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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一章】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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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斯内普试着控制自己狂跳的心,努力让心跳慢下来,仔细评估目前的情况。这很困难-他记不住上一次他感觉挫败无助是什么时候了。
不,他记得的——那是他意识到黑魔王针对的是莉莉的时候。
现在莉莉的孩子出事了,过去几周那孩子一直照料着他,斯内普。事出紧急,他对詹姆儿子的所有尖刻和敌意都没了,至少暂时没了。
他的眼睛立刻盯上了什么东西。鸟笼的门看上去有点……歪了。他凑近了看。是的……门闩弯了。以前肯定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手劲很大的麻瓜男孩,哈利的表哥的朋友,在伸手来抓斯内普的时候一定把它弄坏了。也许,只需要再用一点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啪啪啪地走上楼梯,中断了他飞速转动的思绪。听起来好像来了一群吃饱喝足的鹰马。
从猫头鹰笼子盖布的缝隙里往外瞧,斯内普看见卧室的门砰的炸开了,接着波特飞进了房间,重重地倒在床边。
弗农*德思礼跟在外甥后面大踏步地走进房间,啪的一声关好门,转过身来面对着爬起来的男孩。这大块头的男人压根儿没注意鸟笼,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这个十五岁的男孩身上。
这样近距离观看,斯内普再一次被麻瓜和外甥如此不同而惊到。德思礼远远高于波特,至少高了七英寸,比他重了八十多磅。脸涨成紫色,胡子又短又硬,男人看来简直有点神经错乱。而另一位,波特,面色苍白却仍然镇定,挺直了瘦小的身体,沉默地站在床边,带着沉重而有些听天由命的表情看着他的姨父。
他们无声地凝视着彼此,时间仿佛漫长得没有止境。接着德思礼的手移到了腰部,他开始解开他的皮带。这个动作让斯内普的胃抽紧了,心狂跳不息。一定不能再来一次,不能这么快!他惊骇地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有关自己父亲的记忆。他飞速看了一眼波特,男孩的眼睛始终盯着姨父的手,看看男人将厚厚的革质皮带抽出裤子袢带,两头对折,交到右手拿着。让斯内普惊慌失措的是,男孩看来既不恐慌也不惊讶,神情相当镇定,透着疲惫和认命。
“嗯?”麻瓜男人突然狂吠,让斯内普吓了一跳,他和波特的眼睛都移到男人狂怒的脸上。
“你知道规矩,小子……照做!”
波特警惕地盯着姨父,接着似乎想赌一赌。
“我之前从没说过什么。”男孩安静地开始说。
斯内普想他大概故意压低声音以免颤抖。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永远不说。”波特继续说,声音强硬了一些。“如果我的校长知道——”
皮带突然闪了闪,斯内普猛地退了一步,波特惊讶地发出一声痛呼,皮革打在他的脸上,眼镜旋转着飞到了空中。
德思礼上前一步,显得更加疯狂。
“你竟敢威胁我,小子!”他沙哑地说,接着他似乎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听我说,小子,好好听。”德思礼用平静一点的声调说,眼里的奸诈让斯内普讨厌之极。
“你以为那个教你变戏法的疯疯癫癫的老傻瓜会阻止我教训你,是吗?你以为一开始是谁把你丢在这儿的?”
波特盯着他姨父,呆住了。
“就是校长把你留在我家门口的,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德思礼冷酷地继续说。“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我来告诉为什么——他不想我们有机会拒绝你。该死的他清楚没人想要你,他知道在所有人里面我最有可能承担起接受你的责任,所以我现在才抬起手来教训你!”
波特的脸色那么苍白,斯内普想他大概的确在摇晃。
“这不是真的!”男孩叫道,现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相信我,是吗”麻瓜男人的冷笑可以媲美斯内普本人(教授你悲剧了>_<)。“我告诉你怎么做……你给校长寄一封信,告诉他我打算拿皮带抽你,不过我会等到听他怎么说。如果你听到他说这不能接受,我就饶了你。可是你不会这么做,我敢担保,你也知道。”
很会虚张声势,斯内普不得不承认。那麻瓜听起来粗鲁莽撞、信心十足,甚至宽宏大量。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波特一定知道姨父的话不是真的,可他只是继续盯着男人,绿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神幽暗,看起来象个比他实际年龄小得多的孩子。
“好啊,小子,照做啊。让你那只该死的鸟去送信,我等着呢。”德思礼火上浇油地说,“做啊。要是你那么肯定那个邓不利啥啥啥的支持你。要是你不动,那就把我给你的衬衫从你不知感恩的背上脱下来,过来领罚吧!”
