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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我小时候曾经庆幸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没有人来抢我的玩具,瓜分我的零食,与我比相貌比性格比成绩,分享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我曾一度觉得自己有一个犹如童话一样美满的童年。
      作为家中独女,享尽长辈的宠溺。

      爸爸去世后,妈妈重病住院,我中断了国外的学业回来照顾她,没日没夜地陪她一起浸泡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
      有时她要在夜里输液,我就整夜在病床旁守着,以防药液用尽血液回流。一天清晨她醒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有兄弟姐妹就好了,自己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愣了愣看向她,只见她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浮现着一抹内疚。
      其实我并非没有想过的。
      隔壁病房的病人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兄妹三人轮班照顾母亲,虽然忙碌但有条不紊,路过时甚至能够听见里面传出阵阵笑声。
      不像这边,由始至终冷冷清清只有我一个人在妈妈身边。

      如果我有兄弟姐妹,至少可以有人和我分担照顾妈妈的责任。
      妈妈一定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对于孤零零的我来说,她是我过于沉重的责任。

      我却只觉心酸不已。
      年幼时娇纵任性,身后永远有父母为我收拾烂摊子。
      每一次生病,妈妈都是彻夜不眠照顾我。
      而我从来没有觉得内疚过。
      从来不会认为,啊,给父母添麻烦了实在是心中愧疚呐。

      但是妈妈却会觉得内疚。
      她在病中时常说:
      “等我也走了,你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家人相互爱护相互扶持,多么凄凉。”

      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确实是过了好几年孤单无依的生活。
      朋友也好,恋人也好,最终他们都是要回去自己的家。
      我常常羡慕他们能够与家人共餐欢笑,当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吃晚餐的时候。

      之所以想起以前的这些,是因为阿断在跟我说着他和夏子的父母。
      “父亲和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好好照顾和保护妹妹。”
      “当初只有美树一个人带着伤回村子,说你们中了砂忍的埋伏时,我真担心夏子你再也回不来了。”
      “幸好后来遇到自来也他们……”
      “夏子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成为火影是我最大的理想。”
      “我一定要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

      我们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夕阳的余晖从枝叶间稀稀落落洒下来。
      我看见阿断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毅然。
      夏子和我是不同的。
      她还有很珍惜很爱护她的兄长。

      我不知道“火影”的称谓在这个村子的人们心目中意味着什么,除了忍者的最高首领,或许还有别的更深层的意义也说不定。
      阿断说他的理想是成为火影。
      究竟是成为火影的责任就是保护身边所有人,还是为了保护身边所有人才要成为火影?

      那么夏子呢。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夏子的理想是什么。
      会不会夏子的理想也是守护她的村子和同伴。

      然而很多事情是无法祈求天随人愿的,所珍重的一切,不是说想保护,要保护,就能够保护得了的。
      就算阿断现在很坚定地说要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也改变不了夏子已经香消玉损的境况。
      虽然他并不知晓。

      “夏子。”

      我抬起头,却见他拿起我放在一旁的书,神情有些犹豫,仿若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重视同伴的孩子,哥哥也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逝者不可追,他们想必也不希望你沉耽在悲伤中。”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目光在他和他手上的书之间流连,却又不能将不明所以表现出来,只好抿着唇,低头看地面。
      他突然说这些话,是不是和这两本书有关?
      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本是《木叶正史》,一本是《各国风情物语》。
      不知道这两本书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伸手揉揉我的脑袋,脸上扯出一个颇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
      “幸二君常常史书不离身,而《各国风情物语》是宗助君最喜欢的书。”
      “只有你喜欢画画,说文字太厌烦了呐。”
      “为了谁都好,放下悲伤吧,夏子。”

      人生真是无巧不成书。
      我借那两本书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夏子和她的同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幸二和宗助,这两个我只会在别人口中听说的名字,对于夏子来说,大概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吧。
      可惜他们和她一样,在还没来得及展望未来之际便魂断战场。
      再美好的生命,再美好的年华,都输给了战争。

      放下悲伤吧,夏子。
      阿断这句话,信一对我说过,小春也对我说过。
      他们都是那样的言恳意切,怕触到我心中的伤痛却又不得不提醒着我要面对现实。
      如果是夏子本人,会不会为了不让大家担心而强颜欢笑?
      做不到的吧。
      尽管我不是夏子,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为了不让长辈担心而假装若无其事,即使是笑着也会泪如珠落。

