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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玩着人命的龙九子 ...

  •   南天庭极夜,北天庭极昼。
      中央天庭吃了独食,天色变化并不大。
      他们心中的黑夜其实并没有黑到需要点灯的地步,所以外头的哄闹也没有受到影响。
      凌霄殿上,孙齐突然一声欢鸣蹦上了金蝉子的后背,让在场的众神皆是瞠目结舌,他两手箍着对方的脖子,头埋入其中,狠狠的咬了金蝉子的后颈一口,抬头时,留下了一排带着口水的牙印,他心底嘿嘿一乐,开口道:“师父,头上无星,我给你种了颗心!”
      金蝉子抬手急覆伤处,另一只手拽着对方的头发就要把人拉下地,愤恨道:“泼猴,从我身上下来!”孙齐又往他那脖子上啵了一口,这才舍得松开站到了对方面前,他见金蝉子面色不善,眉毛拧成了倒八,伸手就想拢拢,只是还没碰到人,金蝉子急睁凤眼,把人瞪了回去,还骂了一句,“回去收拾你!”
      这句话孙齐听了好几十遍,可弄到最后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扁了扁嘴,走到正与玉帝讲话的太上老君面前,道:“你要同我说什么?”
      太上老君见孙齐来跟他搭话,回头便将拂尘往他脸上一扫,施施然道:“能说什么,就是这开山辟地的事情呗。”老君一边说话,一边从宽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孙齐,“这是前几日通天来看我时他给的,你收着吧。”
      孙齐将帕子展开摊在手上,发现料子上好的丝帕不像是汉子用的,他疑惑的看了眼老君,便问:“这是通天给你的?”
      “是啊,他说叫我见了你时给你。”太上老君做了个法象,眼前忽的展开一卷画轴,上头并没有涂上墨彩,而是白板一张。老君食指在卷上快速的指指点点,孙齐看的眼花缭乱,只见对方食指如同分裂术那般竟出现了很多幻象,他刚想张口问,没想到老君瞬间捏着轴端一抽,白纸顺着罡风飘在天上,弹指间,画卷上竟隐隐显出了一排金色的字迹,“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通天教主。”
      孙齐猛然一惊,这是《易》上所书,太上老君这是何意?
      天庭那所谓的晚上温度有些降得厉害,孙齐浑身一哆嗦,往金蝉子的身边靠了靠,他一改先前的滑头,语气不善道:“老神仙,你这是给我们下马威?”
      太上老君一听,眼里流过一丝异彩,只是一眨眼却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他笑道:“大圣此言何意?”
      孙齐道:“那这卷轴上的话……你不说是送我的?”我一佛家弟子拿你道家的东西岂不笑话?
      老君又笑笑:“你这一路漂洋过海,登界游方,也有数百个年头,你这思想怎还生的这么腐朽?这通天给的文书无非就是想告诉你们现在的状况都是顺应天时,有你想得那么麻烦?”
      孙齐看了眼身边的金蝉子,只见他不满的情绪大过了天,青不青,黑不黑,晦气色脸,孙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顶着那满腔的怒火又问老头:“……既是顺应天时,那你到给我说说顺的哪门子天?哪门子时?”
      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无所谓这些虚的,但他师父就不同了,从一开始就是佛门子弟,至今仍然还挑着这个传教的担子,现在作为徒弟的自己却收了道德君的东西,他不发火才有鬼了。
      空寂自然,随着变化有起有落,本性的真善美却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或给天吃了,或历劫时就丢了。
      金蝉子苦大仇深,他的怨念来的不意外。
      老头是个明眼人,他必然能看出金蝉子自上天之后就怀着的大悲大苦,于是也不再多言见好就收,便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也不便多做解释,玉帝需要休息,大圣和你师父也都需要休息。我……”这个我字还没说完,一把利剑“唰”的从凌霄殿正门口飞身而入。金蝉子急忙拉开正站在剑口的孙齐,还暴躁的怒喝了一声。
      “外头的纷争还未结束,这天色晚又如何?!”他冲着太上老君道,“你若一门心思在这里骗我徒弟还不如想想办法解决你们那龙九子!”
