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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倪宝婴,你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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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见面了?不再见面了?!
宝婴愣了好一会,因为满心准备接受肯定的答案,乍一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心里喀嚓一下子没了着落。
“为……为、为、为什么?是因为我没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那件事吗?你还是生气了是不是?”
“不是的。”
“那是因为什么?我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吗?我这个人确实有些惹事生非,但是你可以提意见的。”宝婴满心不解,语气甚至可说的上惊慌失措,刘翎却轻轻按住了她。
“不是的,不是六弟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认真地看着宝婴的双眼,“只是这样太危险了。我这一次之所以帮弟妹进东宫,只是想要你一偿好奇之心,希望我能代表南朝的诚意,没有别的意思……”
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呢?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应该有什么别的意思。
“如今既然东宫你也来过了,心愿也满足了,就请安心和六弟过日子吧。六弟这个人虽然霸道了点,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你好好跟他相处,他肯定会让你幸福的。”
“……”什、什么叫代表南朝的诚意啊?什么叫请安心和六弟过日子啊?宝婴觉得这话她怎么听怎么别扭。姑且不说豫章王早就换了人,难道说刘翎只是想要……把她对付过去?
“所以你……你只是可怜我孤身一人来到南朝,好心安慰安慰我而已?殿下只是怕我对南朝不满,对王爷或者其他什么人不满,担心我因为不满去故意搞破坏才安抚我而已吗!”
原来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我们合得来,只是因为你要在这宣扬睦邻友好,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想到这里,一股酸涩冲上了眼眶,宝婴憋了半天,眼泪虽然被憋回去了,但眼眶已经红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自己并不是听不得嘲讽或斥责的人,但刘翎充满善意的这么几句话,反而让她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哎!弟妹,你……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想一句话,竟让局面滑至极其不解的境地,刘翎看到宝婴泛红的眼眶,慌神之余连忙辩白道,“我没有丝毫贬低或怜悯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不想害了你。”
害我?这又是哪的话?宝婴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刘翎,却不知她这欲泣欲诉的样子看在刘翎的眼里是另一番风貌。
“……弟妹,你是个好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刘翎拿袖子小心地抹了抹宝婴的眼睛,语气也如动作轻缓而舒适,“虽然爱闯祸,但你心思简单,对人没有那么多猜忌。我们本来立场微妙,你却对我几乎不设防,这让我很意外,也很……愉快。”
实际上若不是本性相近,刘翎纵然与人为善,也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一个人,连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对宝婴真的比他人更善待几分。可方才与刘羿的意外碰面,却让他忽然意识到,他与她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鸿沟!他曾经刻意去忽视它,也以为它可以就这样被忽视了,但是当他发现自己那时是如此真实地害怕被刘羿撞破时,他就明白了,自己终究是在自欺欺人。
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若无其事地交陪下去呢?他们的身上,毕竟都牵扯了太多的东西。
“正因为这样,我便不能放任自己和你往来太近,那样只会把你推入险境,因为你我毕竟不是生活在普通人家……你明白吗?”
“……”被扶着肩膀与对方的眼睛对视,宝婴在这缓缓的言语下,半晌,点了点头。尽管她猜不全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具体有多少障碍,但她总明白那是很大的障碍,而刘翎却一直对她充满了善意。
其实他意外与自己对他的不设防,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这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皇家里,他是除了父亲之外,对自己最没有心眼的人,然而自己的没心眼是现代社会的舒坦生活造成的,刘翎的没心眼则更显出了他的难能可贵。
“所以说……太子殿下并不讨厌我,也不是在勉强陪着我喽?”
“怎么可能讨厌呢!”刘翎笑着摇了摇头,满是真挚,但越是这样,宝婴的心却越凉。
并不是讨厌,却不愿再见面,这便是无转还的余地了。世人大多不愿做违心之事,但只要是做了,便是真的真的有不可改变的理由。
所以他们真的真的不能再见面了,这就是刘翎思考后的结果,而她能接受这结果吗?她与他待在一起时是那么轻松愉快,却就要在才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嘎然而止了吗?
她不想啊!她一点也不想啊!
“太子殿下……我……请你听我说!”宝婴忽然双目精光一闪,重重地攥住了刘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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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倪爹入福熙殿问候褚贵妃,顺道来看看他宝贝闺女的表现,却被告知她逃了顾女史的课不知去向。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宝婴的人影,正要恼火呢,女儿却挥退诸人,开门见山的跟他商量起了事情,只是这商量的内容……让倪爹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了,很想找个耳耙子把自己耳朵掏掏干净,或者直接找块砖头对着自己脑袋敲上几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再说一遍,再……再说一遍!”
“爸……老爸,你、你先冷静一下……”面对浑身哆嗦手中茶盏捏得咔咔直响的父亲,宝婴这才胆怯起来。
其实事后回想一下,宝婴自己都不知道当初哪来的灵感,哪来的胆子。她竟是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也没有想过这一切究竟可不可行,那一刻那一时,她的演技可说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谎话是张口就来脉络清晰,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就这样与刘翎一刀两断!
“冷静?你让我冷静!你向我保证刚才的话都是假的,我就冷静下来!”倪爹啪的一声连着茶盏一起猛砸在桌子上,但他毕竟不是武林高手,不至于把那瓷实的茶盏震碎,只是咯得自己手疼,却又完全顾不上这一点点疼痛,连声厉问道:“倪宝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嫌我过得太安逸太舒服,想整点事来气死我啊!”
“不是的,爸爸!爸爸!你听我说……”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这大概是宝婴见过的父亲发过的最大的火,但既然她已经什么都抖了出来,此时也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了。所以宝婴连忙扑上来搂住父亲,有安抚的成分在内,也像是想一头扎进台风中心,以防被外围的强烈气旋吹翻。
“爸爸,你听我说……”
“说什么啊?说什么啊!”倪爹前所未有的一把挥开女儿,烦躁地在殿里来回转圈,他感到自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时能够一口气上不来咯屁。
就在刚才,他的女儿告诉他,她之前是见太子去了。不仅如此,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她已然跟刘翎很熟络了,她对刘翎很有好感,所以不愿意跟刘翎断了交往,于是她对刘翎撒了一个谎。
他的女儿说,她自己——也就是奚绣,有一个孪生弟弟,因为生母难产而亡被认为不祥,也为了避免手足相争,所以这个可怜的弟弟一出生就被当作一个死婴,暗中却是藏在宫中抚养。这次她嫁到南朝来,顺便把她的弟弟也带来了,希望他能在一个新的环境里自由的生活。只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她没想到自己在南朝的地位会如此微妙,本来以为能给弟弟创造一个轻松的生活,如今却连保障他安全的能力都没有,而随她南来的这些人中,又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弟弟的存在,她千考虑万考虑,觉得唯一能托付的人就是刘翎了。
然后他的女儿又说了一堆“我们虽然相交甚短但是相见恨晚”之类的屁话,总之她就是让刘翎相信了她的背后藏着如此一个震惊且又值得同情的大秘密,而刘翎……刘翎他妈的居然还真相信了!
苍天啊!大地啊!倪爹简直想仰天长笑,这谎话真是精彩绝伦天衣无缝啊,他女儿真是聪明绝顶思路清晰啊!但关键是:
“倪宝婴!你他妈哪来的孪生弟弟?!”倪爹狂吼一声,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