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为你》林紫绪

25、第25节

　　一想到此，宁远怕的发抖，心都揪了起来。

　　后天。
　　仿佛临刑那样的开始了倒计时。
　　没有心情吃任何的东西，王湘琴在自己的卧室里呆到半夜，脑子里乱乱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始料未及。
　　本以为，世钧和小远是哥俩儿好，孩子们们亲如兄弟，自己也愿意看到。
　　没想到，世钧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当然是自己儿子不对。
　　小远肯定是被世钧给迷惑了。
　　要怎么向刘淑贞和宁文生交待？
　　王湘琴左右为难。
　　星期一，董世钧和宁远一起去上学，王湘琴偷眼看看儿子的表情，十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的镇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他一点也不慌乱呢？倒是自己，乱成麻。
　　王湘琴开始隐约感觉到，儿子似乎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
　　这么说，他对于他和宁远的事情，也是有了打算。
　　学校里，宁远找了个安静的花园角落，和董世钧商量。
　　“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照实说。”
　　“他们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潜意识里，董世钧觉得有把握说服父母，自己的父母都疼爱宁远，宁远的父母也都疼爱自己，一开始接受是难了点，但是时间一长，思想搞通了，没有理由不接受。
　　宁远忧伤的低下头，“我就是知道。”
　　董世钧搂一搂宁远的肩，“别胡思乱想，没事。肯定没有问题。”
　　“我怕……”
　　宁远的害怕是真真实实的，他的心中已经开始涌起不祥的预感。
　　望着身边的人，宁远紧紧握住董世钧的手，“你别离开我。”
　　“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你会找到我？”
　　“找？”董世钧一愣，“找什么？”
　　内心感觉到恐惧的宁远，抓紧了董世钧的手，“你别离开我。”
　　终于到了事情要挑明的时候。
　　王湘琴请来了刘淑贞和宁文生，又让董友安坐好，然后，看着儿子和宁远。
　　“你们谁先说？”
　　董世钧站了起来。
　　刘淑贞和宁文生、董友安，都对王湘琴今天的意外表现很不理解，三个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站起来的董世钧。
　　董世钧看了看四位家长，又看看低着头的宁远，“淑贞阿姨，宁叔叔，我要，说一件事。小远，他和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从前年冬天，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三个人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各自都在回味董世钧的话。
　　“我爱小远，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他，我请你们，把小远交给我。”
　　明白过来的三个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世钧……”
　　“小远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董友安第一个跳了起来，扬手就给了董世钧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下太重了，董世钧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人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董友安还觉得不解气，跳过去一脚又踢了上去：“你这个混帐！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董世钧一点也不反抗，任凭父亲打骂。
　　宁文生和王湘琴一左一右，拉住了暴跳如雷的董友安。
　　董友安尤自跳着叫着：“你居然对小远做出这样的事情！”
　　宁远扑过来，伏在董世钧的身上，然后眼泪就落了下来。
　　董世钧一见忙说道：“小远，不要哭，不要哭。”
　　王湘琴在一旁叫道：“老董，老董，你打世钧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说歹说，拉住了董友安，把他按在了沙发里。
　　刘淑贞看着儿子，“小远，这是真的吗？”
　　宁远点头，“是。”
　　“你们怎么……你们怎么会……”
　　“我爱世钧，妈，我爱世钧，我想和世钧在一起。”
　　董友安又要跳起，最后还是坐了回去：“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董世钧从地上坐了起来，握住宁远的手，看着家长们：“爸，妈，淑贞阿姨，宁叔叔，我和小远，我们之间是很认真的，我们很认真。我想，就算你们不认同这样的关系，但是我们的感情是真的。我知道，你们现在也许接受不了，我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就能够理解。我对小远有承诺，我会好好照顾他。”
　　四位家长面面相觑。
　　董友安站了起来，“世钧，不要跟我们说这种话。你们这么年轻，根本就不懂得感情。”
　　“不，我们懂，我们真心相爱，我们很认真。”
　　“你们这纯粹是年轻的冲动，一时糊涂，很快，等你们走上社会，你们就会发现你们这种关系一点都不正常，根本无法面对任何的压力。”
　　董世钧拼命否定父亲的说法：“不，不是的，我是真的爱小远，从心里爱小远，我会好好照顾他。”
　　“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小远？”
　　董世钧叫着：“我可以，我可以！等我工作之后，我就可以照顾小远！”
　　“行了吧，不要说这种话。等你工作之后，你就知道生存有多么艰难。等你真正自己去面对生活和工作的种种压力，见到社会的种种现实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会，不会！”
　　“董世钧，你把生活想的太简单了！不要以为你在学校里，出一时的风头，有一点能力，就以为你可以在社会上很好的生存，告诉你，不是！”
