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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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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色的液体,透明的高脚杯,淡淡的腥味,金色的长发,血色的双目,忧伤的氛围,“赫……”
赫默坷滋,伏安派亚年少时的挚友。
那时的他们很幸福、很快乐。幸福的忘记了家族的责任,快乐的忘记了种族的差异,人类与血族,百年的生命与千年的生命。自认高贵的布劳德家族族长怎会任由自己的长子随随便便的与“食物”交友!
于是,理所当然的被禁足了。被迫的学习各种知识、礼仪,没有任何的自由时间,自然也没有时间去找赫默坷滋,自然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到那一块小小的草坪去等他。
赫默坷滋不是没有想过去寻找,但是这时他发现了,他没有任何伏安派亚的资料,仅仅只知道一个名字,还不是全名……想去寻找,却无处可循,慢慢的,那个人类的影子渐渐不再印在那片油绿的坪上了,不再来到那个充满着回忆的草坪。
这时正在接受刑讯训练的伏安派亚看着自己的父亲讥讽的脸:“伏亚,看,这就是人类,最后他还不是抛弃了你!”
伏安派亚的红眸此刻没有任何的神采,但是却坚定的回道:“不,不是他抛弃我,是我先离他而去!”
族长依旧那样的笑着,连同颊畔的沟纹都弯着笑,笑着他的天真。
当两条线再次焦急,已是几十年后的血族宴会上。
伏安派亚吃惊的看着在这种宴会上出现的人类。原本仅仅双十年华的少年,现却已经年老的身影,满头的白发,满脸的沧桑。
“赫默……”伏安派亚无意识的说出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类的名字。这,必是一场阴谋。
听到自己名字的赫默坷滋循声望去,看到了即使经过了五十年,容貌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的昔日挚友,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回不去了,终究是回不去了。已经年老的自己,该如何面对依旧年轻英俊的他。他摇摇满头华发的脑袋,放弃似的一声唉乃,离开这个不老的宴会。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应在这里,他与这里完全的格格不入。
仅仅一眼,便已明了。
伏安派亚,伏安派亚•布劳德。布劳德家族未来的族长,而自己只是一个商人,也只是一个人类。从刚刚看到他,赫默坷滋就知道了,他和自己终究不会的一路人。
交叉的两条线,之后便会越走越远。那何不就让那两条线平行呢?如果没有交集,也不会……
冲天的大火在别墅前的森林里燃起,火光冲天。伏安派亚如野兽般疯狂地挣脱着旁边其他血族的牵制,嘶吼的身影宛如困兽。他是暗夜至尊,此时却不如一只能够守望乌鸦的黑猫更自由而又充满信仰。
在这火里面,他在这火里面,赫默在这火里面啊!无论他如和挣脱,但是始终摆脱不了强劲的牵制,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慢慢的自己熄灭,目眦尽裂,瞳中赤芒红如鲜血。
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火是这么的可怕。可以焚烧敌人,也可以焚烧自己的灵魂。
就像敌我不分的疯子。
作为御火者的血族,竟然会因为火而感到可怕,同时多么可笑的事情,却发生在伏安派亚身上,这个身为御火王储的贵族身上。之后的每夜每夜,伏安派亚都会梦见那大火燃起,只不过,不一样了,被大火燃烧的不再是他的挚友,而是他自己,他的心脏,他的灵魂。那撕心裂肺的的烧灼是多么的清晰,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梦。
火啊,你这敌我不分的疯子,你蒸发了一切,为何灼不尽这该死的眼泪!
晚上不再敢睡觉,早上还有各式各样的训练,使得伏安派亚疲惫不堪,但作为他的父亲的族长,连一声问候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骄傲。
某日,他突然变了,不再抗拒任何训练,神采奕奕,笑面待人。因为,他下定了决心。
离开这个家,毁灭这个家。
于是,他在等一个机会。
“夙夜欲以相融,却只能相触在相错的眸瞳。
夙夜已逆而重,如何才能裁决天地的浊涌,亦或最终只能招来原罪的审判而剧终?
