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有助攻》懒小五

2、险路相逢

　　自与卫泽分道扬镳至次日夜里，原本三日的行程，卫歌父女竟几乎走完。若马不停蹄再赶两个时辰，京都咸阳便会印入眼帘。

　　卫歌跟着卫国邦选择偏离官道赶路，两天一夜只停下休息过三个时辰，为的是让她这小身板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拖垮，而三餐则都是在马背上解决，只是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父亲，我有些累。”
　　卫歌咽下僵硬的烙饼，掐着水袋抿了一口冰凉的溪水侧头对卫国邦说道。她确实累，腿根也磨得生疼，若不是提前垫了加厚的棉块，此时早该血肉模糊。

　　只不过，真正令她开口喊累的原因，是身旁一脸肃穆的男人。

　　她在军营中长大，性子比卫泽更野，卫庆与李远一贯将她当成男孩来看待，自幼养成好胜不服输的个性。此次有机会随父涉险，哪里会甘愿开口示弱？但她很清楚，昨晚她安然入睡时，父亲必是睁眼到天亮。

　　卫国邦闻言，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又打马巡视了一圈周边环境，见此处与庄子村寨不远，又看了看风尘仆仆面露倦意的女儿，便下马停驻在路旁。

　　“下来休息吧，天色太暗，举着火把赶路太惹眼，在这过一夜也行。咸阳……快到了。”话说到最后，已成了轻微叹息。

　　卫歌松了口气跳下马背，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所幸扶住了马背稳住身子。见父亲望过来，她羞愧地笑了笑，“父亲，我的马术比他强吧，这大白梨不比我的悬钩子差，我骑着挺合适的。”

　　因为事先嘱咐，她这一路便是以卫泽的身份存在，故而用“他”代替了“三哥”，哪怕周围没有所谓的敌人或探子。

　　“也就你这贪吃货把良驹取这些个名儿，别小看悬钩子，成年后便是一匹千里马，就你不识货。”卫国邦见女儿难得露出的憨态，黝黑的脸上多了丝轻松的笑意。他从包袱里掏出风干的饼皮递给靠近的女儿，“再吃点，补充体力。”

　　卫歌下意识地蹙眉，小声说道：“我饱了，父亲睡会儿吧，待我困了再叫醒父亲，反正这一路除了两个无用山贼也没什么陷阱埋伏的。”

　　她不挑食，也明白体力对一个军士的重要性，但在枭翼关都没吃过这么差的伙食，何况是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她还是决定留着肚子回家海吃一顿。

　　卫国邦啃着饼皮沉默了半响，轻声呢喃了一句：“许是情报出错了，但愿如此……”

　　“可他真是太子吗？他明明就是我三——”

　　“住嘴！”
　　卫歌满怀疑惑的话被卫国邦厉声喝断，见女儿低垂着小脸有些委屈，他又揽她入怀放柔了语气说道：“你记住，咱们卫家军是夏国的，是百姓的，不会忠于谋逆的反臣贼子。泽儿的身世有机会我再与你详说，乖孩子，睡会儿吧，或许前面的路……并不好走。”

　　“父亲先睡，我还不困。”
　　卫歌听着父亲沉重的语气，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像是压了块石头，沉得她呼吸困难；又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她有口难言，只能疑惑万千。

　　但眼下一切都比不上身体重要，体力足才能有机会抵抗外力留得生命，留得了生命才能有机会为自己解惑。所以，她静静地靠在父亲温暖的胸怀，睁着双眼带着不太明了的眼神警戒地防备着周围的危险。

　　许是太累，又或是女儿的懂事乖巧令人心安，卫国邦依偎着女儿意识逐渐模糊。但他尚未熟睡，便被卫歌惊觉的嗓音震醒。
　　“父亲，有马蹄声！”

　　***

　　卫国邦睁眼时，卫歌正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小道上，小身子跪趴着，右耳贴着地面，紧锁着眉头望向他。
　　以她此时的紧张推断，方才惊醒他的那一句提醒，音量几乎轻不可闻。

　　“多少马？”
　　他站起身没有跨步，不敢扰乱女儿的判断。他从不小看年仅八岁的幼女，她自幼喜欢与马为伍，更是跟着边关年迈的马户学过听啼识印之技。

　　“听不出，应是小支队伍，怎么办？”
　　卫歌放弃去数究竟有多少匹马朝他们的方位奔来，干脆地起身随父亲翻身上马，拉紧缰绳轻快地冲了出去。

　　“如此看来，那两个山贼果然只是试探，想必这支队伍便是从官道迁来的，极有可能与你庆叔他们交过手，希望他们能护得了他。快走，进了京便暂时安全，歌儿，与为父赛一次吧？若跑不过他们，便算为父今日带你上阵杀敌！”卫国邦将音量压在喉咙，夹着马肚跑得飞快，但话里的铿锵之意却清晰流露。

　　卫歌不禁舒展眉目扬唇一笑，大喝一声，“好！能与父亲如此痛快赛马又并肩作战，儿此生足矣！驾——”

　　卫国邦没能接话，一腔父爱浮起紧紧堵住了胸口，最终只能化为热泪湿润了泛酸发红的眼眶。他们父女二人，显然明了即将有场生死之战要面对，而他们，自会毫不畏缩，勇猛刚毅地拼到最后。

　　哪怕失去生命。

　　这天夜里，另有一支队伍奔出咸阳地界，正秘密朝西隐退。一位黑衣少年被众人护在其中，策马飞驰。

　　“殿下，前方似乎是小支锦衣卫。”
　　为首的护卫忽地开口，众人的视线一致地落在远处厮杀的人群。虽说是厮杀，实则并没有多少兵刃相击的声音，也无人喊打痛呼，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在追杀两骑，沿途已有不少尸体。

　　少年缓下速度，凝视着前方微微蹙眉，耳旁只听护卫首领一声令下，“做好警备，全力保护殿下，今夜定要护送殿下安全离开咸阳到达豫城！”话音未落，本就围在周边的护卫立即聚在他身边。

　　“原来是章家军。”
　　少年抿唇冷哼一声，黑暗中那双晶亮的眸子褶褶生辉，薄唇勾出一个阴冷弧度，眼中便蒙上浓郁的杀气，“既不是因我们而来，就当走前先拿点夏国的利息，去，他们的命本殿下要了。”

　　这几年的质子生涯有多“丰富精彩”都是章狗给的，他焉能和煦做人放过那群狗东西？

　　“殿下，还是回东瀚重要。”几个护卫异口同声地劝道。

　　于此同时，远处依稀可见的白马背上却摔下了一个瘦小身影，随着一句凄厉惊恐的“殿下”，追杀队伍停了下来，一个高壮健硕的身影从马上跃下扑了过去，一把利刃却在那刻刺入了那人后背。

　　少年眸光一闪，虽听不见兵刃刺进血肉的声音，却似是看清了那刻的血溅三尺。

　　“随本殿下去杀章狗，一个不留！”
　　铿锵有力的话音一落，少年一马当先冲在了前方，抽出佩剑直指前方的锦衣卫——夏国曾经的章家军。

　　此时此刻，他无法顾及那个被章家军追杀的“殿下”是谁，也无暇思考是否要救下那两人，他只想要那群狗贼的贱命泄愤！

　　悲痛焦急的卫国邦在厮杀中看清从天而降加入战争的人群，当即一怔，这领头的黑衣少年，竟是被东瀚送来夏国做质子的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