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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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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斯予感觉到肚下一片冰凉,惊出一身冷汗,跑进厕所里一看,果然出事了。
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绷的脸十分僵硬,像被涂上了一层石膏。她揉了揉脸,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快捷键。
两声盲音后,对方竟然接通了,她将现在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医生,白医生问她现在还有没有出血状况,詹斯予低头看了一下,摇了摇头。
后来想起对方是看不到她摇头的,于是说:“已经没有出血状况了。”
“刚才你说血的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有点偏黑是吗?”
詹斯予听到了听筒里有笔划在纸上“沙沙”声,原本一颗被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的,荷姜。”
“那好吧,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尽快到医院来检查一下,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比较好,”白荷姜突然停下了笔,语速放的又轻又缓:“斯予,你刚才哭过是吗?出了什么事了?薛晋桐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白荷姜是通过薛晋桐认识的,但白荷姜知道薛晋桐那档子破事儿的后,显然是站在詹斯予这边。
詹斯予说:“没事儿,荷姜,他根本不屑动手打人。”打人这种有失格调的事,薛晋桐压根瞧不上。
停顿了一会儿,詹斯予又说:“是任微微,你见过的那个姑娘的葬礼。”
她听得听筒对面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于是在对方没来得及说话之间赶紧插了进去:“是自杀的,我和薛晋桐现在都在这边帮她做丧事,所以我难免有点情绪激动。”
白荷姜想起那个瓜子脸吊梢眼杨柳腰大长腿儿的美人儿,先是觉得遗憾,后又是想不明白那样一个优秀又有大好前程的姑娘为什么会这么看不开。可是詹斯予说以后会具体跟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便很知趣的不再细问下去。
“那你要注意身体,还有不要太胡思乱想,现在你是两条命在身上,我跟你说过吧,既然你决定要这个孩子就必须一切为他多着想,孕妇的情绪对一个孩子的健康与否很重要。”白荷姜是难得对别人掏心置腹的人,如今能对詹斯予如此热心肠,詹斯予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可是詹斯予没想到那么一个男子汉气概的女医生一旦婆婆妈妈起来,跟三姑六婆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等到詹斯予嗯嗯啊啊的收了线后,白荷姜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烟,走进了厕所间。
自古红颜多薄命,看来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詹斯予挂了电话又在厕所里坐了十几分钟才出去,站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任母,谢珊。
谢珊看到詹斯予脸上的水珠全都流进了发红的眼睛里,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从手袋里拿出一块包的整齐的手帕递给了詹斯予。
“谢谢!”这已经是詹斯予今天第二次对谢珊说谢谢了,第一次是刚才在灵堂上谢珊的出手相救。
手帕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詹斯予捂住脸吸了一口,香气一直流进胃里,让她浑身紧绷的肌肉都松懈了下来。谢珊继续对着镜子补妆,一边问詹斯予:“几个月了?”
她攸得面红过耳,却没有说话,谢珊余光瞥到她的困窘,一副了然于心的胸有成竹。
“别学微微,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女人过的好不好,全是自己的选择,”她推出口红涂抹在自己那张薄薄的唇上:“你丈夫不错,硬件软件什么都好而且对你又上心,千万别意气用事,你这个年纪老大不小的如果离了婚还不知道能往哪里蹦跶呢?可是你丈夫就不一样了,他这个年纪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多少小姑娘想往他怀里钻,你何必便宜了别人?”
谢珊说的并没错,以薛晋桐现在的身家和条件,要什么女人没有。但是自己就得因此对薛晋桐的不弃糟糠之妻关怀感恩戴德吗?詹斯予摇摇头,如果放在以前,即使他真闹出点什么风韵艳事,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可是现在问题不是出在这里,他们之间的婚姻本来就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谢珊从詹斯予的神色上揣摩出她的心有不甘,既然是自己爱女的挚友,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谢珊转过身靠在水池的大理石边沿,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之中,她的眼神变的迷茫。她翘起一只食指,指了指外面那个双鬓斑白的男人:“我嫁给他的时候,只有十八岁,生微微的时候,还没满二十。那时候年纪轻,爱情就是一切,总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努力,就会让生活好起来,但是一切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他是老实人,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不是光靠勤劳努力就能不饿肚子,我主张他大着胆子出去闯闯,但是他却固执的觉得投机倒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后来看着周边原本比他穷的人一个一个的富了起来,我们只能干坐着眼红。”
谢珊吸了口烟,吐出一个烟圈,詹斯予没想到她会吸那么那么冲的烟,一阵呛鼻的烟气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啊,对不起,我忘记你现在不能闻烟味。”谢珊赶紧掐掉了烟,把烟头扔进了垃圾箱。
詹斯予摆了摆手,佯装无事:“没事儿,您继续说。”
谢珊嘴角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笑意,看起来更像是只狐狸精。她和任微微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谢珊的脸更小些,鼻子也比任微微更挺。而任微微却捡到了任父的优点,皮肤特别白。
谢珊继续说:“你们都认为是我无情,我抛夫弃女,但你们却都不知道是他先对不住我。”
她将脸凑到詹斯予面前,手指点着下巴,一低头,胸前那抹若隐若显的沟全露了出来:“詹小姐,你觉得我长的漂亮么?”