听,那班希唱响死亡圣颂,血色汇集在同一片天空,他若动容。
可否斗破苍穹……”
伏安派亚失神的看着坐在玫瑰园秋千上闭着眼歌唱的女孩,黑色的发飞扬在风中。不是说她长得如何的美丽,毕竟,年龄还太小。使他失神的,是她的声音,稚嫩的童音,却带着一丝透进人心弦的清冽,让人只沉迷于她的声音。
“你好,你是这里的族人吗?”墨发女孩在他为反应过来之前,轻盈的跳下秋千来到他的面前。
突然的近身,而反射性的向后退一步的伏安派亚,警戒的望着眼前的女孩,一望,却望进了女孩那罕见的、恍若无瞳的眸里,红唇边的笑荡漾着丝丝天真,但是,这清澈的眼潭,却静如止水。思路慢慢的回归,他微微一思索,便明了了女孩的身份,必是刚刚鲛人国度的来使,虽看上去只有五六岁,但是,少说也有5、60多岁了。
既然你要装,那我也陪你,随后,伏安派亚面戴优雅的笑:“是的,我叫伏安派亚……”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布劳德。小姐你呢?”虽说称一个五岁幼童为小姐有点搞笑,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人类。
“棣雯。”似是没有感到他说姓氏是的停顿,银瞳女孩笑着说道。
“棣雯刚刚唱的是什么歌?”伏安派亚尽着地主之谊问道。
仿佛被拉开了话题,棣雯手舞足蹈的说道:“在我们海国中有着这样一个传说,原本世界中并不存在天与海的区别,但是有一天至高神突然说要开天辟地造海,而歌词中的夙与夜是至高神的孪生兄妹,一个掌管着天国,一个掌管着海国。两人从小便十分的亲密,即使已有官职在身,也不能阻挡他们的往来。渐渐地,她们的感情变质了。”女孩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伏安派亚暗暗提起心神,很危险,身边的女孩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这足以迷惑任何“人”的嗓音,只听到那女孩诉说这古老的故事,“他们相爱了,偷偷地。但是怎么躲得过通晓一切的至高神的耳目呢?他们抗争,海国与天国不知死伤了多少人……”她的话突然停下来。
“之后呢?”伏安派亚想都没想的问道。
“不知道,这之后就没了。”棣雯再次坐上秋千,晃着双脚,轻哼着歌,好像故事本身就不存在结尾。伏安派亚十分自然的帮她晃起秋千,难得神色竟也有几分恬适。
“棣雯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布劳德族长要见您。”一个侍女匆忙的跪在女孩的面前。
“原来是公主殿下,伏亚为自己的失礼给您道歉。”伏安派亚装模作样的弯腰道歉。
抬起头的侍女再次失色道:“少……少主大人。”
“原来你就是布劳德少主。”依旧童真的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蛟之国度的歌姬,棣雯。”
“彼此彼此。我是布劳德家族的少主,伏安派亚•布劳德。”将手绅士的抬向淑女,“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为您带路。”
“荣幸之至。”两手相合。伏安派亚在前牵引,侍女在后面跟着。
在半路上,阴翳下,白净的面上散着斑驳树影的棣雯轻声淡语:“你,真的甘心吗?”
伏安派亚惊诧的望向身旁的小小女孩,见她的笑容依旧,刚才那句话全然不似出自其口,些许阴影遮了她的神色。他定定心神,视线回到前方,双唇闭合:“你在说什么?”
“呵呵,”她的柔声不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甘心在这里做少主,按照你父亲的路登上家主之位,一生为布劳德家族驱驰吗?”
“你想怎么样?”
“我们组织,在明日将要暗杀你父亲乃至全族。”动听里透出无尽的麻木残忍的声音淡柔依旧。
“你就这样告诉我?不怕我去通报给我父亲吗?”
“组织早已调查过你,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而且,说出这句话的你,必定不会。”已经走到了主殿,棣雯最后说了一句,嘴上的笑容再次挂起——
“如果你同意了,晚上来我房间找我吧。”
几人的对话无非是客道几句,希望蛟国和布劳德家的友谊长存什么的。
夜幕很快的降临了。
棣雯的手指握着银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嘴角噙着一抹笑未曾变过,单手撑头,这样的一个动作,在一个五六岁孩童的身体的演绎下,是多么的怪异。
门被轻轻地打开,伏安派亚的身影来到房间中。鲛人的银眸焦距聚向金发的男人:“你果然来了。”
伏安派亚听到对方全然不同的音调,再次的失神,这回她的声音里尽没有了一丝的稚嫩,她的身影似乎被拉长,但是,再次回神,站到他面前依旧是孩童的身形:“你想要什么?”直接开门见山。
“其实也没什么,买个顺水人情而已,我将你的……仇人杀了,我们组织的另外的同伴会杀了其他人,从此布劳德家族将不存在,而你也就自由了。这就是你所要的吧。”勾唇,细细打量他,在他下意识的默认后继续,“而我,需要一个庇护所,以你的能力,到外面去生活,如果你想的话,必定会有很大的一番作为。所以,当我以后任务失败的话,你的给我一个容身之处。”并非对自己没有信心,凡是都得有一条后路,长远的打算总是好的,“你同意吗?”声音被歌姬控制在一个绝佳的音调上,伏安派亚依旧点头默认,“那,交易成立。”
豁然清醒,回想起自从见到她开始的一切对话,警戒的盯着对面的女孩:“其实,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也会杀了他,那我,并不需支付任何报酬。”
“呵呵。”棣雯却似乎只会微笑这个表情,“你必须这样做,我对你说是交易,那自然是交易,或许你认为帮你杀死你的父亲这个报酬你以后也可以做,但你所花的时间将会无限期的延长。再者,你认为,我们组织来此,会只留下你一个人不杀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与我对等谈判的资格。”
吸血鬼的脸色更为苍白,是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命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上。并非是他贪生怕死,而是并不值得,他对族人没有一丝亲情。当他们得知自己惧火后,对自己是什么样的看法,嘴上口口声声都是叫着自己少主,但是一双双泛着血光的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野兽对异样的排挤。即使背上背叛之名又如何!
“……好!”只经过短暂的思考,便坚定的应道。
次日早上,鲛国使者离去;
次日夜晚。
哀嚎声、求饶声、怒骂声、威胁声不间断,盛极万年的布劳德家族在此夜坠落。
“后悔吗?”悄无声息的来到在城堡外观望的伏安派亚的身后。
“不,我为什么要后悔。”他转过身,对着拥有如此嗓音的女孩说道,“我今往后,我只是伏安派亚,那你呢?棣雯只是你的称号吧。”Diva——女主唱者。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