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长淮四七

2、章二

　　那人落定，阿甄方看清他模样。却原来是名妙龄道姑，一身道袍竟是少见的粉色，乌发束带，蓝白抹额正中一枚小小的太极两仪图纹依稀可见。生了一张娃娃脸，眉目却是冰冷，平添几分庄严肃色。
　　这时，大和尚大喝一声：“你是哪路的妖孽，竟在此作怪？”
　　那道姑却不理他，只面向阿甄，问道：“对面可是汾河丁家庄的甄云，甄小兄弟？”
　　阿甄愣了下，才道，“啊？我是！你是……”村里人只他一户姓甄，他父亲又去世了好几年，大家都喊惯了他阿甄，如今听到自己大名，竟也有些反应迟钝了。
　　那道姑继续道：“我来时未走水路，想来是与你错过了，受村长所托，于是前来寻你。”语未毕，身形突闪，移至阿甄面前，不过一瞬，阿甄只觉耳边风声，再等回神，已是被她拎住衣领，与那大和尚隔了开去。
　　阿甄似是有些明白过来，“啊……！莫非仙姑你就是青石观的那位高人？！那大师……”眼前的仙姑一身飘逸道气，更有种莫名熟悉之感，阿甄心里已是偏向了她几分，可那大和尚却指她为妖孽……心有偏颇之后，此时再向大和尚看去，竟觉对方三分邪气。
　　她微颔首，不再看向他，而是转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大和尚。
　　“阁下何须再遮掩，不现真身一见么？”
　　大和尚听得她这话，大笑了起来，“尊驾好俊的轻功！今日这小子算走运，我便不奉陪了！”语未毕，身上青烟顿生，直向他二人侵袭而来。
　　那道姑凝神正色，将阿甄揽到身后，手捻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化阴阳•辟五邪——破！”
　　那张牙舞爪般的青烟被道气霎时震散，大和尚却不见踪影。
　　道姑快步上前，查视了一下方才大和尚所站之地。手掌轻拂而过，地面腾起淡淡烟尘，竟现出一条浅浅痕迹来，引向林中深处。
　　阿甄见状喜道：“这下便不怕他跑得不知踪影了！仙姑，接下来当如何？”
　　那女子回过头来，略一思索，道，“此时你若独自回村，路上只怕不安全。这样罢，我带着小兄弟一同去探探那妖魔的巢穴。我见你似是习过武，身手较常人灵活，待会儿你只需紧跟在我身边，不必出手。”
　　阿甄忙不迭点头：“是，仙姑！”
　　刚走出两步，她又突然停下，转头对阿甄道，“吾名灵自灵，唤吾灵道长即可。”

　　阿甄继续大声道，“是，灵道长！”
　　嗓门大得惹得灵自灵多看了他两眼，这一看，却是怔楞了下，顺口便问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阿甄挠挠头，“……啊？灵道长你问这个做什么？”
　　灵自灵目光闪烁不定，转头便走，随口道：“是我多问了，走吧。”
　　阿甄小跑几步追上去，“灵、灵道长，不是我不想说，我只是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我生辰是壬戌年七月初一！”
　　“原来你已十五岁。”灵自灵顺口接道。这少年面黄肌瘦，看起来倒是像十二三岁的孩子。
　　她脚步未停，右手却拈指掐算了起来，忽的，她脚步一滞，右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肉中。“壬戌年七月初一……壬戌年七月初一……”
　　“灵道长……我的生辰……有什么问题吗？”阿甄见她这般反应，心中也起了惴惴不安之意，生怕自己这生辰是什么不祥之兆。再加上他父母早逝，纵使村里的人敦厚纯善，时常照拂着他，但有时闲下来，也不免想自己是不是个煞星。
　　灵自灵回神，“没什么。七月为鬼月，阴气偏重，你八字较轻，只怕平日里有些易生病吧？”
　　阿甄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灵自灵停下脚步，拍拍他肩，“这生辰也不是全无坏处。你筋骨有灵禀，想来若是修习道法，是块好材料。”
　　阿甄眼前一亮，修习道法！他还想问点什么，“灵道长……”却被灵自灵的手势止住了话语，“此事稍后再提，时间不多，先收了那家伙要紧。”
　　“是！”阿甄重新跟在她身后进发，望见灵道长背后却是并排斜背了两柄剑，一柄便是方才所出的华丽佩剑，黑暗中亦流光溢彩，显非凡物；一柄却造型简朴，不露锋芒，不知道这剑鞘之中的剑身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