斯内普回过身去又看着波特。男孩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姨父,他犹豫着,吞咽了一下。接着,既没有乞求也没有抗议,他慢慢地把T恤从头顶脱掉,小心地折好放在床上。不待吩咐,他走过房间,站在一面光秃秃的墙壁前面。他现在离鸟笼有五英尺远,不知道他的魔药教授正困在笼子里,观察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波特面对着墙呆了片刻,手垂在身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手和肩平行,双手分开一个肩距,身体微微前倾,手掌平平地按在面前的墙上。他咬紧牙关,看着前方,仿佛前面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扇窗户,通往只有他能看见的远方。
德思礼上前一步,高高地举起皮带——直到这大个子男人结结实实地把皮带狠狠地抽在波特的肩上,斯内普才真的相信男人的确会这么做。
尖锐的皮带破空声刺碎了一室寂静。波特咬住嘴唇,更坚定地站在原地。一鞭抽下,紧接着又是两下,接着是更多——但除了手指猝然痉挛了一两次,男孩的手掌从未离开墙壁,除了单调而急剧的抽气声,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斯内普没多久就没法再数了。那麻瓜迅猛地抽打着外甥,皮带挥动所用的力度比斯内普自己的父亲以前抽打他还要用力。但那时托比亚用皮带打儿子的时候通常都喝得醉醺醺的,而德思礼显然头脑清醒,铁石心肠。斯内普不知道这是更好还是更糟。
魔药大师从盖布的缝隙处退回来,爬到鸟笼门口,开始用牙齿咬弯曲的门闩。但即使他看不到发生的事情,声音依然会钻进他的耳朵:弗农费劲的咕噜声,波特迅速、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疼痛的嘶声,以及可怕的皮革噬咬血肉的声音。惩罚好像没完没了,远远比斯内普童年在蜘蛛尾巷受罚的时间长得多,虽然对那时的他来说也似乎永无休止。他自己所受的“教训”通常以母亲跑进房里而告终。母亲会挡在父亲和他之间,用手臂环抱住他,保护他免受更多的虐打。这一举动通常会让托比亚*斯内普恢复神智,他会扔掉皮带,蹒跚着走开,有时还会醉醺醺地发出悔恨的抽泣声。只是这种悔恨可悲地从未持久到让他清醒。然而佩妮*德思礼不会来干涉丈夫打她妹妹的儿子,男孩看来也从未期待过。他只是咬紧牙关,近乎沉默地忍受着刑罚。
愚蠢的小傻瓜!斯内普愤怒地想,死命地撕扯着金属门闩,他觉得牙齿都快崩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对那个欺负弱小的麻瓜和波特本人都气急败坏。白痴,毫无意义的格兰芬多的骄傲……要是他允许自己叫出来就能快点结束!这么坚忍只能更加刺激暴行……梅林,就叫出一声来也好啊!
的确,外甥的反应明白地昭示着德思礼的失败。挫败感加深了他的怒气-怒气转化成挥鞭的力气。然而他臃肿的体态和超重的身形使他的力气很快耗光了,斯内普想。他已经气喘吁吁,汗水顺着他又短又肥的脸侧滑落。
鞭打暂停。斯内普犹豫了一下,想知道是不是终于结束了。接着他听到了叮当一声,突然传来的破空声击打在血肉上,发出比之前更重的响动。这一次波特真的叫出来了,因为疼痛和惊讶而叫出了声。
斯内普又从盖布缝隙瞧出去。波特侧过上半身,眼睛张得大大的,盯着姨父。斯内普痛心地注意到男孩小心地呆在原地。不可征服的格兰芬多在这方面的顺从让他好奇德思礼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来训练他……以及男孩知道如果他移动了位置会有什么事在等待着他。
德思礼残忍地朝外甥咧嘴一笑,握紧了皮带让男孩看个究竟。斯内普意识到那个混蛋是在用皮带扣打波特的。
有那么一刻,男人和男孩盯着彼此。接着波特的目光变得冷硬,他咬紧牙关,挑衅般的转过身去再次面对着墙,表情愤怒而又轻蔑。斯内普畏缩了,猜测这会激怒那麻瓜。果然,德思礼的笑容立刻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狂怒。他又举起了皮带,搭扣高悬在空中。
男人继续抽打那男孩,这次用的是皮带扣。斯内普不顾肩头的疼痛,用他象手一样的前爪牢牢地紧抓住鸟笼的门,疯狂地用牙齿把门闩弄弯。
波特仍然没有叫出声来,但他克制不住在每次重击下发出抽气声。斯内普想着那厚重的钢制皮带扣会留下怎样的淤痕和口子,他用尽全力用牙齿使劲地咬,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成功了!
