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以西》赫连留

3、传说中的神水平

　　【三：传说中的神水平】

　　果不其然，宁尔钰的到来造成了10班的绝对轰动。
　　大概真的是平静太久了，好容易见到一个生面孔，所有人的好奇心都空前暴涨。

　　有的人好奇宁尔钰的来历，既是京城翩翩儿郎，为何仓皇背井离乡？
　　——你从哪儿看出来人家“仓皇”了，我看到是你比较失态吧……
　　楚芳菲无情吐槽。

　　有的人好奇宁尔钰的成绩，难得见到一个能跟帅哥媲美的理科天才，当然是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其实，以她浅薄的经验判断，人家新同学大概、可能、或许、估计……比帅哥还厉害那么一丝丝。当然了，好歹她和帅哥有着从初中到现在的四年同窗之谊，这种打击人的真相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楚芳菲无良感叹。

　　更多的人好奇宁尔钰的长相，你说你一个顶尖理科男，如果长成帅哥那样也就算了，毕竟娃娃脸对青春期女生的杀伤力着实有限，但你偏偏要长成这样，实在是太不厚道、太不人道了！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命苦不能怪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啊亲~
　　楚芳菲无语，然后彻底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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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楚芳菲听着漫天八卦穷开心的时候，学校的竞赛培训名单终于出炉了。
　　毫无意外——
　　她和帅哥、小强、黎阳赫然在列，而刚刚才成为D中人的宁尔钰竟然也有份儿。
　　惊讶之余，楚芳菲也觉得服气。
　　人家是天才，能和她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嘛？
　　……说不定，学校本来就是冲着他的竞赛能力才把他招进来的。
　　联想到某人“特征鲜明”的语文水平，楚芳菲愈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但是楚芳菲自己引起的轰动明显大于新同学。
　　她本来早早打定主意，不去趟竞赛这摊子浑水，为此甚至不惜和学校闹僵。后来还是许老师出来打圆场，让她和学校领导约定，用一个全市统考第一名的荣誉来换取不参加竞赛的“特权”。
　　而在同学和老师的口口相传下，她的大胆行径也一度闹得人尽皆知，害得她几乎要成为继欧阳景明之后的新一代D中偶像。
　　谁想到一个暑假之后，许老师三两句话居然就把她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
　　于是，她只好硬生生地顶着全市第一的名号报名了竞赛。
　　当初那场声势浩大的风波竟然以如此平淡的结尾收场，所有人都倍感不满——
　　你说你明明前两天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结果一转眼就变成宋江投诚朝廷了，这、这、这……也太不敬业了吧？！
　　简直破坏青少年最终幻想！
　　一时间，D中的Q群、贴吧、BBS上全部都是有关楚芳菲的话题。

　　但是，楚芳菲之所以为楚芳菲，不在别的，正是在于她的潇洒——换句话说，她的神经似乎天生就比旁人来得要粗。
　　即使是扛着恐怖的舆论压力，天天面对着众人的围观议论，她也照样过得优哉游哉。
　　于是，渐渐地又有人觉得她洒脱帅气了——
　　你看看咱们楚芳菲，那叫一个宠辱不惊，那叫一个帅得掉渣！
　　人家即使是装逼也装得绝代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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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无论底下的民众如何骚动，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该继续的生活还是会继续。
　　今年，整个D中高中部参加竞赛的学生一共有60多人，其中有4个是高一的小天才，有20来个是高三的老前辈，剩下的全是高二的学生。
　　其实，楚芳菲原本是想报化学竞赛的，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被数学老师知道了，老先生又惊又怒，一声令下，把她拉进了最苦逼的数学竞赛大军。

　　等她磨磨蹭蹭地推开数学竞赛培训教室的门时，教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
　　一见到她，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的窃窃私语声。
　　“芳菲啊，这边，这边！”帅哥笑得很是灿烂，大声招呼她。旁边的小强和黎阳也纷纷招手示意。
　　可惜他们三个太过积极，占的座位竟然在教室最中间。对于楚芳菲这种时不时想浑水摸鱼的人来说，那实在不是个理想的选择。
　　于是，她抱歉地冲三人组笑笑，转身向教室最后面走去。

　　走到最后排，她才看见，原来角落里的两张桌子已经被霸占了一张。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静静看书的家伙，不是宁尔钰又是谁？
　　楚芳菲心中明了：像宁尔钰这种转学生，一来就这么冒尖，周遭又全都是骄傲惯了的优生，自然很难立刻交到朋友。
　　不过，看他这么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她又不由自主地有点想叹气。
　　……虽然她也知道，这家伙说不定压根儿就没觉得抑郁，反而觉得很清净。

