常适合白色。她想了想说：

　　「不是差不多的吗？都不穿内衣。」

　　「……」

　　薰不打算理会她，道了句晚安，关上灯。躺下不多久就感觉到有个人钻进被子，从身后搂住了她。

　　光是隔着浴衣也能够感触到那份柔软贴着自己的后背，薰瞬间羞红了脸。当灼热的气息喷在后颈上的时候，身子也不禁一颤。她紧紧咬住下唇，身体僵硬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人似乎睡着了，只是自己被她弄的一点睡意都没有。虽然时差的关系并不是很困，但因为前天被梦艾艾抱着睡了一晚，现在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薰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静静的闭上双眼。她听到窗外树叶唰唰的风声响起；还听到竹筒做的添水敲击石头，将雨水注入水池，发出了‘笃’的声响……

　　渐渐睡意朦胧，刚要进入了梦乡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薰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

　　「——不要！」

　　向着声源望去，看到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梦艾艾呆坐着，仿佛已经被恶梦惊醒。

　　「没事吧？」

　　薰坐起身，用手抚上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不断重复这三个字，梦艾艾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

　　看到她全身在瑟瑟发抖，让人心疼。薰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没关系，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

　　薰看着哭泣的梦艾艾，有一股刺痛从心头慢慢扩展开来，蔓延至全身。她坚强到令人心痛，失忆后在他人面前表现的很乐观，很开朗，但却不知道这种表现能维持多久。明明就在身边的距离，却因为无法帮她分担痛苦而无奈，心底忧伤的情绪蠢蠢欲动，为何会如此落寞又心酸，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梦艾艾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用衣袖擦掉掉落的眼泪，扯开一抹苦笑。

　　「对不起，又吵醒你了，实在是给你添了麻烦，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没关系的。」

　　梦艾艾静静地看着薰，默不作声。为什么她现在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用试探性的口吻说道：

　　「薰，你是不是喜欢我？」

　　薰的脸上流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那双水晶般明亮的漆黑眸子直视着梦艾艾，缓缓地开口。

　　「不，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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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别扭的人啊
我的轻小说有自己的风格，并不是只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