      说罢,他执起靠在一边的禅杖便冲了出去,南天门此时正是极夜之天,但多亏了南北通连,众人打着打着竟转移到了北门,少顷间,天河里泼喇一声响亮,水波里跳出一个兄贵,十分健壮,这不是失踪的天蓬还能是谁……
      他走上岸对金蝉子招了招手,继而拿起钉耙纵身一跳和他背靠着背共同迎敌。
      孙齐惊魂未定,看了眼刚扎在玉帝龙案侧的那柄长剑,喃喃叹息:“杀伐杀伐,我是战神,他是杀神,相差未免也太大了些……啊。”太上老君将剑抽出,陪着他一同走到了南天门口,指了指隔壁的北门,道:“那怪物凶就凶在祖龙被封在泥罐子里头,世上就没人能制得住他们。”
      “哦?”孙齐讶然,“那我呢?”老君道:“你是猴子,你见过有猴子能打得过龙?”孙齐道:“怪物降妖,天经地义!”老君道:“那你是怪物还是妖?”
      孙齐:“……靠!”
      两人站在天河边上看了许久,那边杀的昏漠漠,雾腾腾,天地朦胧。
      ……不是二打五么。
      他拿着棒子往北门走起,随时准备着去加入这场混战,老君在后头喊了他一声,“你可曾记得你上天来的原因?”
      孙齐喏喏两声,转回头看了老儿一眼,方才醒悟,“我是来寻的水灵球下落!”
      太上老君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随手摆了摆,示意他可以走了。
      孙齐莫名其妙,还想再追问他几句,太上老君却已转身往凌霄殿回去,只留下了刚刚的那块丝帕落在地上,仔细一瞧,上头的金色字迹又换了一排:“自求多福——南海观音。”
      ……丫丫个呸。
      这条帕子是歇后语大全吗?!
      孙齐咬牙将其收在腰侧,然后头也不回的疾步朝北门赶去,正欲驾云过山,脸上“哗”的被罡风猛然扇了一巴掌掀翻在地,狂风起处,又闪上了一个身影,他长得娇小玲珑,身着华服,步履飞云靴,竟是那个懒了大半人生的螭吻!
      他骑上孙齐的腰,不分好歹的一把捏住了对方的两颊,嘴巴被挤的合不拢,样子颇有些像脱了水的鱼,只闻他细声慢语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孙齐心下一惊,双手朝螭吻的小脸一把推去,口中大骂:“你,你等我作甚!我不搞基的!”
      螭吻佯装听不懂,腰跨弯弓成半月状,又靠近了对方三分,“我哥哥他们都在跟你师父师弟玩呢,我也想同你玩。”
      “……神经病!”孙齐抬起脑袋往对方脸上一冲一撞,然后咆哮道:“我师父是在和你哥哥们打架!前程前程,你快去帮你哥哥他们啊,我师父他们厉害!”
      螭吻“咦?”了一声,回头张望片刻,孙齐得了空,立马拉着他左臂往地上扯,然后一咕噜从另一边滚爬起身,拔出身后金箍棒就朝对方的脖子要门挥去,螭吻只感觉一阵劲风刮过脸侧,再回头,已然来不及,脖子撞上棒子的一瞬间,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孙齐叹了一声,拦腰把他扛在肩上和狴犴放在了一块儿,一刻不闲的又朝北天门跑。
      那边厢金蝉子接了二郎神的班和狻猊打得正如火如荼,这边厢天蓬被睚眦一脚踹回了天河里头,吃了一大口水,孙齐见状急忙将人从河里撩了起来,嘲道:“你怎么那么没用?!”