这时波特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手仍然抵着墙。斯内普用他完好无损的那只肩膀用力撞着鸟笼的门。门突然啪的一声撞开了,他踉跄着滚出来,吱吱叫着笔直地落向地板。他蜷起毛茸茸的小身体以便可以站起来,集中注意力——
没有了爪子,接触地板的是黑色的皮靴。
不顾肩头和肋骨处传来的灼痛,斯内普身体一转,手伸进斗篷,拔出魔杖,一连串动作流畅利落,足可以让曾经赢得全英格兰自由决斗冠军的弗立维教授由衷佩服(弗利维,那个矮子?有点想象不能>_<)。他的手指紧握住魔杖,直直地指向德思礼,没有大声念出咒语,就让那个麻瓜炸得飞出了房间,门被撞烂,碎片将力道缓了一缓,那麻瓜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佩妮从过道上冲过来,歇斯底里地哭叫:“弗农!”
斯内普的魔杖挥动,她的嘴巴消失了,那里只有完全空白的光滑的皮肤,看起来比畸形还要恐怖。她的舌头在没有嘴巴的脸孔后面蠕动,发出恐惧的压抑的哭声,她从楼梯口后退,无助地挥动着手臂。
德思礼家的男孩朝父母冲过来,达力在波特的卧室门口停下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他的表弟,背上鞭痕交错,鲜血淋漓,靠在墙上,象是快要失去意识了。一个很高、很可怕的黑衣陌生人挥动着魔杖。他还没来得及尖叫或者逃跑,就看见了一件绝少有人见过的事情——过去见过的人也绝对不想再次看见。
斯内普露齿一笑。
“月光下美好的相遇,我年轻的朋友。”巫师吐出了几周来的第一句话,嗓音象丝绸又象花岗石,精心雕琢的辞藻奇冷彻骨。魔杖一挥,达力变成了一只肥胖的金毛天竺鼠。
斯内普懒懒地一挥魔杖,天竺鼠发出一声长而尖锐的叫声,飞进房间,直直地飞向架子上仓鼠笼子。笼子的门打开了,待达力飞进去再啪的关上。
“别担心,男孩。”斯内普冰冷地低吟,“我确信你的朋友很快就会来陪你,既然他对我是那么和蔼。”
把麻瓜算是处理得够本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算够本了吧,斯内普恶狠狠地想),巫师转过身来对着波特。
以他现在的高度,这间简陋的房间显得比以前更小。而波特,也同样显得……那么小。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他站起身来,震惊地盯着斯内普。
斯内普感觉异常尴尬。每一件事都因他而改变,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何是好。
男孩的嘴唇动了动。
“我在做梦吗?”最后他低声说。
“没有。”斯内普安静地说。
波特抬手抚额,努力理解着这一切。斯内普痛苦地看到,血正从他的肩头流下。他害怕去看男孩的后背。
“斯巴达克斯。”男孩突然说。他抬起头。“你是……他……一直都是?”
绿眼睛里透出异样的恳求。
斯内普绝望地想找到合适的话。
可是他唯一能说出的只有:“是的。”
斯内普以为他会看到恍然大悟的脸上出现恐惧甚至难堪的神情。如果他对自己足够诚实的话,他会承认在他渺小、卑鄙的的一部分自我在渴望从那张酷似詹姆的面孔上看到那样的神情。
斯内普没想到的是,在那双绿眼睛里,他只看到深深的茫然,被人背叛的伤心,和极度的悲哀,这让他想起了湖畔那可怕的一天,他为了利益而失去莉莉。这持续了一次心跳的时间,然后是两次……接着,那双眼睛不再有斯内普所希望看见的深邃,所有的情绪都已清空,波特变得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