      阿断说夏子喜欢画画,也许以后有机会看到她曾经的笔下之境。
      我虽然不懂艺术,却仍祈望通过画作猜想她执笔之时的心情。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话音一落,我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虚伪。
      说的容易,只是实情如何自己最清楚——明明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明明就是在迷茫地被动接受着成为“加藤夏子”后所发生的一切。
      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底气从何而来。

      街道上有年轻的母亲在喊孩子回家吃饭,远处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之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暗道糟了——信一让我一个小时之内回病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回去以后会不会被禁足呢。

      ***

      木叶建村尚且未满三十年,所以史书并不厚。
      但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过于严肃的正史自然远不如野史有趣耐读。
      《各国风情物语》已经看完好几天了,而《木叶正史》每次读来颇费精力,字里行间仿佛藏匿着令人昏昏欲睡的瞌睡虫。
      如果这是我的启蒙书刊,也许我也会和夏子一样对文字产生厌烦。

      《木叶正史》的封面背后夹着一张借书卡,借阅者名单栏的首位写着“山本幸二”,第二位是旗木朔茂。
      我拿着薄薄的卡片,一个个名字看下来,再也没有认识的了。

      正想着别的事情,窗台上忽然有庞然大物遮挡了阳光。
      抬眸望过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似青蛙状蹲在窗台上,咧嘴一笑亮出一口白齿,抬起手掌说:
      “哟,夏子。”
      “惠那家伙和我打赌,看谁先到达你这里。哦呵呵,她输了哟。”

      我怔了好几秒,看着他在那里独自得意洋洋,一时无语。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他口中的“惠”了。

      正疑惑着,房间内“嘭——”的一声响,那青年似乎被人在背后踹了一脚,以脸朝地的姿势从窗台上重重砸了下来。
      紧接着,一名女孩子从窗户跳了进来,拍拍手掌挑眉看他。
      “把后背亮给对手,你实在是太松懈了,亮君。”
      她幸灾乐祸地说。

      是前些天我在街道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子。
      亮君。
      那时她说起旗木朔茂,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青年拍着身上的尘灰站了起来,摇摇头说:
      “再打一个赌吧,惠。”
      “这么粗鲁,我赌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原来她叫做惠。

      女孩子立刻一个横腿扫过去,腿风凌厉。
      青年的身手也不差,躲闪间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一时间,挑衅声,斗嘴声,不依不饶。不大的病房里顿时闹腾了起来。

      被忽视得彻彻底底,我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打闹,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虽然彼此嘴上不饶人,打架也打得很利索,但轻易便可看出他们感情极好。
      再八卦一点,倒可以说是一种打情骂俏的方式了。
      只是不要将医生和护士惊动过来才好。

      才这样想着,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看见他们,也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
      “真是有干劲呢,阿亮,惠。”

      银发,面罩。
      不是医生护士。
      是说完要指导我修行便消失了踪影的旗木朔茂。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阿亮和惠停止了打闹,前者很熟稔地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后者瞪了阿亮一眼,老老实实叫了一声“朔茂桑”。
      病房安静了。

      风吹进来,把柜子上的纸鹤拂落到地上。
      惠捡起一个拿在手上看了看,好奇地问:
      “夏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玩这种东西?”
      而后摇头撇撇嘴说:
      “要不就画画,要不就折纸鹤,夏子你能不能有些活泼点的爱好?”
      “你的青春啊,实在是太安静太无趣了。”

      我还没说话,阿亮即刻取笑道:
      “这才是正常女孩子该有的爱好吧。”
      “哪像你,最大的爱好是对别人拳脚.交加。”

      她一记眼刀过去,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是去死一死吧。”

      然后两个人又闹成一团了。
      这大概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热闹的一个下午了。

      我倒无所谓,只是对这三个人如此巧合地同时出现在我病房里感到莫名其妙。

      忽然之间一幅卷轴伸到我眼前,我转过头,旗木朔茂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目光往我手中的史书上扫了一眼,拿着卷轴的手动了动,示意我接住。

      我一低头,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手腕上结了痂的血痕。
      是了,他是去执行任务,受伤也是家常便饭吧。
      不知道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痕是否已经痊愈了。

      大概是见我久久没动作,他略显无奈地从面罩之下吐出一句很简短的话:
      “修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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