      天蓬咳咳吐了一些水,艰难回道:“这睚眦好生了得,打,打不过。”
      “那放着我来。”孙齐跃跃欲试,他可是好久没打了。
      天蓬“恩”了声,又指了指狻猊那端,道:“师父,师父好像也快不行的样子。”
      “……那和尚硬得很,无需担心的,我先解决了睚眦再说!”说毕,不在同天蓬多言,往四大天王那处蹦去,大吼一声:“呀呔!”
      睚眦手上长剑一震,将持国天王的琵琶打飞,还没来得及喘息便急急接住了孙齐的那一棒,手上一颤,差一点就要脱剑,“你怎么偷袭?!”他不爽的吼道,“齐天大圣也有这么不光彩的一面?”
      孙齐无所谓的挑眉,手上力道再一次往下逼去,“这哪算偷袭,你还没见过被我三番两次摔死的白骨精呢!”
      睚眦大骇,慌张道:“出家人,出家人哪有你这般不厚道的?也怪不得你会被贬下界了!”
      孙齐笑笑,不同他争辩,而是自顾自的调侃:“随你怎么说,听说五打一都打不过你,我这一棒子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睚眦牙关咬得死紧,不再答话,一口气憋在嘴里只怕泄了,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挣得怒圆的双目中也布满了血丝。
      如意棒,睚眦剑,孙齐虽然是占了上风但并不代表他有充分的优势在握,两者手上的力道其实是相等的,现在谁分了心谁就得死,这才是他们两个争执不下的原因。
      锡杖叮当九环,金蝉子在那头同狻猊交战时看到了这幕激烈,眉心突地刺痛,预感大势不好,可还来不及走身狻猊又追上来同他缠斗,两人斗了好几个来回,依旧不分胜负。金蝉子心里焦急,但却无力分神,只得冲着那头大吼一声:“悟空小心!”
      “哦!”孙齐应了一声,想纵身往后退开几步,哪料背部却先抵上一尖锐物体,惯性使然他无力抽身,下一刻,那一剑柄猛然刺穿将他硬生生的开了肚。
      刹那间,时间空气全都凝结了,银河现影,玉宇无尘。万籁声宁,千山鸟飞绝……
      孙齐憋着那口气转头瞧了一眼,但见螭吻笑眯眯的对着他笑,满天星灿烂也不及的笑颜此时却成了他的梦魇。他是该哭,还是该喘息,嘴角滑落一条血痕,显得分外扎眼,他张了张嘴,咳了几声,问说:“刚,刚才,装的……吗?”
      螭吻摇头,指了指脖子上的红痕:“这印子还在的,能是装的吗,叫你陪我玩你不玩,你难道喜欢跟我二哥玩。”
      对方说得轻巧,好像只是小孩子办家家那般无辜,可孙齐心底就跟被鳄鱼啃了,老虎吃了那样疼痛不止,他咳喘不止,气息都显得有些微弱,四百年前的他是金刚不坏之身,可经过了四百年的转世轮回这些神力也只不过才恢复了一半,这是要他命了,要他命了!
      金蝉子顾不得同狻猊再斗,推了对方就往孙齐那儿赶,见螭吻还与其纠缠在一块儿,怒火中烧的一禅杖飞了过去,顿时激起千层雪浪,水飞四野,他接过人急忙朝中央大厅赶,孙齐眼睛都快张不开来,按着金蝉子抱着他的手臂痛苦挣扎:“师父救我……”
      金蝉子一时间只管点头,他的心跟孙齐一块儿都吊在了嗓子口,“师父救你,你别说话了。”
      “师父,以前我保你取西经……咳咳,现在,现在你得保我拿五球,我们……咳,咳咳,这算还债了?”孙齐双目看出去的景象渐渐变得朦胧起来,浩瀚的天空变得只剩了一个点,一个黑白交映的蒙点。
      孙齐观不尽这天庭的色彩了,他觉得自己要回炉重造了。
      金蝉子健步如飞,跃进凌霄殿跑到老君面前直接开口便要续命丹。
      老君大惊失色,看了看孙齐的伤势,然后唤金蝉子赶紧和他回兜率宫。
      “这伤我治不了,吃了续命丹你们还得去找观音菩萨的。”老君边走边说,金蝉子了然于心,也道:“知道知道,你先将他命门续住吧。”
      老君冲进兜率宫,大声叫出了两个小童,“你们去把金角银角传来,要快!还有,葫芦,他们的葫芦记得一并带来!”