詹斯予心想她完全是在说废话,谁不知道任微微那个风骚的老妈漂亮的简直要了男人的命。如今她能成就一番事业,除了个人果断和敏锐的商业判断力,游走于不同商业大亨之间的交际手腕也是不可缺少的因素。
“阿姨看上去像三十刚出头,很漂亮,连我们这些晚辈都羡慕。”
谢珊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指在詹斯予脸上捏了捏,像是自嘲般的说道:“你没说实话,阿姨真的老了,哪像你们这么水灵。”
“我也老了,每天早上起床都怕在自己眼角找到鱼尾纹。”
两个女人相互调笑了一番,谢珊又接着讲她自己的故事:“一开始变心的真的是他,詹小姐,你应该明白,如果一个女人跟了一个男人她就不会再去想别的男人,不管这个男人在别人眼里多么不堪,她都绝对死心塌地。但可怕的又让人灰心绝意的是他自己不再让你值得信任和依靠。”
她这一句话戳到了詹斯予的痛处,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却僵硬的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老是数落我势利,爱慕虚荣,后来又见不得我跟别的男人说话,说我水性杨花。我们开始天天吵架,最后分手。离婚后我什么都没有要,净身出户,尽管舍不得微微,但我知道我自己都是上顿没下顿,所以没有勇气带着微微吃苦。我离开家的时候,只带了满身绝望,我思考了很久造成我婚姻失败的原因,后来我明白了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当一个男人对他自己都失望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带给自己家人幸福。”
“你说的没错。”
厕所里人来人往,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像她们俩投以怪异的目光。詹斯予早已经视人言可畏为无所谓,而谢珊久经沙场的人了,早把人们各种心怀叵测的注目自动转化成了瞩目。姜还是老的辣。
詹斯予问她:“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大概出去周游世界吧,女儿都死了,大把大把钞票存在银行里以后竟然没人可以用,不如自己赶紧用光了。”她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詹斯予看到她眼中隐隐的泪光,她再是故作坚强,不难过不伤心是假的。
詹斯予突然想起了任微微时常说的一句话:“越是心里害怕,越是狼狈不堪的时候,越要打扮的完美无缺,好像什么风吹草动都跟我没有关系,这样别人摸不清你的城府,便不会落井下石。”
詹斯予看着今日梳着一尘不染的头发,打扮的无懈可击的谢珊,终于明白任微微这句名言是怎么出来的。
詹斯予和谢珊分别时,谢珊拿口红在一张纸上写了自己私人用的电话号码给她。
“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微微走了以后你就是我女儿。”
詹斯予笑着接过了,嘴巴很甜的喊了一声干妈,谢珊楞了一下,眼眶迅速红了。
詹斯予本想自己早些离开,顺道去趟医院,但是刚走到停车场就被薛晋桐拦了下来。
薛晋桐拿过她的车钥匙,头也没抬,自顾自的说着:“你今天情绪不好,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詹斯予心想一定是他公司里的哪个狗腿子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前脚刚跑他后脚就追了出来。詹斯予不想与他斗嘴或者起争执,所以安安静静的上了车。
她上车以后薛晋桐就帮她把座椅放倒,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盖在她的身上。
“很累的话就先睡会儿。”
她能感觉到他此时温柔的目光,还有唇角展开的宠溺的微笑,詹斯予闭上眼睛,竭力想模糊掉他的面容。
薛晋桐知道詹斯予不与自己起争执已是不易,所以也没多说话,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
他开车一向开的彪悍,今天却格外的四平八稳,詹斯予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开始做起了梦来。
梦中的他们全都没心没肺的笑着打作一团,脸上洋溢着张扬的青春气息。吴鉴的笑容阳光而充满朝气,可是不是又冒出点二货的傻气,任微微笑的腼腆,可眼睛里有化不开的甜蜜,穿着白裙子头上别着一朵小花的她像是一只刚从深山里跑出来和书生相恋的雪狐,孟秋时笑的笑容淡淡的,但是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似乎在告诉她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还有苏可人,赵丽颖李力,等等等等。
后来有人从她身后冲了出来,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
他跑的很快,动作矫捷的像一匹良驹,詹斯予跑着跑着就跟不上了,把手一甩,不高兴的说:“你干嘛抓着我?”
对方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明净的光线照在他的鼻梁上,白皙的脸上尽是金色的余晖。他低下头,勾了勾她的鼻子:“我抓我女朋友,你干嘛不高兴?”
詹斯予把脸一横:“谁是你女朋友,你胡说八道!我连你人都不认识!”
他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低头,一枚青涩的吻印在她的唇上:“不是我女朋友干嘛没收我那么多牛奶,以前记不住我名字不要紧,但现在你可得记住了。我叫游曳,游戏的游,游曳的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