　　董世钧望着父亲，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刘淑贞在一旁开口了，“小远，你听我说，你和世钧，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不可以和世钧在一起。”
　　宁远失神的望着母亲：“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这样的感情，太脆弱。”
　　“不，妈，我爱世钧。”
　　“小远，你们太年轻，你们不懂得，你们不明白真正的承诺是什么。”
　　董世钧拉住宁远：“不，我们懂，我知道我的承诺。”
　　宁文生站了起来，“友安，湘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小远和世钧也需要冷静一下。我们需要时间，大家都应该把激烈的情绪平复一下，再来好好的沟通。淑贞，我们带小远回去吧。”
　　宁远猛的搂住董世钧，抱紧他，怎么也不肯松手，“不，我不走，我不走！不要把我和世钧分开。”
　　宁文生对儿子说道：“小远，冷静，冷静。我知道，我们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听。可是小远，我希望你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你们的感情，真的成熟吗？经的起风浪和时间的考验吗？你们真的相爱？你们懂得什么是爱吗？小远，也许，在不久之后，当你更成熟、更理智的时候，你会发现，今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荒唐的。”
　　董世钧抱住宁远，说道：“不，我们是认真的，我们是认真的！”
　　“世钧，小远，感情这件事，本来就很难去判断。你们太年轻，还不明白。也许，现在你们的认知仅停留在感官上，认为你们不能分离。当你们走上社会，见到更多的人与事，你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改变的时候，当你们被社会这个大熔炉重新铸造过之后，你们再回过头来，你们会发现今天的很多认知都不正确。我们也年轻过，我们了解。不要偏激，不要因为我们反对你们就一定坚持。好好的想清楚。”
　　宁远见父母一定要带自己走，想到也许今后都无法再见董世钧，他痛哭起来。
　　董世钧抱住宁远，不肯放手。
　　一见宁远哭，其他四个人一时也不好强行拉开。
　　宁远边哭边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和世钧在一起，我是真心爱世钧。”
　　“你们现在根本就还不懂。”
　　宁远哭着说道：“好，就算我不懂，但是最起码，我知道世钧对我好，我想留在世钧的身边。为什么想要把我们分开？”
　　“你们需要冷静。”
　　“我已经无法冷静了！因为我的心脏，所以，我不敢和什么人太接近，我害怕，我害怕我会死，留下别人伤心难过。一直以来，我那么寂寞。我不敢让任何人爱上我，也不敢爱任何人。现在有世钧，他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刘淑贞看着儿子，眼睛也湿润了，“小远……”
　　“你们以为我愿意吗？带着这颗残破的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总是害怕闭上眼睛就不能再睁开。我好不容易见到世钧，他来到我的身边，让我觉得温暖幸福。为什么要把他夺走！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宁文生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小远……”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出生就带着这样一颗心，你们以为我愿意？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后来，世钧来到我的身边，他说，他会修补我的心，他说，他有足够的勇敢和坚强，会陪在我的身边，一起承担痛苦、分享快乐。我真的爱世钧，我不要和他分开！”
　　宁远哽咽着，边哭边说。
　　董友安和王湘琴相互看着，都一时无语。
　　宁文生走过来，试图扶住宁远。
　　宁远突然大叫，躲闪，“不，不要！”
　　董世钧想要去抱宁远，却被自己的父亲拉住。
　　宁远一见这情景，拼命的拉住董世钧的手，“不，不要！”
　　随着一声尖叫，宁远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小远！小远！”
　　医院的急救外，五个人排排坐着，谁也不说话。
　　墙上的灯，灭了。
　　出来的王大夫，被围住了。
　　王大夫说道：“已经没事了。”
　　大家都是心头一松，刘淑贞哭出声来。
　　“不要再刺激他了，让他好好静养一下。”
　　董友安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
　　刘淑贞留下来照顾宁远，她让丈夫回去，也劝董世钧回家。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小远。”
　　刘淑贞温言以劝，“你还要上课，再说，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小远见到你会更激动。让他静一静，你也静一静。过几天，你再来看他，阿姨保证，一定会让你看他。”
　　最后，董世钧硬是被拉走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董友安目光炯炯的看着儿子，“刚才在急救室外面，你在想什么？”
　　“我，一片空白。”
　　“还有呢？”
　　“很害怕。”
　　董友安严肃的说道：“你现在，好好的想一想，你真的，可以承担的了吗？可以背负的了吗？你有勇气面对吗？有勇气吗？”
　　董世钧的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
　　董友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世钧，不要太高估你自己。你们太年轻。你以为你承载的了，真是这样吗？你们真的能面对种种的压力吗？步入社会之后，你会变，小远也会变。你现在的承诺，如果无法实现，你想想，小远会怎么样？你要怎么面对小远？”
　　董世钧哭了起来：“我是真的爱小远，我是真的爱小远。”
　　“对于男人来说，爱，不是全部，还要有勇气承担！你说，你有勇气去面对，你会勇敢。是，我相信，我愿意相信你的勇敢，问题是，你能勇敢到什么程度！压力大到什么程度的时候，你就会放弃。如果你放弃，小远怎么办？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