      “是!”两小童也不敢耽误分毫,掉头便跑。
      金蝉子听到熟悉的名字微有一怔,便问:“金角银角还在你这儿做事?”
      “做得做得,他们烧炉呢。”
      “哦。”
      少顷,金角银角便抱着葫芦走了出来,身上一改当日做妖怪的模样而是穿着道袍,他们给老君一拜,问说:“师父,你叫我们?”
      “恩,快把宝葫芦里的东西各倒一颗给我,救命,救命的!”
      金角银角互相看了一眼,得令后将宝葫芦摇了一摇,只闻里头像是水一般的声音咕咚咕咚,大致摇了三圈,他们这才开了瓶口,往里头吹了一口仙气,“师父,药好了。”
      “好好好,快些!快些!”老君等得有些焦急,拿起拂尘又往他们两人屁股上各抽了一遍。
      待取得了药丸,金蝉子捏开孙齐的嘴把药塞了进去,然后嘴对嘴的输了两口气,他才吞了下去,这仙丹是不用水过的,不然……
      “造化,接下来看大圣自己的造化了!”老君盯着面上微微变红孙齐叹道,“我想门外那三人该是赶来了,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先回凌霄殿去了。”他作了一揖,然后转身疾步走回。
      金蝉子目送着他的身影,又看了两眼孙齐,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曾希望能够拥有一个不用他去保护的东西,可后来遇见了他,却发现保护其实是相互的。他有着不堪的过去,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的过去,只是现在这个过去却成了只有他不知道。手上的鲜血可以被洗掉,但他的心胸还没宽广到能够承载这个世界的裂隙。
      色欲二字生死之根,来的不明,却总未远离。
      孙齐的呼吸渐渐转顺,金蝉子抱起对方起身,准备前往南海。
      正在此时,身后忽的传来叮叮当当响,金蝉子不想理会,可谁料这噪音只挠着他的心,念动急觉,闻声寻去,左左右右转了几个弯,等见到来源之时,顿时又感觉心头凉了半寸,这不是当日被他哄上天来的红孩儿?!
      “……金蝉子?”红孩儿满身遍体鳞伤,本在扯着身上的镣铐,还以为引来了看守门卫,没想到竟然是熟人。他急忙攀着栏杆求救,“快些放我出去!”
      金蝉子脑袋瞬间短路,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锁着眉头问:“你怎么会在这处?”
      红孩儿往地上盘腿一坐,却是道:“老君发现我私自上天,把我关起来的。”
      “他有这权利?!你不是已经不作妖了?!”金蝉子一个脑袋两个大,手上抱着的那个又是一呻吟,惊得他赶紧低头查看。
      红孩儿发现了他手上的孙齐也是一愣,紧张的问:“他又怎么了?!”
      “被螭吻捅的。”金蝉子把紧箍着孙齐伤口的带子稍稍松了些,思量片刻,然后道:“你在这儿吃得好?”
      红孩儿勉强的点了点头,便知了他的意思,“你这是要去南海么?”
      “恩……”
      “那你先去吧,等等别忘了我还在这儿……那什么,跟菩萨支会声,我不是不肯回去而是被关起来了……”红孩儿面带赧色,有些不好意思。
      金蝉子谢过对方的体谅,也不再做多待,应了一声转身便朝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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