　　察觉到有人走近，宁尔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
　　看见是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似乎微微漾动了一瞬。
　　他轻轻点了点头，“嗨。”
　　楚芳菲笑着回应了一声，拉开凳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竞赛培训的模式其实很简单，做题——讲题——做题——讲题，就这么一直循环下去。
　　第一次课理所当然的是测验。
　　大概只是为了摸清学生的水平，大多数题目并不算特别艰深，只略略比高考题目难上一线，不过中间夹杂了几道比较有分量的竞赛真题，明显是用来拉开差距的。
　　楚芳菲虽然把所有题都做了出来，但还是有几道没什么把握，尤其是那几道竞赛题。她对每道题都有点儿思路，但全都是做到一半就无疾而终了，害得她只好在半成品的结果上连蒙带猜，最后得出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本来就有些惴惴，再跟身边那个非人类一比，楚芳菲陡然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她花了两节课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题目，他居然只用了半小时就全部做完了？！
　　还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开始严肃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贪图偷懒而坐到最后面来。
　　压力太大，难以招架啊……

　　负责数学竞赛的刘老爷子在教室里前后溜达了一圈，眼见着大家都差不多做好了，不慌不忙地发话，“同桌一组，交换改卷子，改好了每组报一份答案给我。”
　　所有人顿时绷劲了神经。
　　这要是报上去一个错的答案，岂不是表明一组两个人都错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诛连！

　　楚芳菲呼出一口气，偏头看向宁尔钰。
　　男生看她一眼，没说话，径直把自己的试卷递了过来，然后非常顺手了拿走了她的那份。
　　楚芳菲撇撇嘴角，低头开始看这张劳动价值仅有半小时的试卷。

　　选填题他们的答案全都一样，不出意外，应该都是全对的，她松了一口气。
　　四道解答题，前两道也是一样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后两道……
　　楚芳菲盯着试卷上仅有的两个数字，皱起了眉头。

　　她用手肘撞了撞宁尔钰的胳膊，“诶，宁尔钰。”
　　“嗯？”对方没有转过来，只是发出了一个微微上扬的音节。
　　楚芳菲拿着他的卷子侧过去，“这两道题，你怎么连步骤都不写？”
　　宁尔钰的声音很平淡，“没什么好写的。”

　　楚芳菲无语——这两题可是真正的竞赛题，最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你居然觉得没什么好写？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顿了顿，她也不怕丢脸，直接说了出来：“我这两题的答案跟你不一样，你不写步骤，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

　　宁尔钰闻言，难得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他拿起之前一直闲置在旁的笔，在她的试卷上那两题的解题步骤旁写写画画几下，然后还了回来。
　　楚芳菲立刻接过来，仔细一看——
　　果然，他不过寥寥几笔，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错处，之前她把倒数第二道题做到一半就卡住了，现在却是一看就恍然大悟。

　　她心中暗暗佩服，继续往最后一题看去。
　　最后一题本来就是她瞎蒙的，只胡乱写了些步骤上去，现在，在那一板密密麻麻的伪解答旁边，只见四个漂亮的字——胡编乱造。
　　“唰”的一下，楚芳菲感觉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被一个同龄人这么……也太那什么了……
　　……而且还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楚芳菲尴尬得想冒烟，但挣扎半天，还是秉持着一贯的好习惯，非常虚心地讨教，“那个，宁尔钰……最后一题，究竟是怎么做的啊？”
　　宁尔钰愣了愣，看她一眼，放下不知何时又翻开看的书，拿过笔和草稿纸，开始边写边说：“先把分母配方……”
　　潺潺的笔迹流泻而出，楚芳菲看得几乎要发痴了——
　　被宁尔钰这么一讲，似乎真的简单到不用写步骤！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水平！！

　　宁尔钰一遍讲完，侧眼看她，“懂了？”
　　楚芳菲急忙点头。
　　“真的？”男生英气的眉尖挑起，明显有些怀疑。
　　“真的懂了。”楚芳菲可不想被对方三番五次地小看，忙扯过崭新的草稿纸写了几步，“大体的思路就是这样，没错吧？”
　　宁尔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眼睛里似乎微微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顿了顿，又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道题，“你把这道题做一下。”
　　楚芳菲仔细一看，跟最后一道题有点像，但又有点不一样。
　　她反应过来，这是在检验她是不是真的搞懂了这类题的解法。
　　“好。”她立刻埋头演算起来，只来得及抛出一句，“宁尔钰，谢啦！”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有责任感的嘛。
　　她在心底暗叹了一声。