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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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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可爱的父亲面前,我把耶稣在圣殿的壮举告诉了他,对那个昏庸的老人来说,自己大祭司的位置才是世间最重要的,他决不会容忍一个乡下的毛头小子染指他的高位。‘他自称是大卫王之子,是弥赛亚,是耶路撒冷的王。’当我把这话吹进父亲的耳朵,他终于坐不住了,在他的授意下,我将一袋金币塞入了耶稣的第十三个门徒的手中,我知道,他--犹大是一个真正的犹太人,爱财和背叛才是他的本能。”
马卡比越说越兴奋,鲍德温甚至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因复仇产生的快感而绽放出的光芒。
“下一步更容易了,我的如簧巧舌使犹太人真正的主人--罗马人认为耶稣是一个危险分子,他就是那个自称是上帝的战斧的弥赛亚,他要用巨大的镰刀收割人类的生命,并将帝国的巨龙打入哈德斯的无底深坑。彼拉多,罗马人的总督被我的所言吓坏了,但他仍虚伪地要求犹太人对耶稣进行公审。我早就说过,群众就像女人,无知且善变,他们早已不耐烦了,对更多面包和更高地位的渴望早已将耶稣的爱冲散;他们恨他,因为他的到来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物质的实惠,却要将他们手中的一切夺走,而只将虚幻荒诞的爱施舍。这些可爱的群众们他们宁可赦免大盗巴拉巴也不愿放过耶稣,只因为他没有将他们想要的东西交在他们手中。这就是群众!唯利是图,忘恩负义,但我喜欢他们,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下贱的奴隶,我主撒旦的伟业方能实现。”
马卡比边说边用舌尖轻舔着嘴角,仿佛回味着那些对于他们吸血鬼来说处于食物链底层的人类鲜血的味道。
耶路撒冷的骄阳暴君般地对待着地上的臣民,棕榈和椰枣歪搭着头,仿佛不愿看见骷髅地上发生的一切。它们粗糙的树皮皲裂着,无色的汁液汩汩流出,就像为人子的升天留下的泪。
乌鸦聒噪个不停,它们为即将到来一场的盛宴而兴奋,对于这些动物中的犬儒主义者,填饱肚子才是真理,那管腹中消化的是强盗还是救世主的血肉。
一行人冒着酷日登上了骷髅地,为首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只是从他那一头棕色柔软的长发才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年轻人,他头顶着一顶荆棘编成的冠冕,一块块的血痂从那宽阔的额头直至胸膛,他浑身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带钉的皮鞭几乎将他年轻的身体撕裂,他赤着身,光着脚,一行血脚印留在了他艰难走过的山道上。
年轻人弯着腰,一副沉重的十字架背在他孱弱的身上,他每走一步全身都不由得痉挛一下,但这残忍的试炼却使得他那褐色的眼睛充满狂喜,他歪过头,看了看天,他相信,他身上所驮的决不是杀人的刑具而是通往天堂的天梯。
“快走!你这只犹太狗!”年轻人身后的罗马士兵用野兽般的嗓音呵斥着他,随后又用蘸过水的生牛皮鞭抽在他那布满伤痕的身上。“啪”鞭声落下,年轻人身体上又多了一条血红的鞭痕,但年轻人却以羔羊般充满怜悯的微笑作为对罗马士兵残忍的武力的回答。那个罗马人有生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目光,他畏惧了,粗壮的臂膀垂了下来,没有再给他自己的灵魂增加上另一条鞭痕。
背十字架的年轻人身后除了罗马士兵外还有几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衣的中年妇女,曾经美丽的脸上淌着含血的泪。另一个是个年轻姑娘,身上也披着黑衣,但那身丧服仍遮盖不住那百合花般娇艳的容颜,她生着一双迷人的黑色眼睛,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荡漾,但却因为坚强而没有流出。两个女人紧紧跟在年轻人身后,悲痛而无奈,她们无法阻止世俗的法律,更无法阻止人子的选择。
马卡比•该亚法也跟在不远处,今天他穿了一身罗马式的袍服,那绘着梅杜莎之颅的胸甲被一块血红色的长袍盖住。他远远地望着这行人 ,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血管因为缺乏氧分而透出他那薄薄的皮肤而呈灰蓝色。马卡比静静地站在一块巨石上,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骷髅地的山顶,十字架被竖了起来,带锈的长钉穿过了带着荆棘王冠的年轻人的双掌和双脚,浑浊的血液顺着木头流下,渗进了干燥的黄土中。在行刑的过程中他始终未发出一声哀嚎,他高贵的头始终望着天,在祈求什么?天父的救赎?抑或是圣灵的降临?但是,奇迹没有出现,空中仍旧只有啄食腐肉的乌鸦在盘旋。
玛丽亚突然扑了过去,她早已痛苦地将自己太阳般美丽的面颊抓破,把地上的黄土抛向了天空。穿黑衣的母亲也冲了过来,扶起了玛丽亚,将可怜的女孩抱入了怀中,用她乌云般的长发遮住了玛丽亚的脸,不希望她在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那可怜的母亲就在儿子被钉上十字架的一刻就已心碎,但她仍一个人要独立面对这场信仰的战斗,因为她坚信,他的儿子绝不会像一个凡人那样死去!
这时,魔鬼的仆人马卡比突然走了过来,他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美丽的人儿啊,绝望的痛使你如此的美艳,好,我会使你的心更痛,因为看着你惨白而惊艳的面庞我觉得愉快无比。”
他一把夺过士兵手中的一支长矛,猛地刺进了人子的右肋,鲜血涌泉般喷泻出,顺着矛柄,流到他的手上,肩上……就这样,是人子的鲜血滋养了这个血族的王子。
“以利,以利,拉玛撒巴格大尼?(希伯来语:神啊,神啊,你为何弃我而去?)”人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天父将他的灵引入了天堂。
满身是血的马卡比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这一幕,当他把目光转向玛丽亚时,她看到了他,一下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